生命是最美丽的魔法。哈勒顿郡的市训只有这么一句话,以最简单的理解来看,或许只是因为这里的人年纪都超过百岁而已。至少在哈库拉看来就是这样,而且除了德里森老头会理你之外,其余的那些老不死的个个神神秘秘的,不肯与你说上一句话,甚至可以说态度恶劣,因为今天他只是去广场走了一圈,就被他们呵斥赶紧离开。
“在诺鲁,这些可恶的老东西是要被丢到老人院去吃蟑螂的!”哈库拉回来后气愤不已,一直在和格鲁抱怨。
一身伤的格鲁没力气去理会哈库拉,那天矮人将他打飞后又举锤砸在莱温身上,本以为他们都死定了的时候,德里森老头又出了手,被矮人砸烂的莱温脑袋变成了老头手里的酒壶,溅出来的酒又化成一股浓雾将一条街全都笼罩住,酒香还将他们都催眠了过去。
“这你可是便宜他们了!”身体已经恢复了的莱温接过话头道,“听说年纪大的魔法师喜欢把蟑螂当做提升精神力的零食。”
“这东西都吃的下去!”哈库拉听了莱温的话咋呼道,“难怪这些老东西嘴里说不出好话来。”
“还有的魔法师也喜欢吃你这种身材矮小的人,说是精瘦的人肉可以使他们保持清醒。”莱温还特意捏了下哈库拉的肩膀以增加自己话的真实性。
哈库拉嘴倒是硬,“所以说这些老东西活该被各国放逐!”
“哈哈!”德里森老头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这个倒的确是我们自找的!”
老头人未进,酒香先进来了,穿着改成了一身淡蓝色长袍,酒壶换了只红色的小葫芦,他眯着眼睛接着哈库拉的话头说道,“想要那些老东西吃苦头,丢老人院可不够,我觉得丢到码头上去搬东西的话他们肯定吃不消了!”
哈库拉看老头说的认真,还真就相信了,又接话道,“那不是便宜他们了?皇家码头可不是谁都能去做事的,那可是份肥差!”
“诺鲁王室都快消失了,还有什么皇家码头!”格鲁忍不住应了一句。
“猫大爷您终于说话了啊!”哈库拉道,“我以为您被那小矮人锤成哑巴了呢!还说可惜听不到您的猫咪叫了!”
格鲁懒得理会他,起身来迎德里森老头坐下,马上就有两只棕色松鼠端了茶和点心上来,它们是这里最常见的仆人!
“这里的茶最没味道了,要喝酒吗?”德里森老头又喝了一大口酒,他这小葫芦似乎装下的比看起来的多很多。
格鲁马上把茶杯里的茶倒了,让德里森给倒满酒,拿起来就是一饮而尽,一杯自然不过瘾,又伸了杯子让老头继续倒,就这样一连喝了二十来杯,一直到老头自己舍不得再倒为止。
“你这老头,一点酒怎么也舍不得。”哈库拉在一边嫌弃的说道。
“这酒可是我偷偷酿的,可不够这位兄弟喝的!”老头说起来还一副心疼表情。
“哈哈,是我贪酒了!”格鲁大笑道。
“我这酒对伤势倒也有好处,只是这破地方不许饮酒,所以我也不能多藏,给发现的话又得被协会那些老东西批评了。”德里森老头说着话就把酒葫芦给藏到了袍子,这是真的舍不得再拿出来了。
“老先生是真性情!”格鲁佩服道,“我们还没感谢您在多兰的相救之恩呢!”
“这个倒不用感谢我!”德里森却又忍不住摸出酒壶来喝了一口,“我们会长让我去多兰接你们,我可不能把尸体带回来!”
“霍里会长竟然知道我们?”
“我是来代会长请两位过去会面的!”
能够被传说中的魔法协会会长邀请,这可是份莫大的荣耀。格鲁和莱温自然重视,都各自收拾好了身容才跟德里森老头出了门去。
哈勒顿郡不算大,两排矮小的居屋,一条狭窄的马路,一个空阔的广场,这里是所有魔法师的圣地。年老的魔法师们矮着身子从屋子里出来进去,小车载上他们由松鼠们拉着来来往往,今天广场上聚集了很多魔法师,听起来他们似乎在辩论着什么。
会长的屋子过广场就到,与旁边的房屋没有两样,德里森敲了敲门,也不等里面有回应便推门带他们走了进去。
传说中的魔法会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胖是他们第一眼的印象,那顶魔法帽在他那颗硕大的头颅上犹如长出的一个小黑角,突兀又可笑,脸上的肉因为太多而导致五官被挤在了一块,看起来像被人随意用笔点上去的一般,穿着的黑色长袍的似乎只是用来尽力束缚他那一身的肥肉,因为办公桌的原因,无法看出他的身高来。
“两位的伤势看起来好了很多了!”霍里会长先客套了一句,他说话的声音很是粗犷,和绝大多数的魔法师那种平稳的声线区别很大。
两人客气地感谢了救命之恩,又问为何霍里会长会知道他们?
“两位是否去过对面的神秘大陆?”霍里会长突然问出这一句话来,格鲁和莱温都脸色一变,这件事他们从未和人说起过,怎么被魔法协会的人知晓的?
“几千年来,不管是人类还是半兽人,对面一直是拉格鲁大陆上最大的禁忌,对面是否如传说中一般是被神流放的妖精之地,那里的生物是否被神诅咒,已经没人说的清楚,史书也无记载,但是越神秘越引人好奇,从古至今有无数的人想要到对面去一看究竟,却只有两位成功回来,其中经历想必很有意思!”
格鲁不善于这种猜谜般的谈话,于是莱温微笑应对霍里会长不着边际的话,“魔法师也对那些神话故事有兴趣么?”
“历史都是从神话开始的,不是么?”
“会长说的对!”莱温打起哈哈来,“不过我不记得魔法师还研究历史呢?”
“魔法师都是好奇的动物,什么都会想要研究一下。”霍里会长摸了下手边的书本却还不肯转入正题。
“会长想知道我们从那里带了什么东西出来吧?”
“不错!”霍里会长点头道。
“可惜那些精灵并没送我们什么宝贝!”莱温把右脖子处的衣领扒开,露出一个滴着鲜血的绿色尖牙标记来,“只给了我们这个,妖精的诅咒!”
“传说中能将包括神在内的一切生物转化成供养他们精灵养分的净妖诅咒!”霍里会长废了好大劲才从椅子上起来,又废好大力气把身体托到桌上才能够将脖子往前凑一点点,终于能够好好看清楚莱温颈上的标记。
凑近了的霍里会长能够明显地闻到这个标记发出的一股鲜绿植物的气味,他试图用手去摸,莱温往后一缩,说道,“这处地方每晚都会痛入骨髓,摸一下也是疼痛难忍!”
霍里会长意犹未尽地回到座椅上,开始从桌上的书中抽出一本并翻看起来,翻到要找的那页后他反过来递去给他们两个看,说道“这本古书里有过关于这个诅咒的记载,从精灵起源说起,神与精灵同存于世,却因进化缓慢被神超越,但其流传的各种妖精法术让神都忌惮无比!”
格鲁和莱温凑上去看,果真上面有提及这些,但很多用词都是据传,可信程度实在太小。霍里会长又道,“按照书上的说法,这个妖精的诅咒施展很是耗费精灵的力量,一般不会轻易施法!”
“这样说来那精灵女王倒是看得起我们两个了!”
“你们和精灵女王都有接触?”霍里会长惊讶无比,“两位在那里的奇遇可真是令人好奇啊!”
“那可不算奇遇!”莱温说道,“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他捡了些现在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的事讲出来,像踏上兰幽大陆后遇见的如高楼一般的猎食豹,长达数米的毒虫,能施展魔法的怪异植物,迷惑人心灵的幽灵,而那些传说中的精灵甚至要将他们两个外来者煮而食之。
霍里会长听得两眼放光,恨不得自己是其中一人去亲身经历这些闻所未闻的怪事。等到听罢莱温的讲述,他还不停啧啧称奇,说了些若能踏上那片神秘大陆真是此生无憾的话。谈话至此,霍里会长依然没说为何知道他们两人,尽问了些他们在兰幽大陆的所见所闻。
聊天时间过得快,霍里会长还想再问他们,报时的衔金鸟已经从壁画里蹦出来飞到书桌上喊中午到了,该吃饭了!
“那我们就聊到这里吧,我请两位参加我们协会的午宴!”霍里会长起了身,摆出一副请的姿态。他们也随即起身,跟着先出了房门,又上了来时的小车,被拉着往广场去了。
广场上的宴桌旁已经坐满了魔法师们,他们注意到霍里会长的到来后都起身以示迎接。等到霍里会长跟几个协会长老让礼数次再落座后,松鼠仆从们开始陆续上菜。
魔法师的宴会很是别有一番意思。碟子上盖不是简单的银罩,而是由一种叫通银兽的扁圆形小怪,想打开需要进餐者自己先用魔法在它施入一种解封魔印,只有它认可了你才能得到里面美味的食物,若是强行徒手揭开只会得到一堆它留下的粪便。
这可就难倒莱温他们了,打开时发现碟子上是堆奇臭的粪便,哈库拉直接就骂这些魔法师该死一百遍,居然这样来玩弄人。不远处的德里森老头看到了他们的窘境,举着钱袋向他们示意拿钱去喂这通银兽。
他们照做后,那小怪物把钱币咬得咯吱作响如同吃饼干一般,等它吃的心满意足了便爬回碟子上面,不停抖动着身子,等他们再揭开时,里面的粪便不见了,换成了可口的食物。
宴会进行到一半,有银勺敲响杯子的声音,大家都停了下来,循声看向主席桌。霍里会长站起来开始讲话,“相信各位都注意到了最近大陆的局势开始混乱,协会本是中立之地,但最近各国和教会均发来公函要求我们归顺,为保协会数千年声誉,我与长老们商议后决定在今天举行一个表决,如果得到多数票同意,我们将会暂时关闭哈勒顿郡!”
底下听罢一阵哗然,都在交头接耳议论会长这个突然的公告。而莱温三个外人更是一头雾水,关闭这个魔法小镇对于这些魔法师来说为何如此震惊。
等魔法师们稍稍安静后,霍里会长宣布表决投票开始,两只松鼠仆人捧着一个精美的瓷器罐在餐桌间穿梭收票。魔法师们投票是扯下自己的头发然后打成一个魔法结,在丢进这个瓷器的时候它会化成灰烬然后在统计台上显现出魔法师想投的票。
在魔法师投票时,哈库拉随嘴吐槽了一句道,“这些老东西真是怕死,别人打仗,他们倒吓得要躲起来!”
“魔法协会只是交流平台而已,为什么各国和教会都想把它拉到自己阵营里去?”莱温不禁奇怪。
“虽然协会并不能约束这些魔法师们该向谁效力,但是协会的声望对于哪一方都很有作用。”格鲁分析道,“关闭这里算是不给这些阵营留下对协会任何不利的口舌。”
“魔法协会创立的初衷可不是交流魔法而已!”德里森老头突然来到他们旁边坐下。他们三个都竖好耳朵等着这个老头讲下去,却不想他拿出酒葫芦自顾自饮起酒来不再说话了。
很快投票结束,那个收票的瓷器罐吐出一个人影来,显示出投票结果是同意。霍里会长又讲了一些关于大陆局势的话,说到魔法师的责任等,这让宴会的气氛沉重起来,大家都议论纷纷,有人表明心迹,有人唉声叹气。
不久宴会结束,各人照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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