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船驶进胡克城港口的时候,在国王的宫殿里都能闻到海风带来的金币气息。
诺鲁王宫建在港口一百米附近的兰斯山顶,俯瞰胡克城,奢华自不必说,据说当时兰斯王室为了建造这座王宫请来大陆所有的建筑大师,买断了大陆的最好的楠木坊石,港口商船停运了两年,只允许运载王宫材料的船只进出港口,总共花费了十年时间建成。
王宫现在的主人兰斯十世继承王位已有二十多年,不算无能但也平庸,基本沿用父亲托尼国王在世时的政令,丰盈的国库足以使他生活奢靡却不需搜刮百姓,但他久居王宫与民隔绝,民间对其并无多大敬仰,此次战争,自觉败局已定的他已通告全国在胡克城坡时将焚宫以身殉国,这也算为他争了些口碑,只是这口碑是史书上在他死后记载的一小笔而已,远不如国王生活痛快,自从求援无果后,他已经荒废政事多日,只饮酒度日,倒计时着国破家亡。
君主率先放弃,军民还怎么奋起抗争?康纳德作为财政大臣又是兰斯十世陛下的同年好友岂肯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国王消沉下去,他这次是豁了出去不等传唤就直闯入宫来,进来便看见兰斯十世陛下靠在卧榻上双眼迷离,手里的酒杯都拿不稳只把酒撒的到处都是。
“陛下终日酒醉如何能解决问题?”康纳德上去拿了兰斯十世手中的酒杯,一瞬间感觉痛心不已。
“啊!”兰斯十世抬眼只看了康纳德一下又低垂了下去,君臣两人此时都已经不在乎礼仪了。
“路未到尽头,陛下何以自暴自弃?”
“康纳德,没有援军,我们又能抵挡得了多久?”兰斯十世明白这个儿时好友的忠心,不经苦笑。
“陛下,那些不肯出兵援助的国家认为我们给的条件不足以让他们和教廷开战,那我们满足他们就是,与其现在被教廷贼子吞并,不如付出点代价以图日后重夺辉煌!”
“代价?”兰斯十世嘲笑一声,“三十年的港口运营权和国库分红,这可以买下一个国家了,他们根本就不知足,他们是想和教廷一起吃了我啊,康纳德!”他稍微坐起身,“与其苟活,不如以死殉国,我也有脸面去见我的父亲。”
“那些小国都是见风使舵之辈,就算求来他们援军也难保到时不会被他们背后捅上一刀,他们不肯相助反而更好。”
“我何尝不知,求他们时就没抱希望,唉,只是祖宗基业毁在了我手里啊!”兰斯十世说到难受也不要酒杯了就直接拿酒瓶灌起酒来。
“陛下,小国不能指望,但大国可以啊!”康纳德近身拦住兰斯十世的狂饮,俯身在他耳边说道“我今日府上接待了两位客人,他们为我国带来了十万援军!”
“是哪里的客人?”兰斯十世闻言直接坐起来抓住康纳德的手问。
“尤因王国。”
“太好了!”兰斯十世站起来拍手道,“有尤因的相助,我国有救了。”他快步走去会客厅并吩咐康纳德道,“快把客人请进来,我要好好招待他们。”
康纳德当即出去将自己所说的两位客人引了进来,是一男一女,男的为尤因国王布鲁斯二世的首席顾问托里亚,女的却是一个猫女,是托里亚此行的保镖。
“兰斯十世陛下,布鲁斯二世陛下让我转达他最真挚的问候!”托里亚朝兰斯十世恭敬的脱帽致敬,他的笑容让兰斯十世感觉温暖无比。
“多谢布鲁斯二世陛下的关心,也请顾问帮忙转达我对他的问候!”兰斯十世双手交叉胸前,行了一个君主间的问候礼。
“陛下,我王认为教廷这次借口亚格斯事件对诺鲁发兵只是开始,他们不只是垂涎诺鲁,更是想控制所有君权国家。”托里亚开场就澄清厉害关系。
“布鲁斯二世陛下高见,教廷此次趁和谈时侵略我国完全是无耻之极,我国此次若能得到贵国的相助定能粉碎教廷妄图统治大陆的阴谋。”兰斯家族世代商人的本质使得他话头一转,问托里亚道,“只是不知道贵国此次出兵的条件是?”
托里亚爽朗一笑,回答道,“除了之前陛下提的条件外,我国还希望能在造船技术上得到贵国的支持,我王一直说我国只能在陆地驰骋却不能在海上遨游实在可惜,还请陛下答应。”
兰斯十世心里快速权衡了下利弊,当即满口答应,本来他都准备再咬牙放多点血的,尤因只提出这一个附加条件实在是赚到了,造船技术只是诺鲁商贸中重要的一项资本,但转让给尤因还不足以影响自己海上贸易的地位,何况技术这类自己有所保留对方也很难察觉。
接下来是谈援助的细节,兰斯十世让仆人撤了王座和屏风,一幅巨型诺鲁军事地图就立在那里,他走上去分析道,“拉亚现在被教廷十万大军团团围住,我北方的特默克也被教廷侵占,但东北边境的小镇克苏拉仍在我国手里,贵国军队可从此处入境,贵国狼叱迅疾如电可一路奔袭而下直至拉亚,必定打教廷一个措手不及!”
“陛下分析有理,但我王却有一个考虑,因我国不与贵国接壤,中间隔有一个德萨联邦,虽然三国同属君权联盟,但陛下也知道德萨向来与教廷走的亲近,我国军队借道德萨并不一定会答应且教廷也可能会得到消息,到时恐怕会功亏一篑!”托里亚上前在地图上指出问题所在。
兰斯十世点头赞同托里亚说的问题,德萨联邦与自己虽有邦交却不亲密,自己的使者前去求援就只得到一番兵力不足的推脱,确实需要顾虑它倒向教廷这一边,只是拉亚危在旦夕,必须即刻为尤因军队找出行军道路来!
“陛下,何不使用水路呢?”康纳德上前建议。
兰斯十世看向地图上东与南那一片海域,水路当然是绝佳之径,尤因军队从海上进入胡克自可神不知鬼不觉,但这样就会把自己都城的防务转手让给别人,打完教廷若是人家不肯离开就后患无穷啊!
托里亚瞧出了兰斯十世的担忧,“陛下放心,我王考虑到贵国会担心我军滞留胡克所以把驻军地点选在了城外,而且他提议由您担任联军统帅,我军听任您的调遣。”
兰斯十世犹豫良久,对抗教廷需要依靠尤因军队,眼下的危机不能解决就没法想之后的事,时间不能容他考虑以后只能先看现在,他下定决心道,“好,就走水路!”
双方商谈了一夜,敲定了所有合作细节,诺鲁终于得到援军,而拉格鲁大陆也真正进入了战乱时代。
毕竟是大陆最繁华的城市,即使前方战事吃紧,胡克城内却依旧热闹非凡,平民们生活如常,前线逃下来的难民安排在郊区,物资又有港口保证,丝毫看不出有受影响,巡防倒是加严了,走不远处就能看见有巡逻士兵,对一切形迹可疑者都严加盘问,街上的混混们叫苦连天,不敢再随便闹事,这让大家私下里点头称赞,仿佛还没感受到战争的坏先享受了它的好。
当然城内紧张气氛还是有的,风向标是街上的巡逻队,他们一跑起来大家就认为有事,个个赶紧找最近的房子先躲起来,听清楚动静再看要不要出去,没有危险的就围上去看热闹,有危险的话还可以上楼挤在阳台上看戏,对于他们来说这真是紧张又刺激。
再紧张点的便是打仗了,只是现在还没打到胡克来他们也就不约而同地闭口不提,以诺鲁人投机的性格,他们并不多担心被教廷侵占自己国家时的退路,你教廷说我们对神不尊敬,那我们就跟着你祈祷,反正信哪个神不是信。
这话是莱温听自己雇佣的一个胡克城里到处流窜的贩子说的,名字叫哈库拉,一个精瘦的不能再精瘦的诺鲁人,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总盯着你直到把你看到撇过眼睛去,让你以为他有多么真诚,然而实际他却是个街头出名的狡诈流贩,只靠张嘴就能哄住很多人。
格鲁身为以做事坦荡自豪的怒族狮头人自然对哈库拉这种人不喜欢,一听他说话就忍不住嘲弄他,“你们国王要是有你这样机智,他就不用想着自焚殉国了。”
“猫大爷,这你就错了。”哈库拉立即嘲了回去“我们国王怕是连哪个神都分不清楚,别到时候抱错了就死的冤枉咯!何况当惯了国王的怎么愿意屈尊听从教廷的话,您要是突然被哪个狗大爷打败了要听他的话,您愿意吗?”
“我现在就被你这张嘴给打败了。”格鲁反说回去,“我要听你的话吗?”
“那可不用。”哈库拉完全不在意他的意思,“我可不喜欢养猫咪。”
格鲁说不过他,张口作势要来个狮子吼,哈库拉眼尖赶紧见势溜走,他是被莱温雇来找船的,不出去逛一圈表示下可对不住自己拿的佣金。
而莱温两人已经在胡克养伤有几天了,他们从克兰重伤后一路逃下来,逃到哪里教廷打到哪里,进了胡克才敢安心停下来休息,但他们分析认为胡克很可能也会被教廷攻破,而且听哈库拉的消息说官兵今天突然封锁了港口并控制了所有船只,还严禁任何人出入港口,这看来形势比想象中严峻多了。
城里表面还是很平静的,平民们在港口外面围观了一天,得出国王要整顿港口的结论。而哈库拉出去找了一圈认识的走私贩子,他们倒不受港口被封影响,甚至还都在庆祝这事,封了港口这回让他们走私的东西在城里更加走俏,不过他此时要租船可就难了,谁会愿意在这赚钱的点上陪人出海一趟。
最后还是凭着莱温出的佣金高和他哈库拉嘴巴厉害才租到一条退役多年的破商船,他又去哄骗了好几个快到老年的水手答应出海,然后赶紧回旅馆去找莱温交差,这次钱一到手可够他花好几年了。
旅馆就在港口附近,他几步就赶了回去,没敲门就闯进去报喜,刚好就看到莱温格鲁两人在光着膀子互相帮忙换药,他嘴巴一贱,“哇,想不到两位大爷这么好的癖好,我们诺鲁人还只听过没见过呢!”
两人对视一眼,之前还不觉得尴尬,这被哈库拉一说场面瞬间就难堪了,他们只能悻悻地草草把药换了。然而哈库拉又嘴贱地说,“两位爷别害羞嘛,我们还是很开放的。”
莱温因为纱布打开时扯动了伤口正忍着痛楚不能说话,也就懒得理哈库拉的调侃,不过格鲁可是脾气火爆,穿了衣服上去就把哈库拉一手抓起来,另一只手把他衣服直接扯烂,再把他强按在桌子上后恶狠狠的说,“没见过是吧?”接着又是一巴掌扇在他屁股上打的他嗷嗷直叫,“今天就让你体验体验!”
“快放开我,你们还要不要船了?”哈库拉无力反抗只能四肢乱划地挣扎。
格鲁哈哈一笑把他往地上一丢,算是结束了这个玩笑。哈库拉爬起来骂骂咧咧的把破烂衣服穿上,他再说话时下意识就站到门口去了,“船我租到了,水手也找了,你们可以把钱付给我了。”
缓过来的莱温站了起来,从包里摸出一包金币,却对他说,“你要和我们一起出海,保证你找的人可靠才会拿到钱。”
哈库拉听了气的骂了句娘,但刚刚有了被格鲁羞辱的事使他不敢多说什么话,只能嘟囔着自认倒霉。不过莱温还是丢了枚金币给他,跟他说道,“我们明天就走,记住!”
哈库拉接了金币却还是恨的牙痒,看来为了赚点钱还得把命搭在那条破船上了,但他不好表露出不满,只得揣了金币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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