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院锁君颜》三

    辽西这一带蛮族被阮家祖上多少辈的阮家军镇压得几乎不敢闹事,因此还算安全,阮宴君在这里这么多年,也没见打过几次仗,都是小小的范围,然后阮家军大获全胜。故而四位皇子呆在这里还算安全。皇上年迈且多病,却是个明君,常常在大殿上直言自己时日无多,希望从几个皇子里面选出太子。因此派他们到辽西这里,是想让他们历练历练。

    这是听军营里的士兵们私下讨论得出的结论。于是阮宴君想,那个才十四岁的小哥哥,他知道自己面临着什么问题么

    因着阮宴君在军营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她常常在军营里跑来跑去,也不会有人来阻挠她。士兵们都很敬爱阮嘉,所以他们也很宠爱阮宴君,或许有空了,会采了小野花同她玩闹。

    这日阮宴君刚刚读完诗书从梁昀房间里跑出来逛一逛。今日的天色不太好,乌云密布连成一道道黑色的长痕,像是被倚天之剑狠狠划开数个口子,天色一下子黑下来,黝黑的天色里,远处的关隘如同蛰伏的巨兽,咆哮着电闪雷鸣。周围的士兵们开始整齐有序地收起了搭在外面的帐篷。

    看这天色,约莫是要下一场倾盆暴雨了。

    阮宴君一点也不想淋了一身雨,刚想回头回屋里去,就被一条长鞭拦住了。两个衣着竹色长衫的小童拦住了她的去路。他们白净清秀的脸上是满满的不怀好意。

    “哟,军营里什么时候了来了个小姑娘”他们脸上的笑容带了几分恶趣味,其中一个用她特别讨厌的故作成熟的语气说道,“不会是从小养大然后——”

    两个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倒是个好看的小美人呢——”

    阮宴君眯了眯眼睛,这样的衣着服饰,军营里不会有士兵穿成这样,即使是年纪轻的童子军,也绝不会有人穿着这么碍事的衣服的,而且他们又没什么气质,自然不会是皇子,那只有可能是——皇子随从小厮书童之类人物。

    呵,我阮宴君堂堂镇国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凭阮家百年来为大楚镇守边关血汗功劳,但凡我嚣张跋扈起来,除了皇帝也没人敢说一句不是,怎么两个蝼蚁也敢对我这般出言侮辱

    心下计较起来,阮宴君冲他们冷冷一笑,“你们是谁又敢如此对我,不怕被惩罚么”

    他俩笑了起来,笑容令颜控阮姑娘作呕,长得不算好看只能说是清秀,怎么气质还怎么猥琐“一个宵小就敢如此对我如此放肆!”

    他正要挥鞭抽她,被身边另外一个较为圆滑的扯住了手,他居高面下地问阮姑娘:“你若是快快随我们走,我们也不跟你计较冒犯我们的事,等事成之后,有你好的。只是若是你不愿意——我们就与绑你回去!”

    阮宴君笑了起来,心中这两个人已经是黑名单了,摸了摸腰间自小配的匕首,她大声说道,“那我就是不愿意!就凭你们两个——呵!”

    “不知好歹!”那个小童扬鞭冲她挥去,她自小练武,凭他这个三脚猫功夫,她自然躲的过去,只要他先扬鞭打人,那她就有足够正当的理由去收拾他了。

    哪料不等她跃身躲开,鞭子就打在了另外一个人身上。她被紧紧地拥在怀里,那一鞭狠狠地抽在了他背上。

    “啪”的一声极为响亮,她来不及分辨抱着她的是谁,就看见那两个小童露出了慌乱的神色。

    “参见五殿下。五殿下赎罪,是这贱奴先出言不逊在先,奴才只好教训教训她,望五殿下饶奴才们一名吧!”那名圆滑小童看清了来人,连忙拉着旁边那位跪下。

    五殿下吗

    抱着阮宴君的人终于放开了她,她仔细一看,果然是那天那个惊艳的小哥哥。他冲她微微一笑,背过身子训责那两位小童,阮宴君清楚地看见他背上的伤痕。极其柔软的丝绸已经被抽开了一条缝,里头的肉红艳艳的翻出来,让她有一些胆战心惊。

    又想起这个五殿下似乎挺被其他的皇子排挤,阮宴君有些怕他为了她教训这两个小童,回去他们跟主子告状,五殿下的处境更加不好。于是阮宴君动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他回头看她,那双好看而又清澈的眼眸里染上了几分疑惑,阮宴君站到了他的面前。

    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匕首,她拿在手上把玩。那个圆滑的小童刚一看见我的匕首就开始发慌,这匕首的刀锋闪着令人做怕的寒光,仿佛曾经饮了多少小贼的血,发出阵阵冷的吓人的光泽,把柄上是镶金带琥珀寒珠的玉器质地,因阮宴君喜爱玉器冰凉触手升温的质感,阮嘉特地找人替她订做了这个把柄。

    光是这个把柄,就足以证明她的身份不可忽视了。

    从小长在边关,阮宴君见多了沙场的悲凉惨状,也见多了阮嘉作为将军发号军令时的将军威仪,阮宴君的匕首不小心掉落在两个小童跪下之间。刀锋扎入地面,只是刀锋一点就撑起了匕首,他们侧过头就可以看到镇国将军府的图文。

    “本小姐堂堂镇国将军府嫡出的大小姐,竟是你们出言侮辱得的”

    那两个小童在看到我匕首图文的那一刻开始脸色就已经发白,等她说出口后,只剩下磕头。“求大小姐饶恕奴才吧,求大小姐饶奴才一条命。”

    “不仅出言侮辱本小姐,还抽了五殿下一鞭子——呵。”说道这里,突然闪过一道光,不等阮宴君把话说完,就打了一个惊天响雷。

    “一会儿会下大雨,在这里跪着,什么时候雨停,什么时候起来。”

    拿回她的匕首,一转头,就看见付和颐站在那里。他才十六岁就好高了,长身玉立,笑得惊艳,人美心善。

    阮宴君冲他跑过去,他非常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就往屋舍跑,

    “要下雨啦!”

    手和手相握的地方,是一片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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