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蕊儿隐瞒了朕什么?”皇帝冷了脸问道。
梅清浅心中一紧,到底是当帝王了,眼睛毒的很。不过她也不怕,既然能来问她,就说明皇帝觉得不好逼问蕊公主,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草民不敢欺瞒皇上,只不过治病中的手法得保密,蕊公主也并非帮我隐瞒,而是她也不知道多少。”梅清浅正色答道。
“是吗?”皇帝声音拉长,一边眉毛微微挑起。
她不是爱多管闲事的性格,也不是滥好人属性,但为了救民众与水火之中的英雄,却落得被人排斥的地步,她不得不管,否则她良心难安。
吴用愣了愣,随即摆摆手,“没什么大事,就算有误会,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的。”
“谣言止于智者,但不是哪里都有智者。”黎循冷着脸说。
吴用无奈,只好问:“你们真不怕被我传染?”
“说了我懂些医术,很快你得了疠风能传染,官服也不会放你到处乱跑。”梅清浅说道。
吴用大笑起来,“还说不是哪里都有智者,你们不就是智者吗?”
被对方这样夸,梅清浅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急忙说:“不如讲讲具体是怎么回事吧?”
吴用伸手撩起了帷帽的遮布,脸上了坑坑洼洼的脸。
“吓到你们了吧?”他苦笑,这一笑脸上更加不平整了。
“我这脸已经养不好了,就算以后有所好转,但也无法恢复如初了。”
他叹了口气继续讲道:“我爷爷就是位大夫,曾经在医者联盟颇有威望,我爹打小跟他学医,我家三代单传,到了我这里,自然也会传承家学,打小就学医了。”
“我爹医术方面不及爷爷,就一直希望我能有所成就,只可惜他采药时意外落崖,没再回来。前年西南疠风爆发,医者联盟需要委派大量的大夫去支援,我立即就报了名。”
“我曾经研究过疠风的病卷,对此了解颇多,另外也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报复,成为令人尊敬的医者。只是我到底太年轻了,一次为病人治疗中我没能做好防范,不久后也染上了疠风。”
他继续讲到:“所幸我年轻身体底子好,很快就治愈了,只是脸上落了疤。后来疫情被控制,大量百姓获救,我虽然吃了苦头,但也觉得很欣慰很光荣。回来后医者联盟更是给了我们不少嘉奖,只可惜回到村里……”
“原本我这脸不能捂着,我一个大男人也不是太注意外表,虽然有遗憾,但没有太过遮遮掩掩,不想就有人看到,开始有流言传开。最开始说我也得了疠风,不知道能活多久了。后来成了我是疠风病人,谁靠近我就会被传染。”
“左右邻居意见很大,我不得已只能在后山上搭了个草棚暂住。只是不再有人找我看诊,我也只能自己在山上找找草药,钻研钻研医术,却不想即便这样,还是传的沸沸扬扬的,出门进镇连外村不少人都躲着我。”
吴用眼神落寞,心里大抵是失望的,到底是他的同乡,他作为大夫,肯定给不少人看过病。他家是医学世家,肯定他爷爷、父亲也给不少人看过病,可这些人却因为不懂和恐惧忘了他们一家的贡献。
“刚刚前面的两人就是邻村的,他们也不是对我不敬,就是太过害怕了。”吴用叹了口气,“世人无知啊。”
听完吴用的讲述,梅清浅心里更堵的慌了,“那你如今如果度日?”
一名大夫没有患者肯找他,甚至邻里都躲着他,他还如何给人看病,如何收取诊金?
“你们别担心,医者联盟对我们都有照顾,每个月派发口粮和月银,够我度日了。”吴用说的很轻松似的,但是语气中依旧藏不住凄凉。
“你成亲没?”黎循突然问道。
梅清浅急忙瞪了他一眼,这话问的太直接了。
“订过一门亲,原定明年春天完婚的,如今看来恐怕不成了,我也不想耽搁了人家姑娘,打算过几日主动去退亲。”吴用苦笑着说。
“这……”梅清浅有些想埋怨女方和其家人,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说多了只会让吴用更加难过。
“他们倒不是嫌弃我,只是我如今刚刚够自己吃用,谁家姑娘跟了我都得受苦,还是以后再说吧。”他嘴上说着“以后”,心里却打算这辈子都不娶妻了。
“没文化真可怕,这些人盲目无知,就知道疠风会传染,难道康复的人都不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了吗?”梅清浅有些气愤,“吴大夫,你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无妨无妨,我现在虽然不能给人看病了,但在研究医书药典,倒也能静下心做研究了。”吴用调整了心情,重新戴好了帷帽,“我在医者联盟借了些书,得回去好好研读一番了,咱们有机会再见。”
他说着又要走,梅清浅急忙说:“如果我能治好你呢?”
吴用脚下顿了顿,心底的弦被拨动,但很快又冷静下来,笑着说:“我不是已经痊愈了,何需治疗?”
“我是说脸上的疤,即便不能恢复如初,但肯定会比现在好很多。还有,疠风到底对你身体有损伤,你如今怕也没法调理,我也能帮你调理好了。”她继续说。
吴用下意识的摸了摸脸,“男人倒无所谓样貌,只是这脸再无治好的可能,不知道你想用什么法子?”
“你如果信我,过阵子我会登门拜访,帮你治脸,具体法子我无法透露,只能告诉你出自《神农药典》。”梅清浅肯定不能说用异能了,干脆编了个借口。
“《神农药典》?竟然现世了?”他突然声音压低,“我不知道你师从何人,但是以后不要再外面提这个四个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会给你们惹上麻烦的。”
“好,多谢提醒。”梅清浅点头应道,她不过随口胡诌,好像有些吹大了些。
不过以此也能看出来,吴用人品不错,并未垂涎她口中的《神农药典》,还好心提醒了他们。
最终吴用答应了梅清浅的提议,讲了自己如今住的位置,这才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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