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悬在王府各处的宫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来,明黄色的光引来一群群蚊虫飞蛾,它们扑楞着翅膀绕着宫灯飞来飞去,就像一个迷路的人,迫切寻找着出路。
黎以寒在人人避之的内院找到了青儿。内院是安北王府内部的刑私房,王府众人犯错接受处罚的地方。
满脸褶子的老婆婆替青儿上了药,她告诉黎以寒,参与殴打青儿的婢女们正在接受刑罚。黎以寒不解气,提出亲自去刑房教训恶人。
老嬷嬷不近人情地拒绝了。因为内院刑房有规矩,没有安北王的通行令牌,任何人不得进去。黎以寒无计可施,扶着一瘸一拐的青儿回了雪苑。
雪苑内也挂上了明晃晃的宫灯,可雪月、迎春不知所踪。她瞥了一眼雪月漆黑的寝房,发出一声令青儿胆战心惊的笑声。
“小姐,您要做什么?”青儿嗅到危险的气息,面色紧了紧。
黎以寒眼珠一转,道:“做我该做的事。”
黎以寒不作多的解释,一头钻进雪月的寝房。青儿的心情随着‘咚’的关门声,陷入无边的黑暗。
黎以寒在房内翻箱倒柜,连旮旯角落也不放过。找到满头大汗,也没找着笔墨纸砚,更别说留有雪月字迹的素笺了。她郁郁不乐地走到桌案,手指习惯性地开始敲打桌面,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为什么找不到呢。黎以寒苦思。难道雪月已经料到她的心思,这才藏起了。
“会藏在什么地方呢?”黎以寒自言自语。
敲击声突然让黎以寒想起与景风一同寻找师父房中暗格的事情。景风就是靠着敲击,找到了暗格。茅塞顿开的黎以寒双目骤然间炯炯有神,转而投身寻找机关。
暗格机关隐藏在桌案正下方的一块玉石地砖下。黎以寒撬开那块不平稳的玉石地砖,露出一个方形的深坑,坑里摆着一个铁器打造的盒子。
铁盒没有上锁。黎以寒激动地打开盒子,里面有一个金镶宝石宝葫芦瓶以及一个被锁住的木方盒。
“雪……雪公子!”青儿怯弱的声音传入黎以寒耳中。
黎以寒做贼心虚,快速盖好铁盒,抬起玉石地砖准备放回原位,然已来不及了。
雪月推门看到一片狼藉的寝房,竟没有生气,而是眯眼凝视黎以寒。
不轨行为败露,窘迫与尴尬交织在黎以寒复杂的神情中,她一时间忘记了放下玉石地砖。
“夫人还有偷盗的癖好吗?”雪月眉眼弯弯,若无其事走过去,弯腰拿起黎以寒手中的玉石地砖,轻轻填在空缺的地方。又将桌案重新摆好。
黎以寒理亏气虚,脸上火辣辣的烧起来,嘴上仍强词夺理:“我又没拿走。谁是贼还不一定呢!”
她指了指暗格方向,质问:“王爷的葫芦瓶怎么在你这里?”
“这葫芦瓶原本是我拍下的,自然在我这里!”雪月落座,挑了挑快要熄灭的烛火。
提亲当日,雪月说过金镶宝石葫芦瓶是王爷的,黎以寒讨要它时就该知道意味着什么。黎以寒嘴角抽搐,领略出雪月话里的意思,反问:“也是你向王爷讨要我?”
雪月嘴快,答了一个‘是’字。
雪月似乎怕黎以寒理解不了,补充一句:“我救过王爷的命,不管我要什么,王爷都不会拒绝。”
感恩有时也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很多人最爱利用别人的亏欠心,攫取跨越底线原则的东西,却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黎以寒的眸光带着凛冽的杀气:“为什么娶我?”
“不是你看上我,才跟我要葫芦瓶吗?”雪月庄重的表情中透出一丝羞涩。
黎以寒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葫芦瓶就在库房,还你便是。我已有心上人,所以我们必须和离!”
雪月面色为难:“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还有你为难的事?”黎以寒冷笑。
“我目不识丁!”雪月正襟危坐,可说的话极不正紧。
黎以寒欲哭无泪。她折腾这么久就为了找到雪月留下的书信,用来模仿其笔记写一封和离书。现在雪月却说自己目不识丁。
难怪房里连笔墨都没有。
雪月尴尬一笑:“你不要跟外人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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