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而无卫》第121章，情忽薄

    
    宁羽闷声道：“我来找阿果姐姐和阿大。”
    “谁让你这般唤一个奴才的！”
    沈岚冷了眉眼。她睨着宁羽。
    宁荻赶忙上前来，“母亲，你这是做甚么？表哥表嫂还在，羽哥儿还受伤了。”
    宁荻转移开话题，说到这里时，她不由得往四周看了看。倒是不见那宁同。
    “宁同那小子去哪儿了！”
    她朝在场的奴才问了一句。
    众人这会儿屏着气儿，有人犹豫了一下才小声开口。
    宁羽颇有些忧愁地看向云醉，眼神还是有点懵懵懂懂的。
    像是在问不是不会告诉大家么。
    云醉尴尬地偏过头去抓了抓耳发。当做没看见他的目光。
    她那不是忘了自个儿先前早就跟鹿儿说过了详细事体了么？
    后面儿答应他的话，就算是真的也来不及了。
    沈岚站在房中，往宁羽打着绷带的手臂上瞧了一眼。
    又将目光移上去，少年脸色大体还是苍白。
    可或许因着心里紧张，急慌慌往这处赶的缘故。又布着沁染的微红。
    最终淡淡移开。
    宁羽抬头看向云醉，“表嫂……”
    云醉顺着他的目光，心中了然。当下推着他的轮椅往阿大阿果那边儿过去。
    刚刚打了人的婆子站在那里挡着，这会儿竟也丝毫没有要让开的自觉。
    云醉抬头看她，婆子却只木着一张脸一动不动。
    察觉婆子时不时往沈岚那边儿投的眼神儿。云醉只得看向沈庭迟。
    沈庭迟接到她的目光，几步过来，婆子若是面对云醉无动于衷。
    可面对沈庭迟却就没那么坦然了……
    挺着胖壮的身子在那里继续立了一刻。
    到底头皮顶不住这沈大少爷散发的威压。
    沈大少爷也是夫人的亲侄子。夫人不会怪她吧。
    当下缩起胖胳膊往一边儿扭腰让开。
    云醉真是佩服了，她回头笑着给了沈庭迟一个赞赏的眼神。
    沈庭迟被她那笑晃得花花眼儿，他偏过头去，淡声道：“先看看人。”
    说起来自从宁羽来了，阿果和阿大竟然迟迟没有吭声。
    先前来给他们报信儿的小仆子可是嘴利索把大致情况都给说了。
    当时若是小奴婢那般反驳，这时主子来了，难道不应该趁此把事情坦白澄清干净么？
    云醉对他们也只见过那么两回，不是特别了解。
    可也是瞧得出，两人聒噪实诚的。
    将轮椅推近，两人却只是死死低着头。
    “阿果姐姐。”宁羽过去喊了一声。
    阿果把头埋得更低了，“少爷。”，她模模糊糊回应，听起来声音有些奇怪。
    “阿大。”，宁羽又喊。清眸里几多疑惑。
    阿大用那向来浑厚的声线应了。“少爷您怎么来了。小的给少爷惹麻烦了。”
    却也是不肯抬头。
    宁羽抓了抓膝上的锦毯。“我知道不是你们做的，快起来我看看。”
    两人就不吭声了。
    宁荻看了看周遭奴才的神色，又察觉沈岚微皱的眉。
    再看看方才那壮实的婆子一眼。
    顿时心觉不好。
    小弟和母亲之间关系很早就僵僵的，母亲似乎不是很喜欢小弟。
    连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可凭借着直觉，自然不会真是因为嫌弃小弟的腿疾和身子弱。
    要知道，很早些时候，大哥也生过好一场差点坏脑子的大病呢。
    那时大哥还不像现在这么出众，她还不是瞅着母亲日日命人精心熬了药，亲自照看着大哥喝了才算罢。
    小弟以往，她也是看着母亲如何如何小心呵护着长大的。
    若是染了寒气发热，不肯让奴婢守着，屋内整夜烛火都亮着不阖眼；若是肚子喊痛，一边儿哄着他一边儿紧张地差人去叫大夫来；若是不小心磕破了皮，捧在怀里，一口气儿一口气儿吹着温柔得很。
    别看现在看起来是个乖乖的可爱性格。小时候可胡闹着呢。
    可不知什么时候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似乎把什么都偏向给年长的大哥了。
    她是女子，同撑起家族事业的男子比，也不能想太多。
    小弟年龄虽小，可他虽是涉世不深的人，心思却是单纯，感知也越是纯正。更何况，连她都能发觉母亲的变化。
    小弟怎么不会敏感察觉了母亲对他的不喜。早时记忆易忘，除了现在的别扭。幼年那些好倒是都记不得了。
    可经由父亲在这里面儿调和，母亲和小弟最近明明缓和了好多。
    说是这两个下人打翻了大哥今儿要用来给客人做糕点的用料。
    母亲是个重面子的人，今儿没糕点确实麻烦。
    可这两个仆子……
    她靠过去，低声问沈岚，“母亲，这两人您不会已经罚过了吧？”
    沈岚脸色此时并不好看，她见不得身为一个少爷的宁羽竟对这两个奴才这般待遇。
    实在是丢人。
    “那又怎么样？不过是掌过嘴罢了。”
    “母亲！”，宁荻音量都变大了些。
    众人都看过来，云醉也不由得转移目光。
    沈岚也定了定，她最终纠紧了手帕，抛下一句，“吩咐人去铺子里取些糕点来”，随即转身提步，毫不犹豫带着人离开。
    宁荻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搓搓袖子头疼道：“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还等着我来吩咐吗。”
    仆子应了声儿，很快又到处忙乎起来。
    宁宅后厨面积很大，大家都识趣儿地避过这处和宁羽那处。哪怕耳朵还仔细支着听。
    “阿果。”，宁荻才把人都唤散了，小弟就又说话了。
    云醉收到宁荻拼命使的眼色，心下也隐隐察觉到了一点。
    “羽哥儿，我们和阿大阿果先离开这儿吧。”
    云醉说着不等他回答，望了一眼沈庭迟。
    心领神会下就将轮椅换了方向要走。
    宁羽自然是急，他不肯。
    云醉把轮椅交给仆子，他可到底还是被推着都走了几步了。
    他回过头来看，云醉跺着小碎步假装很自然地挡住他。
    自己却偷偷往后面儿瞟，两人已经在沈庭迟的命令下站起来了。
    阿大倒是无事，可阿果……嘶——云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肿着沁血成这样。原本娇俏的一张脸，这会儿肿成了大馒头，血红中都已经带了青色。嘴角也竟是淌着血。
    这般，说话都已经是困难了。
    她说怎么会听起来怪怪的。
    小奴婢眼里似乎有些泪水。可还是和阿大向她投来感激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