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醉只觉得沈庭迟这话儿的内容不错,倒是不知道这小子这副样子竟然会是个下人。
她吃惊地望向沈庭迟。
这般却是没察觉沈庭迟话语中渗出的冷意。
宁同脸色一变,张口正要反驳。“你是什么东西,我才不是——”
沈庭迟却压根儿没给他机会。
“来到宁家,既当不好客人,就把身为奴才的事儿做好。我相信也有人这么说过你。”
“再怎么样,你也不是宁家的少爷,不管是谁给你的脸这样目中无人。当然即使有人给了你脸,也是根本不够用的。”
不同于云醉只简单表面回敬对方,沈庭迟一席话分明说得没有多大情绪起伏,开门见山,却针针见血。
每一句都说到了宁同的心底子上。
他是有些嫉妒宁羽没错,也看不上他。可他的身份确实是比自己尊贵的。
他们家,虽然冠着宁家家族的姓氏。却根本就没有什么名气。
他和妹妹跟着宁大哥,虽说明面儿上是在宁大哥忙不过来的时候打下手。
可实际上干得可不就是奴才做的事儿。
云醉却有些听不懂了。抬头面前是这人宽阔的后背。
不过这些话听起来是真的毒舌。
他好像知道些她不知道的事儿。
沈庭迟当然开始也是不知道宁同的,刚刚站在宁羽后面,少不得问了一下怎么回事。
才知这宁同是宁家族中一个小分支家中的儿子。平日总是跟着宁路,宁羽觉得大哥虽然很好,但他跟大哥不是很亲近。
日子积累下来,跟班儿宁同就以为宁路是不喜他了。
所以偶尔来宅子里时,有些针对他。
沈庭迟回头看到云醉微微怔住的脸,冲她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
“去看着表弟。”
然后回头瞧宁同。这些话大概于他脸面太无光,他一时被堵得哑口无言。
出生身份之事本来不是可以自己选择的。
可若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妄自托大,不知收敛。
他已经年龄不小,干些不计后果的事,犯错不知悔改。
那并不是身份如何,出身如何,如此使人同情理解与否,就可以抵消的。
沈庭迟这些话说得宁同脸白了红,红了青。一口牙都要咬碎。
他最终恨恨道:“你到底是谁?”,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羞辱过,刚刚倒是一时忘了这个男人也在了。
看样子,他又打不过。
“你没听到他叫我表哥么。”
云醉捂眼,忍住没有笑出声来……不好意思,没眼看了……她真是没想到自家夫君有这么高冷傲娇的属性。
宁同没见过沈庭迟,就算说是宁羽的表哥,不说名字,他也是不知道的。
可眼下当然再蠢也知道是极有身份的人。
他手在袖中紧紧攥成拳头,闷着气站了一会儿。
转身要走,猛然又抬头看向宁羽,宁羽张了张嘴,“我不会告诉爹娘的。”
云醉抓着他轮椅的手一僵,这孩子傻吧,都给外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告状?
是以为这样他会知道分寸从此收敛还是怎么的,这样的话,通常会是对方更加肆无忌惮好么?
她盯着宁羽有些苍白的小脸,“我可没有答应不说出去。”
宁同脸色更难看了。
“表嫂……”,宁羽弱弱喊了她一声。清澈的眸子闪动着,“没关系的。”
云醉脸一红,“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他默默看了一眼沈庭迟。后者无话。
云醉虚咳一声。
眼神转向宁同,“你先道歉。”
宁同身子动了动,劲儿又上来了:“道歉,本少爷凭什么?”
沈庭迟皱眉看向他,气场轻松碾压下,最终宁同还是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对不起,掀得衣袍带风就鼓鼓地走了。
他们还真以为既然他是来宁羽这儿找事儿,就仅仅找他一个人的么。
宁同走着走着,想到什么,心头突然就有些畅快了。
他嘴角扯出一抹邪笑。往左边儿的道继续走,往前面热闹的花厅走去。
云醉和沈庭迟见他走了,也就没再纠着这事儿不放。
“表哥,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安静片刻,还是宁羽先开口。
沈庭迟没答话儿,“先送你进去。进去说。”
说着他伸手去推那轮椅,不经意间碰到了宁羽搭在那一边儿的手。
宁羽痛得哼了一声。
云醉两人这才发现他到底还是受了伤。
对视一眼,有些无奈。
云醉过了这边儿的杏花儿树,站到阳光下,朝原处两个傻傻呆着的人招手。
小仆子也等得有些懵懵了,鹿儿倒是等的耐心。
这会儿眼尖瞅见云醉招手,蹭地一下就拔腿过去。
小丫鬟也看见了。也赶紧跟过去。
云醉吩咐户生暗下去找大夫来,宁羽说他院儿里有常备的大夫。想了想,还是叫鹿儿去前边儿同宁荻或者谁知会一声。
进来看到宁羽有些无辜坐在轮椅上的模样,云醉有些头疼。
别以为这样就不会怪他了。
刚刚问有没有事,摇摇头自个儿忍着。
结果手臂似乎还是脱了臼。
想到这里,她扫了沈庭迟一眼。
沈庭迟被她这一眼看得有些疑惑。
“怎么了?”
没……她就是本来想问问,你这小表弟是生来就这样的性子吗?
这样的正太,着实恼人了。
可沈庭迟也知道得并不多,也就不说了。
户生做事儿还是麻利,很快那人就来了。
“小少爷怎么受伤了?”,来的是个续着灰白胡子,年龄大的老伯。一面儿进来,一面儿问着。
户生在路上已经把自家主子的身份告诉了他。
老伯见到云醉和沈庭迟这两个身着锦衣,气度不凡的人也并没有太过惊讶。
他行过礼,赶紧放下药箱走向宁羽。
“王伯,我不小心摔到地上了,表哥和表嫂碰巧来寻我,恰巧遇上带我回来了。”
王伯把他衣袖卷起,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摸了摸骨节。
宁羽咬着牙,身子坐直。一动不动。可那指尖却还是忍不住颤抖了。
大夫摸了摸胡子,眼睛半眯着。
“有点严重啊。”他道。
“啊?”,宁羽脸色又白了白。云醉也莫名紧张起来,可又好笑。现在才知道怕了。
刚刚那小子又出言不逊侮辱打压你,又把你弄得摔倒。
倒也是心大。
“会好的,不过时间长些。”,王伯慢吞吞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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