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褪佛记》第一百四十五章 缘在凌霄

    “习学炼丹之术”老君顿了一顿,“那与盗窃丹药有何不同比之更甚我道你近来为何如此殷勤,原来是要篡了老君的道位”

    “可不敢”奎木狼一身的冷汗,那老君可是玉帝王母见了都要降阶相迎,天宫众神也是巴结谄媚,可万万得罪不得,“小神可不敢造次,只是被那炉内之烟迷了心窍,糊涂了”

    “哼”老君回身将袖袍一甩,再不多言。

    “小神告退”奎木狼悻悻退去,心中是又惊又气,只是无奈。

    奎木狼退去之后,老君把手中拂尘一甩,那大殿之中的鼎炉忽而对半裂开,化作两个顶盔带甲的神兵。那盔甲之上遍布火色纹路,手中所持三叉两刃神兵,皆是鼎炉色泽。奇怪的是,两个神兵额头中心都竖着一只眼,竖眼紧闭。

    老君打眼一看,微微点头,而后转身离去,口中嘟喃道“本祖这一手炼丹之术,给个圣人之位也是不换竟敢腆着脸说要习学,不知所谓”

    自此以后,老君打发奎木狼去了外屋,专职砍柴一事。兜率天宫所用不是凡木,乃是庭院中一道仙根的枝丫。

    “呀”奎木狼初见仙根之时,心中讶异,“此乃是西昆仑山脚下那一缕仙藤”

    奎木狼依稀记得,那仙藤结出过许多神物,老君炼丹房里的那个紫金葫芦便是其一,被老君用来盛放太乙天玄清气丹。

    仙藤之上有许多切口,切口处会生出枝丫,老君便用这些枝丫用来生养三昧真火。

    “这煅烧之物需要讲究”奎木狼默默记下这些。

    奎木狼砍柴有月余时间,屋外堆放起小山一般的柴火。柴火预备好之后,老君又把奎木狼叫入丹房之内,照旧扇风烧火。

    期间,老君重开鼎炉炼丹,把那炼丹之物一一置于鼎内,再吩咐金、银二童调整八卦方位,以文武二火煎熬。奎木狼把步骤、物料尽数看在眼里,又把那火劲、风力记在心上。

    这一炉丹药足足熬制七七四十九天,待出炉的那一天,兜率天宫绽出毫光,异香飘飞,惊动的那凌霄宝殿频频派人来问。

    “哈哈哈哈”老君捏着一颗丹药仰天长笑。丹药分为二色,一半为白,一半为黑。

    “敢问老君,此丹叫个什么”奎木狼惊于丹药的神异,同时也对老君大为佩服,能把炼丹之术拿捏的如此精准,难怪会在凌霄之中享有尊位。

    “此丹唤做阴阳定气丹,这一半黑色,能定大道浊气;这一半白色,能定大道清气亦可定得了神魂肉身圣人服之,能解尸化二气”老君有些忘形,说到此处立刻顿住,把眼一瞧,“问那么多做什么只要知道这是宝丹就行”

    “是”奎木狼躬身做了一礼,转身去收拾残渣,却在心里把老君的话牢牢记住。

    那老君又看了两眼,便把那丹药藏进袖袍,又从那紫金葫芦里倒出一颗太乙天玄清气丹,迎向那前来探问的神将。

    “敢问老君又有何所得”神兵天将共来了十人,均是躬身到地。

    “哈哈哈哈”老君捻捻胡须,把那金丹晃了晃,“又得一颗太乙天玄清气丹”

    那十位天兵神将皆是道喜不迭,却不退走,只是等着。

    “哦”老君忽而反应过来,“加上这一颗,已有太乙天玄清气丹十二颗,等天帝大寿之日,必将奉上金丹”

    其中一位神将拿出纸笔来,添了几笔,几人这才离去。

    等那些神兵天将离去之后,老君挥挥袖袍,面沉似水,“天帝小儿,时刻惦记着本君的金丹,真真是贪得无厌”

    这边老君愤愤离去,那边的奎木狼早已把鼎炉内的残渣捻了出来。老君的炼丹之术已达化境,煎熬之物尽数被丹药吸收,基本留不下什么残渣。或许是今次炼制的丹药难度太大,这才留下一捻药渣。

    奎木狼如获至宝,包好残渣之后匆匆打理完应用之物,赶回后院的居所。

    奎木狼在房中拿出药渣,闻了闻,而后闭上双目仔细分辨其中药料。

    “能定得了神魂肉身”奎木狼牢记这么一句,“兴许能救得了百花羞”

    百花羞虽已身死,但那神魂仍在地府受罪。而奎木狼在离去之时,又把那百花羞的躯体用神力安放在波月洞内。

    “要想掌握炼丹之术,知晓内里玄妙,必要看看成品”奎木狼心急不已,好不容易挨到天宫入夜,便悄悄潜进老君的丹炉房。

    奎木狼进得丹房,拿下那紫金葫芦,倒出一颗太乙天玄清气丹,细细咂摸起来。

    “必要吃下一颗才能知晓药力”奎木狼从另一只葫芦当中倒出一颗品色差不多金丹,混进那紫金葫芦里,而后拿起那太乙天玄清气丹凑到嘴边。

    “歹人快快住手”老君不知何时推开了丹房的大门,怒喝一声把袖袍一挥,“死来”

    奎木狼只觉得身子被扯起,而后老君的拂尘便敲在了头上。

    奎木狼醒转之后,发现自己在后庭院中,被缚在那颗神异的槐树上。

    “为何私自盗取仙丹”老君盘腿漂浮在半空,微闭着双目。

    “为了习学炼丹之术”奎木狼如是说,直觉得头痛欲裂,神魂震荡。

    “你可知道,我若告知天帝,你性命不保”老君口里呼喝,面色却是平静。

    奎木狼不答言,只是垂着头。

    “习学炼丹之术是为何”老君把语气缓和一些。

    “为了救内人。”奎木狼如是说。

    “就是与你私通下凡的披香殿侍女”老君也知道一二。

    “没错。”奎木狼定定的看着老君。

    “哎”老君甩了甩拂尘,“你也是个重情义的,可你与她只有百年情愿,在下界已配了十三载,而今你回归天宫也有月余。就算救回那侍女,你也只能再与她配五十余载夫妻,值得你冲犯本祖”

    “值不值得是我的事,与其他人无关,哪怕是天帝在此。”奎木狼心中腾起倔意。

    “好”老君在半空中舒开双腿,踏空走来,“我便给你个机会,让你下界去,只看你能否舍得你这条命”

    “怎的说”奎木狼双眸绽出光亮,若是这老君帮忙,似乎自己真的能再下凡尘。

    “我与你人间五百载,让你去与百花羞过些快活日子,只是”老君忽而顿住了声音。

    “如何”奎木狼把双眼紧盯着老君。

    “人间五百载后,你要回来此处,投进那丹炉之中”老君迎向奎木狼的双眼。

    “你要用我来炼丹”奎木狼知晓了老君心中真意。

    “你若是答应,还可与那百花羞配得五百载夫妻。若是不答应”老君把袖袍一挥,点指那凌霄天宫。

    奎木狼知道,若是自己不答应,恐怕就要被老君押送凌霄天宫。

    “我答应便是。”奎木狼说完,那老君便是仰天大笑。

    三日后,老君递给奎木狼一本丹书,便亲自把奎木狼送到了南天门。奎木狼回望一眼,径自而去。

    “四大护法”老君目送奎木狼离去之后,断然呼喝。

    “在”四大护法天将纷纷现身而出。

    “你们今日可见过我可见过那奎木狼”老君捻起胡须。

    “今日并无人来此”四大护法异口同声。

    老君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回过头来,点指其中二人道“你二人去宝象国境内,找那波月洞,里头有一身死尸,毁掉她。”

    二将领命而去,不敢多问。

    老君再点指剩余二人,道“你二人去地府走一遭,要那阎罗王立即把百花羞的神魂碾碎了速去”

    “喏”此二将领命而去,亦是不敢多问。

    奎木狼出了南天门,一路上恍恍惚惚,思想着那老君到底是何意。终是想不明白,而后叹口气往那宝象国境内而去。

    奎木狼来至波月洞,兴冲冲往里跑去,却见自己在洞口布下的阵法居然被破开了其中一角。奎木狼顿感不妙,立刻朝洞内奔去。

    “呀”奎木狼神魂欲裂,只见一只黄皮子正趴在一具尸骸之上,啃食着那残留的血肉。

    “死来”奎木狼祭出神力直冲上前,那黄皮子却化作一道烟尘,又从那阵法破开的一角飘飞而出。

    “啊”奎木狼追出去两步,又往回退了几步,看了看洞外飘散的烟尘,又看了看石床上的尸骸,撕心裂肺抱头痛哭。

    “我的妻呀我的妻”奎木狼不敢去碰那尸骨,生怕尸骨散了形状。

    奎木狼痛哭七日,把那尸骨埋葬之后,忽而瞪起双眼,心中呼喝道“要赶紧去地府把我夫人的神魂讨要回来”

    奎木狼匆匆来至地府,不等通报便闯入酆都城,抓起那崔判官便问,“宝象国公主的神魂在何处,快快交与我”

    阎罗王匆匆赶来,安抚住奎木狼,让那崔判官赶紧查看魂灵何在。

    “报告我王”崔判官跪伏在地,“那百花羞公主的神魂已被碾碎”

    奎木狼听闻此言,脑中如同惊雷炸响。

    “放屁我的夫人乃是凌霄侍女,神魂早已超脱六道”奎木狼忽而顿住了,又从地上扯起崔判官,“你说什么你说碾碎了”

    “是”崔判官瑟瑟发颤,直把双眼看向阎罗王,意为求救。

    “上仙上仙”阎罗王拉过面色呆滞的奎木狼,“上仙听我说,我等知晓您夫人乃是凌霄侍女,亦不敢让她重入轮回。只是没有玉帝的旨意,也不能就此放她而去,白白的在这地府里受那煎熬之苦,我等便与夫人说了,夫人也同意了,所以我等才才碾碎了她的神魂”

    奎木狼气冲灵台,血灌瞳仁,运起神力便要大杀四方。奎木狼刚把那三花神通运起,五气神诀掣开,只见那边走来一人,赫然是那地藏王菩萨。

    “莫要嗔怪地下城,此缘还在凌霄宫。”地藏王菩萨制住了奎木狼,让他躺在莲台之下,而后开坛讲经七七四十九日,以超度百花羞的神魂。

    癸夜叉听完奎木狼的讲述,咂咂嘴,“你怎知道是那老君搞的鬼”

    “五百年能想通很多东西,当年的那只黄皮子,是被人故意放进波月洞的,啃食了我夫人的身躯。而我夫人的神魂之所以会被碾碎,也是老君下的令。阎罗王不敢说,地藏菩萨却告知了我。”桌上的金丹忽而暗淡下来,传出的声音似乎也虚弱了几分。

    “莫要嗔怪地下城,此缘还在凌霄宫。”癸夜叉缓缓点了点头,“还是地藏菩萨敢说啊”

    两人沉默一会儿,癸夜叉再盯着桌上的金丹问道“而后你又往哪里去了是去研习老君给你的那本丹书了吗”

    “丹书哼”奎木狼闷哼一声,“那不是丹书,是药书。”。

    “药书”癸夜叉心中疑惑,“怎么说”

    “那是一本培育药材的书,而我”金丹缓缓挪动起来,桌上登时留下一道凹陷的轨迹,“而我便是老君需要培育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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