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心莲没看到这些。
给老夫人奉茶完,她又跪行到李长河面前,给李长河奉茶,嘴里重复着:“妾室卑下,给老爷上茶!”
李长河第一次听到艾心莲说话这么卑微,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回过神的时候,低头,看到昔日让他沉迷的清秀高贵面容是那么的陌生,卑微到让他不忍直视,也和他记忆中那个女孩完全……
李长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再看艾心莲的眼睛,居然闪着卑微和委屈,李长河又感觉心痛了。
他狼狈地接过茶水,喝完,还给艾心莲。
看到儿子的神情变化,老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暗。
艾心莲然后又端着茶水请李振文喝茶:“妾室敬少爷茶。”
李振文面无表情地接过茶水,喝完,仿佛他和艾心莲从来没有人试过。
艾心莲的心里也感到一阵失落。
然而奉茶还没有结束。
艾心莲还得给朱长雅倒茶:“妾室给少奶奶敬茶!”
陌生的称为让朱长雅也愣住,紧接着孕吐反应泛起,酸涩的感觉压着喘不过气,眼看就要呕出来。
孕妇出现孕吐反应本是寻常的事情,但艾心莲看到朱长雅要呕吐,下意识想到嬷嬷对她的各种羞辱,莫名的愤怒涌上心头,她竟然——
把茶水泼了!
众人赶紧护住朱长雅,李振文更是紧张得不行:“你没事吧!”
“没事……”
“奴婢有错!奴才该死!”
艾心莲此时也回过神,一通乱道歉。
朱长雅厚道,对艾心莲道:“别担心,我不怪你。”
但即使朱长雅不计较,李家老夫人也不许艾心莲害了儿子又想害没出生的第四代,厉色对艾心莲道:“你只是个奴才!类似的事情可不许有下一次了!”
“老夫人说的对,奴才该死。”
艾心莲卑微的说着,内心深处也暗暗希望李长河出面维护她。
可惜李长河此时满心思都在追忆过往,根本没注意到艾心莲的失落走神。
艾心莲再次悲戚,想起老夫人说过的那些话。
仪式终于结束。
老夫人毕恭毕敬地走到苏怡和朱承泽面前,道:“老妇无知,让王爷和准王妃看笑话了。”
“老夫人不必惭愧,凡事难免意外,不要再犯就是了。”
朱承泽笑眯眯地说着。
苏怡也道:“艾心莲只是还没习惯她的新身份,等她习惯了就不会再错。”
“王爷和准王妃教训的是。”
老夫人连声回答。
艾心莲在一旁看着,心里不知多少委屈难受,尤其当她发现李长河居然盯着徐玉燕目不转睛的时候!
家礼完成了,她正式成为李长河的妾,但是这个家还是当初的那个家,李长河的儿女没有接受她,连李长河的心也慢慢远去!
她这么折腾,到底是为什么!
甚至,当她在奴婢们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走出大院的时候,下人们也都是冷冰冰地看着她,没有人恭喜她,没有人同情她,大家就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
……
……
观礼结束后,年轻人们便准备离开。
老太太本想借着机会拉一下感情,看到孙子孙女不愿留下来,心里难受得紧,一路送出去,李长河也跟着。
李湘雅经过今天的事情,确定奶奶也不待见艾心莲,上马车的时候拉着奶奶的手,道:“奶奶,你也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吧!嫂子年底就要生了,有您在,我们也可以更放心一些。”
“我怎么可能舍得我的重孙子,但是家里一团糟,我想走也是不行。”
老太太无奈拒绝。
她的话落在李长河耳中,不知道多委屈多难受。
而当他看到苏怡和朱承泽站在一起的时候,心里的不甘心更是几乎要顺着喉咙爬出来。
终于,儿女们都离开了,客人们也都离开了,看着母亲依依不舍送走李振文、李湘雅的模样,李长河的心头猛然滚过一个可怕的想法:母亲是不是也准备抛下我!
李长河不敢接受这个现实。
送走李振文、李湘雅后,他和母亲一前一后默不作声地回到家。
佣人们正在打扫喜庆过后格外萧条的大厅。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去看看你的心莲吧!”
李长河如此哪还有心思见艾心莲,母亲的疲倦、子女的不屑、前妻的光鲜……深深地刺激了他。
他对老夫人说:“母亲,我陪您收拾……”
“亏你还知道体谅你的老母亲,”老夫人叹息,道,“往日宣宁在家里,左左右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打理,我只需要坐着喝茶,如今一把年纪……唉……心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成长起来,担负李府的这些事情。”
闻言,李长河连连点头,道:“母亲放心,我一定让心莲早日成熟起来……”
“但她毕竟只是个妾,妾最多能管个内院的事情,和外面的交际还是需要正妻出场。”老夫人无奈道,“如今亏得你被皇上冷落,不需要母亲为你出门操持交际,不然的话……”
“母亲,儿子知道错了。”
李长河羞愧地低下头。
老夫人又道:“我知道你和她是一片真心,所以我不劝你娶正妻续弦,但是母亲老了,终有一天……到时候,你若是被皇上想起,家里却连个能陪你出场面的妻子都没有……”
“母亲,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李长河心乱如麻。
作为男人,他自然想要建功立业出人头地,但是母亲的年纪……艾心莲的妾室身份……
“若是我闭眼前,你能有个体面的正妻,母亲也就能瞑目了!”
老夫人轻声叹了一句。
李长河顿时很尴尬。
艾心莲有太后的惩罚,永远不能做正妻,如果他要出人头地就必须娶个门当户对的正妻!
但他娶了正妻岂不就辜负了艾心莲的深情?
要么一辈子窝在后院做个闲散人,要么负了艾心莲的深情……
李长河陷入两难境地!
老夫人看他心思彷徨不定,也不再说什么,唉声叹气地走了出去。
李长河看到母亲如此担忧自己的前程,又想到今日的所见,脱口而出:“母亲,再娶的事情,容我考虑一下!”
“好!”
老夫人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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