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凌晨两点。
陶暖醒了过来,睁开眼,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疼痛,但身体的虚弱感,是那样的明显。
她望着头顶的点滴瓶,那冰冷的液体,一滴一滴的顺着细细长长的管子,流进她的血管里,她的泪,无声的落下。
她知道,孩子,肯定已经不在了。
是她的错,她以为自己吃了安胎药,就能撑过去,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这残破的身体,早就已经被折磨的不堪一击了啊。
偏过头,却对上一双黑亮深邃的眼睛,眼睛的主人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张熟悉的脸,滚动着不熟悉的情绪,像是在可怜他,又像是有了悔意,又或者,只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羞辱她,折磨她?
可她,不想接受了。
“孩子的事情,你知道了吧?”陶暖平静的开口:“TA死了,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还没成型,就化成了一滩血水,我害的,你逼的!”
“对不起。”顾西爵说,声音有些沙哑,心如针扎。
她是无辜的,他一直都知道她是无辜的,却也一直放任自己的仇恨在他的身上发泄,而现在,是不是,已经不可挽回了?
陶暖的眼睛微微大了些,顾西爵说什么?对不起?他这样的人,也会跟她说对不起?
真是天方夜谭了!
不过,她已经不在意了。
“刚开始发现有的时候,我很害怕,怕你不会承认,怕你会让我的孩子跟我一起受折磨,我想过打掉,我甚至到了医院,第三医院,听说那里无痛人流做的不错,而且会尊重病人的隐私。
我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像贼一样的溜进医院,却又临阵脱逃了,我舍不得,舍不得斩断我与你的这一点可怜的联系,爸爸入狱后,我太孤独了,我心里苦,也想找个人说一说。
后来,我就常和孩子说话了,我知道孩子还听不懂,但是没有关系,我捡好听的说就行,安慰孩子,也安慰我自己。
顾西爵,我十六岁就喜欢上了你,后来时间久了,这份感情不仅没有淡化,反而越发的浓郁,就像是已经融进了我的骨血里,所以即便是你恨我,骂我贱,说我脏,我还是嫁给了你。
但是人的信念再强大,也抵不过人命的残酷,你说我们陶家欠你一条命,你逼死了我的孩子,这条命,我还了,以后,你我,两不相欠!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离婚协议书,等我写好后,我会快递给你的。
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任何东西,那部戏,你想让我哪天去拍都行,如果你希望我今天就去拍,一小时后,我会准时出现在片场,你可以选择直接将我折磨致死,那样也不错,省了离婚,你直接丧偶就好。”
陶暖说的如此轻松,好像承受这一切的人不是她自己似的。
顾西爵的心,却被这些话划开了一条深长的血口子,疼的他连灵魂都有些颤抖。
她这是对他彻底死心了吗?
“你……不是爱我吗?你舍得和我离婚?舍得离开我?”
“从来就没有得到过,谈什么舍不舍?”陶暖说:“顾西爵,爱你太疼,我受不住了,决定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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