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东周公子姬光曲调一转,竟然唱起了秦国民歌。
“哈哈……如此戎狄之国,竟然也有如此动人的诗歌。可见你们也是知道礼仪法度的,可是为什么就容不下我周国一隅之地?”东周公子姬光满腔亡国之痛,纵声高歌。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东周公子姬光喝得酩酊大醉,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蒙毅见时间差不多了,上前夺过酒来,豪气冲天地喝了几口,“你是个勇士,我蒙毅敬你!”
“哈哈,你就不怕酒中有毒?”东周公子姬光身形摇摇晃晃,发笑地问道。
“你是高雅之人,如何会浪费一坛美酒?”蒙毅丝毫不担心,而且他早就看见姬光身旁的一柄宝剑,想必是用来自决的。
“很好,秦人果然直爽。可惜我们是敌人,不然一定能成为知己好友。”东周公子姬光退后三步,抽出宝剑,“我大周享国八百年,怎么没有热血祭祀先祖?”
“哈哈……可惜了这大好的万里江山,竟然不复我大周所有!天道不公!”说完,东周公子姬光一剑封喉。
蒙毅无奈地命人收敛尸首,准备回去复命。
“真义士也!我等当为其立传讴歌!”旁边一群文人雅士,居然跑出来肆意赞扬刺杀秦王的罪魁祸首。
蒙毅眉头一跳,心想: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秦王嬴政正窝火呢,你们还添柴加火?
咸阳,秦王宫书房。
“蒙毅,你为何不活捉姬光?”秦王嬴政显然十分不高兴,对他而言,不能尽情折磨敌人实在是太遗憾了。
“大王,心存死志的人,哪里有可能活捉!”蒙毅自然不肯承认是故意纵容,反而为自己叫苦起来。
秦王嬴政双眼盯着蒙毅看了好一会,目光闪烁,“算了,反正人死了就行。寡人也算去了一个心病。”
“多谢大王谅解,只是如何处理周人呢?”蒙毅自然想试探一下秦王嬴政的反应,生怕东周公子姬光白死了。
“周国既然已经灭亡,哪里来的周人?”秦王嬴政笑着说道,“寡人已经命人前去治理民风民俗,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不会有人在怀念周朝了。”
蒙毅终于松了一口气,“大王英明!想必天下人也会赞颂您的宽宏大量!”
“寡人听闻黑衣卫查到了阳泉君芈宸曾与东周公子姬光秘密来往,可有此事?”秦王嬴政思索了一会,缓缓问道。
“大王明鉴!郎官士兵必须是烈士子弟,方能入选。此次刺客的身份是经过包装的,但是经手人全部被人灭口了。而一切的根源自然与阳泉君芈宸脱不了关系,因为他就是先王的郎官将军。”蒙毅心想:你当然一清二楚了,黑衣卫的大权已经被你收回。不然此次遇刺,我怎么会如此被动?现在又找我商量,摆明了又想让我替你冲锋陷阵!
“但是既无人证,又无物证,寡人若是杀了阳泉君芈宸,如何向文武百官以及宗室外戚交代?”秦王嬴政不禁苦恼道。
“大王,可以严密监视阳泉君芈宸等芈姓外戚,等到时机成熟、罪证确凿,再一举铲除。”蒙毅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办法,秦国法制森严,现在秦王嬴政又没有亲政,不可能独断专行、擅自杀死大臣。
“寡人倒是有一个好办法。早朝过后,吕不韦给寡人出了一个办法,就是让长安君成蛟挂帅出征。”秦王嬴政笑呵呵地说道。
“长安君成蛟挂帅出征?大王,万万不可,长安君成蛟一旦掌握兵权,立刻就有机会发动叛乱。这代价也太大了!”蒙毅大惊失色,想到:历史上的长安君成蛟挂帅出征立马就造反,坑害了不少秦军将士和秦国百姓。
“无毒不丈夫!长安君成蛟一直都觊觎寡人的王位,寡人哪里能够日日夜夜地提防他?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秦王嬴政最近一直都在被刺客骚扰,早就不堪其苦,于是决心彻底铲除长安君成蛟这块毒瘤,顺便打击一下芈姓外戚的势力。
“哎……”蒙毅叹了一口气,知道秦王嬴政和秦相吕不韦已经达成共识,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
回到蒙府,蒙毅依旧忧心忡忡。
忽然发现前厅有两个女子倒是欢闹的很,定睛一看,居然是女侠董柔和少女蒙笑!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蒙毅不禁好奇地上前询问道。
“我想拜扁神医为师,但是又怕学习医术太枯燥,就想拉着笑儿妹妹一起去。”侠女董柔停下打闹,“你还有一件事没有发现呢!”
“什么事情?”蒙毅有些糊涂地问道。
“你真笨!你们蒙笑女眷都是喜姨一代人,下人又惧怕主子,笑儿妹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你就没有发现吗?”女侠董柔笑话蒙毅是个榆木脑袋。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总感觉怪怪的。”蒙毅转过头去看着蒙笑,“笑儿喜欢医术吗?”
“以后能够行医救人,我当然喜欢。”少女蒙笑点头道,然后又悲苦起来,“当年我要是会医术,我娘就不会病死了。”
“哎,这一切都是命啊,半点不由人。”蒙毅一时之间也找不出什么好话来安慰蒙笑。
“一切都是命啊,半点不由人?这句话倒是挺沧桑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女侠董柔扑哧一笑,再次放声大笑道。
女侠董柔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绣花武士服,显得英武而干练,颇有几分男子气概;但是一头如同瀑布般飞散飘扬的黑亮秀发和一双多情的媚眼,又尽显女儿的娇柔迷人。这身奇怪的衣着和发饰,要是在别人身上就是非常的突兀怪异,但是在女侠董柔的身上,竟显得别有一番风韵!直将男儿的潇洒、英武和女儿的多情、娇媚,极为巧妙的融为了一体,真让人拍案叫绝!
而此刻的少女蒙笑,经过一段时间多的精心调养,一双大眼睛更加清澈闪亮,皮肤也白皙光滑了不少,一张小脸已经凸显美女的气质。如果少女蒙笑能够变得乐观开朗起来,那么将来一定是一个生动活泼夫人可爱女孩!
蒙毅和两位女子闲聊了一会,心情也好了不少。
此时赵国和燕国再次交恶的消息传来。
时间回到公元前244年,廉颇远走魏国,赵国朝野缺乏良将的情况下,有人才想起了远离政治生活半个世纪的庞煖。老将庞煖见国家正值用人之际,虽然已经是白发苍苍的年迈之躯,还是出来收拾局面了,想弥补一下多年前的遗憾,达成杀敌报国的雄心壮志。
不久,机会就到了。见赵国以庞煖为新的军事统帅,燕国大将剧辛乐坏了。燕国大将剧辛认为庞煖还是那个只知道大言不惭夸夸其谈的年轻人,就对燕王燕喜说,庞煖此人“易与也”。现在,真是天助我燕国也,终于可以击败宿敌赵国,扬眉吐气一番了。见剧辛如此胸有成竹,燕王喜顿时喜上眉梢,头脑一热,将之前被廉颇狂揍的血淋淋教训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决定让剧辛督军,去教训教训赵国。
公元前242,庞煖与剧辛这对五十多年没见的老朋友在战场上重逢了。老朋友大半辈子不见,自然免不了要寒暄一番了。但是,别人老朋友久别重逢寒暄是坐在一起说说话,喝喝茶,饮饮酒,最多再唱唱歌、观观舞。而他们呢?则是要拼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
结果呢?剧辛没有拼过庞煖,被赵军给俘杀了,燕军二万将士的生命也成为其牺牲品和殉葬品。这是老糊涂的剧辛所始料不及的,更是燕王喜所不敢想的。
这个时候的庞煖,与剧辛一样,也老了,但是,他二人不同的是,庞煖虽然老了,却没有老糊涂。剧辛糊涂一回不当紧,不但自己的老命,连二万燕军将士的命也给糊涂掉了。
庞煖,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一出战就消灭掉了二万燕国侵略军,在赵国朝野和列国中威望倍增。
燕赵之地烽烟遍地,秦王嬴政紧急召见蒙毅、李斯商量对策。
“君上还记得甘罗十二岁为相的事情吗?”蒙毅突然出声提醒道。
“当然记得,奈何天妒英才。”秦王嬴政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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