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娘娘总是说,国师断定了有太子妃命格的言家六小姐,定然才是真正能够入主东宫的命格。”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眨着眼睛对言霜毓说。
少女叫封黛儿,是淑妃娘家侄女,家中一直想让她入宫,于是从小就各种才艺和技能的培养着,而今已经十六岁了,一直在等着太子妃遴选,却不知为何,在一次宴会上遇到了百年不遇参加了的言霜毓,竟然就特别主动的凑过去,硬生生的成了闺蜜。
言霜毓被动的成为了她的闺中好友,却一次都没有去过封家,反而是封黛儿隔三差五的来找她说话。
“国师从没有这么说过,封姐姐有机会进宫,记得跟淑妃娘娘那里澄清一下。”六小姐温婉的笑笑,视线便从封黛儿身上转回手中的女红上,她性子沉静,所以女红极好。
封黛儿只觉得一拳头就这样打在了棉花上,不疼不痒的,还有种用力过度的感觉,有点闪人。
“霜儿妹妹,你今年也都十四了,难不成就没个想法?”封黛儿才不相信,“即便你没想过,家里人没给你谋划些什么?”
“这种事情即便家人商议也不会告诉我吧!”六小姐只是淡淡的笑着,“我们女儿家,听家里的话就是了。”
“不是吧!”封黛儿暗自翻了个白眼儿,言家五小姐的事情满京城都传的沸沸扬扬,所以她跟六小姐相处的时候,自然随意了很多,就是觉得言家的小姐也不过如此,被欺负到那个份儿上了,还能隐忍,言家竟也选择袖手旁观,所谓的名门也不过如此。
六小姐浅浅笑道:“倒是封姐姐你,比我年长两岁,按理说也该定亲了呀!”
封黛儿僵了僵,随即笑道:“提亲的人倒是不少,我家长辈这不是……仍舍不得我嘛!”
六小姐跟着笑了笑。
这就是真闺蜜和假闺蜜的区别,她封黛儿想着当太子妃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以说京城里这个圈子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是这么公开的一件事,非要在她面前遮遮掩掩,真闺蜜会这样吗?
所以,六小姐不是不懂礼数,她只是不愿意跟封黛儿亲近,当真不愿意。
她总有借口拒绝封黛儿的邀请,比如……
“哦,对了,下个月我生辰,邀请几个好友来家中坐坐,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啊!”封黛儿想着家中无论大宴小宴,无论何时邀请言霜毓都不肯去,这次自己十六岁生辰再请不动她,自己就要沦为圈中的笑柄了。
“封姐姐生辰本应去的,只是前几日我已在祖母跟前许诺,下个月要在静慈庵中替祖父祖母祈福,约莫要半个月呢。”六小姐庆幸自己时长会去静慈庵祈福,这样拒绝不会失礼。
封黛儿满脸的不高兴,可是言霜毓抬出言老太太来,她可不敢说半个字的不是。
“这……这么不巧啊,”她只得干笑,“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从言家出来,封黛儿遥望着宫城的方向,深深的叹了口气。
太子殿下,您什么时候开始选妃呀!
只要您确认了是她或者不是她,我也好决定今后用不用总来用热脸贴着她的冷……那啥了呀!
封黛儿如何不知言霜毓对她的冷淡,可是言霜毓是全天下最有可能做太子妃的女子了,她不能大意啊。
心情不太好的封黛儿甚至有些埋怨起姑姑来,若不是淑妃娘娘总是明示暗示,她也不会对太子越来越上心。
到如今自己的心思天下皆知了,太子那里却还是没有半点消息,如果到时候自己别说太子妃了,侧妃都落选了,那她也没脸见人了,直接抹脖子或者上吊了吧!
六小姐刚刚送走了封黛儿,才长出一口气,就见言卿正笑眯眯的走过来。
“人走了?”她问。
六小姐憋了一个下午,顿时有些真实情绪:“七妹妹不是看见她走了才来的么!”
言卿正双眼一亮,她最喜欢爽快的女子,六小姐这不客气的态度反而让她觉得无比亲密。
“好姐姐,我这不是比你还不方便出面么……不然我早就过来救你了。”言卿正忍不住上前勾住六小姐的胳膊,体会她一瞬间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显然她也不熟悉这种亲密。
“算了,”六小姐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她年纪大了一些,所以有些着急也是正常的。”
其实封黛儿也算是个可怜的人了,正如她自己想的那样,如果连太子侧妃都捞不着,满京城也没有正经人家会把她娶回家了。
“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毕竟太子在十九岁还没有选定太子妃也实在是晚了一些。难怪满京城的女孩子们都抻着脖子等,这一两年来应该出嫁的有多少为了这么一个机会,一推再推。”言卿正想着这父子俩做事当真不地道。
六小姐莞尔一笑,道:“估计是挑花了眼吧。”
言卿正跟着掩嘴一笑,太子妃这三个字在言家这姐妹俩这里,就是个烫手山芋,她俩都避之唯恐不及。唯一的区别是,言卿正走了出来,言霜毓还没有。
“这个封小姐多久来一次?”
“大约每隔两个月便来一次,帖子也是每隔两个月下一次。”
“那六姐姐就一次都没有赴约过?”
“我这样的名声,出去一次就招惹了个她,怎么还敢再出去?”
言卿正看着六小姐微微苦涩的笑容,心中有些难过。
“其实六姐姐不是因为身份,而是怕别人给你下绊子吧。”
言霜毓顶着太子妃命格这一顶大帽子,有多少人会眼红,既然她还没有被选中,那么如果她在成为太子妃之前有了其他不好的名声……岂不是解决了天下诸多女子一大心病?
这也是言霜毓不敢轻易出门的最大原因。
不论是想她死掉的黑心派,还是希望她名声扫地的侥幸派,她言霜毓都不想如了她们的意。虽然她不想做什么太子妃,可是自己有选择的不做,和因为名誉问题而失去了资格做不成,那可是天差地别!
言霜毓心中有些动容,没想到最了解自己的,竟然是这个八年未见的妹妹。
“小心些总是没错的,这几年来,即便是在家里,也未能完全放心,更何况出门去。”言霜毓言语间充满了不能出门的落寞,她花一般的年纪,何尝不想交朋友,看看山山水水名楼古迹,可她每次出门都需要层层保护,实在令人费神。
除了去静慈庵,那里供奉着太后的牌位,寻常没有人敢在那里造次。
所以从小到大,她出门最远的距离便是静慈庵,这一路的风景,便是她少有的能够看到的景色。
姐妹俩正聊着,芸儿找过来,说太妃七日后要在御花园办个宴会,邀请京城十三岁以上,十八岁以下未出阁的官家女子去赏花。
“太妃这几年每年这个季节都会举办赏花会,七妹妹这次回来倒是赶巧了,你要早做准备。”六小姐闻言笑道。
“不是七日后么,早做什么准备?”
“七日后的宴会也是众多小姐争奇斗艳的时候,需要的新衣裙首饰,都要开始打点起来,你以前没有参加过,更要早做准备,毕竟其他女子这几年已经有了准备,约莫时间差不多了已经都备下了。”
“我无需准备。”言卿正耸耸肩,“我又不像她们那样尚未定亲。”
言霜毓一愣,随即掩嘴笑道:“这个时候,你的亲事反而成了护身符呢。”
言卿正莞尔一笑:“是呀,定亲还有这个好处。”
言霜毓拿过帖子,上面写着请言家小姐赴宴,却并没有指明是谁,可是,今年送来的帖子注定会有一个持这它入宫的人,往年自己都是不去的。
“六姐姐,想去吗?”
言霜毓缓缓摇头:“我早已过了能够任性妄为的年纪了,年幼无知的时候能够随意的央求家人即便为难也要顺了我的心意。可如今都这般年纪了,怎么还能那样任性……反正我也习惯了。”
言卿正被深深的刺激到了,豆蔻年华的少女,整日被一个流言困在方寸之地,连个朋友也没有……
“六姐姐,你信我吗?”
“七妹妹这话所谓何故,我缘何不能信你?”
“那六姐姐安心准备宴会的穿衣打扮就好,你的安全和名誉,由我负责!”言卿正拍拍胸脯。
言霜毓眼角微湿,忍不住笑出声来:“好……”
她不知道言卿正究竟有多厉害,只是听三伯母说过一句,说言卿正至少跟她不相上下了。
纳兰怜月有多厉害她是知道的,所以她相信。
真的可以去参加太妃的赏花宴?
言霜毓忽然间有些神思不属,才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对这个世界,对皇宫的御花园,对太妃,对别的女孩子,都充满了好奇,可是她却生生的压抑了这许多年,真的不想去吗?
不!
她想去,真的很想去,她很想站在众多同龄人之间,谈天说地,哪怕只是静静的坐着一起做做女红都行,她想有同伴,有朋友……
随着五小姐的出嫁,言家已经没有其他女孩子了,她一个人孤单单的整日独坐,谁都不能理解她心中的苦涩和孤寂。
如今,她真的能够大大方方的站在人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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