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无法阻挡我前进”,这样的想法在赵云脑子里转了个圈,然后就变成了:
“真是太傲慢了,这样可不好。”这句话。
赵云回过神,高举起手中的马槊——这是他更换的第二杆武器。在之前,他的长枪终于因为不堪重负折断了。
在见到这一幕时,他周围那些下意识的想要逃走的羌人骑兵楞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露出了狂喜的表情——他没有武器了——他没有战斗力了——我们可以杀了他——他是那么强,那么堪称“无敌”的存在,却死在了我们手上!这件事情简直可以吹一辈子!
心里面这么想着,他们兴奋地嚎叫着,向着赵云杀了过去。
只是再接下来的一瞬间,眼神闪过锐利神色的赵云拔剑出鞘。
几乎同时,他前面的羌人骑兵长枪刺来,被他抄手一握,紧接着顺势一扯,夺了过来。
在夺枪的同时,出鞘的长剑一挥,将右侧羌人骑兵握刀砍过来的胳膊削掉半个。
紧接着,他右手夺过的长枪一挥,枪杆砸向被夺枪的羌人骑兵,将他砸翻落马。
左手长剑突刺,将之前被他斩断一臂的羌人骑兵咽喉要害刺穿。
同时右手长枪反手向斜后方一刺,将想要从后面偷袭他的羌人骑兵杀死。
接着长枪转向,一夹马腹,加速向前冲刺,将迎面赶来的又一名骑兵挑落马背……
只是转眼的时间,赵子龙枪刺剑斩,将一批趁乱想要将他杀死的羌人士兵击杀。浴血奋战的模样让人瞠目结舌,恍若武神附体。
杀透重围,杀透重围,再之后是杀透重围。挥舞着枪与剑,将敌人劈砍刺杀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这世上有许多勇将,名将拥有这样的能力——真正难得的是在这样浴血厮杀的同时,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这就是非常难得的了。
“我的目的并不是突破多少重阵列,杀死多少敌人,夺取多少的荣耀。”他的心里面这么想着:
“我的目的是吸引,迷惑敌人。
当然了,为了这个目的,我要继续突破,并且杀死更多敌人才行。”
……
再次确认了自己的任务之后,赵子龙再次心无旁骛,向前冲锋——速度快到让人难以想象,甚至让对面的韩文约有些难以接受。
“报告!”
“报告!”
“报告!!”
前线来的传令兵来的一次比一次快,也一次比一次紧迫。带来的消息也一次比一次糟糕。
在前锋的羌人骑兵被冲破之后,自己的中军主力也遭到了强力打击。
组成中军主力的羌人部队,那些山民都是轻装步兵,而且阵列散乱,组织无序——对于精锐骑兵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目标了。
——与之相对的,是与之前没什么两样的羌人骑兵部队,数量较多的西域城邦超长枪方阵以及部分从来自凉州的汉军叛军……以及部分由韩遂招募的汉军溃兵与俘虏——
那来自之前,被他们击垮的周慎所部——
尽管有数量庞大的五营禁军士兵,他们的骄傲与身份地位让他们宁愿死,也不愿意投降。但归根到底,这个时代的“军人”与“国家”之间的联系,归根到底仍旧是“雇佣制”的。
拿钱,然后就工作。感情与联系,乃至忠诚自然也会有的。但是前汉时候,与匈奴作战时都会有汉奸带路党。就更不用说现在了。
如今整个汉朝江河日下,皇帝的恩义不如前朝,与之作战的叛军首领又不是匈奴,而是汉人。打出的旗号是清君侧……
这种情况下会有大批的溃兵与俘虏投降,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在击垮了周慎的大军之后,凉州叛军不单没有多少损失,反而被大幅增强了。
大批有经验的汉军俘虏的加入,以及缴获的大量武器装备,让他可以组建一批正规化的,汉化的精锐部队。
这些汉式的材官,组成的盾矛、盾戟方阵与前面说的西域城邦超长枪方阵一样,倘若正面突破会很困难。
这种情况下,赵云精确地挑选着突破的对象。攻击那些散乱的羌人山民,以及实力较弱的步兵部队,羌人骑兵——也因此,尽管叛军的中军主力实力强大,一时间却还是无法阻拦赵云所部突破的势头。
……
“该死,该死,该死!”
这一会儿,韩文约终于回过神来,然后理所当然的暴怒了——
“我麾下二十万大军!难道奈何不了区区数百汉贼吗?!”
他周围,其他叛军头目互相看看,谁都不敢出声。
与边章那种空头子的吉祥物一样,没有实际权力的首领不同。韩遂无论威自身威望还是实力,都远远在边章之上。他的权威也理所当然更大。是叛军实实在在的领袖。他这样发怒时,少有人物能够承受。
眼看着一幕,叛军头子们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一群废物!”
眼看着这群人这么怂,韩遂理所当然的更加恼怒了——
他气急败坏的大喊着,随后策马向前,并且继续思考着。
事实上,作为一个心思剔透的阴谋家,韩遂的心里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
他的气愤,更多是为了震慑这些叛军头子——
既然是叛军,而且还是一个内部不稳定的叛军。那么身为“首领”的韩遂,自然要有危机意识。
更不用说,他的“首领”是靠阴谋,靠杀死上任首领获得的。他自然会担心其他头目有样学样。
——所以要不断震慑,要不断增强自己的实力,要打压他们,要威压天下——让他们敬畏自己,恐惧自己,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奴隶。
杀死其中几个,拉拢其中几个,打击其中几个……在攫取权力之后,自然要巩固权力。要拼尽全力的巩固权力——无论是进攻,杀戮,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巩固权力。进而维持自己的奢侈生活……
权力,地位,财富,女人。
如果刘玄德看到这一幕的话肯定会哀叹,因为现在的韩文约,已经以快到难以想象的速度,蜕化成了彻头彻尾的权力动物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赵云的攻击对于韩遂来说,也是一场有关他权力的事件。
“最好能让他投降,其次要将他杀死。将他驱逐出去是最差的选项。”
想到这里,韩遂便下定决心:“要铁鹘军去对付他们。”
说这这样的话,他转头看向了身边一直跟在他身边,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周围头目的阎行。
“彦明,你去!”
“是的,将军。”阎行拱手行了一礼,而后策马向前。
“铁鹘军,随我来!”他大声喊道。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大批披挂铁甲的重装骑兵轰然响应,呐喊着以最快速度以阎行为中心,向他靠拢过去。
这便是铁鹘军。
铁,自然是钢铁。是铁甲,精制的札甲与鱼鳞甲。马槊,骑枪与三十炼汉剑。
鹘,是鹘鹰——还有一个更为人熟知的名字——海东青——那是游牧民们最喜欢,也最强,最优秀的猎鹰。
就好像白马精骑,好像冀州赤色铁骑,好像飞熊军,好像这个时代的几乎所有期望在军事上有所建树的人一样,同时也是在当初美阳会战,被汉军精锐重骑兵联合突击,如入无人之境后,韩文约痛定思痛,着手组建了精锐的重骑兵部队。
以汉军精锐骑兵,从湟中胡中,羌人,乃至乌孙人中挑选出精锐骑士,配以汉帝国的重装铠甲……
虽然受限于武装,铁甲,具装马凯不足,他的重骑兵部队规模不大,只有一千出头。但从韩遂给他们起得名字就能知道,他对于这支重骑兵抱有极大地期望。期望他们能像是鹘鹰一样,为他鹰扬四方。
“这样就没问题了。嗯,肯定没问题的。”
眼看着铁鹘军在侍从,卫兵们的帮助下披挂整齐,而后翻身上马,铁骑滚滚向前,韩遂暗暗点头:“铁鹘军虽然成军时间不长,但兵士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华,数量更比对方多了一倍。彦明同样异常骁勇——
那赵子龙纵然勇猛无敌,早在之前连战数十场,追逃近千里。再如今异常恶战,如此冒突,也已是强弩之末。无论怎么想,彦明都没有输给他的道理。”
心里面这么想着,韩遂暗暗点头:“这样就没问题了。”他心里面这么想着,然后环视四周:
“诸君,过一会儿,彦明当缚赵子龙于此,你我共观之!”
在他这么说过之后,周围并没有什么文学素养的叛军头目们,便开始搜肠刮肚的,拼了命的想要说出一些吹捧他的话让他开心。
那样子,简直就像是第二个边章一样。
……
与此同时,赵子龙再次突破了一阵骑兵。前方隐约间,已经能看到韩遂那略显夸张的五米高的大纛了。
“诸君!”他兴奋的环视四周,用略显沙哑的嗓音对周围的骑士们说:“那里必定是贼酋所在!我们向那里冲!”
也就是在赵云周围,汉军骑士轰然响应时,大地微微颤动着,叛军的铁鹘军,出现了。
……
原本叛羌的重骑兵名号想用铁鹞子的。反正党项也是羌人的一份子。不过后来想想,为了防止大家出戏,还是用了铁鹘这个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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