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晏清疾步走近,蹲下身来看向静姝,轻声问道:“可还要紧?”
静姝勉强回道:“不打紧,晕眩而已。”
怜惜地拂过她额上的乱发,暗叹也只有此刻她才不会躲闪自己的接近,许晏清将她从母亲怀中抱起,径直朝殿外走去。
“果如传闻,许世子待夫人情深意重。既是如此,更要请太医好好瞧瞧,免得传出宫中苛待命妇的谣言。”周皇后见他讳疾忌医,莫不是这叶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毛病。
许晏清面色愈发深沉,正欲开口,却见静姝半睁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谢太后娘娘关怀!”又冲许晏清点了点头,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道:“无妨。”
许晏清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何药,只好将她抱到一旁的檀木交椅上,轻轻放下。
太医院的刘院判听闻偏殿急召,拎上药箱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跪到周太后面前。
周太后对他使了个眼色,正色说道:“刘院判最擅妇人之症,赶紧给世子夫人仔细看看,免得国公夫人和世子着急上火。”
刘院判曾听闻这叶氏擅医,早前给大行皇帝开的药方虽清奇却有特效,只叹医者难以自医。
早有宫女在静姝腕上盖了条纱帕,刘院判平复了喘息,凝神静气地搭上她的右腕。
静姝休息了半晌,眼下也能堪堪直起身来,似是无力地将左手随意放在右肘处。
刘院判迟疑地问道:“臣闻世子夫人也是杏林中人,敢问夫人近日的月事可有异常?”
一语惊醒梦中人,静姝佯装惊讶:“竟是如此,近日诸事忤身,未曾留心,多谢刘院判提醒。”
周太后有些不满,这刘院判本是自己的人,竟与这叶氏客气周旋:“刘院判,你不妨直言,世子夫人得的究竟是何病?”
刘院判起身,拱手作揖道:“回太后娘娘的话,世子夫人这是喜脉,约摸半月光景,脉象尚不甚明显,想来还要过些时日才能确诊。夫人气血不足,应是连日操劳之故,好在并无大碍。”
众人哗然,外界皆传,叶氏两嫁皆未能有孕,是天生有疾,如今嫁入许家才半月光景,竟已是喜脉。
国公夫人赵氏自是欣喜,虽说长子已有一子,可愚儿身子骨终是弱了些,能添上几个兄弟是再好不过。
于相夫人梁氏只觉得身边的老姊妹看她的眼神愈发怪异,心下骂道,难不成这些人怀疑是自己儿子的毛病,才导致叶氏嫁入于家四年都一无所处。
虽不知静姝是用了何法,许晏清握住静姝的手温柔地说道:“这几日辛苦夫人了。”
静姝觉得他做戏越发逼真,自己都险些沉溺在他的灼灼目光中忘乎所以,低下头来,掩住尴尬的笑意。
看在众人眼中,却是这叶氏着实投了男人所好,这娇羞而笑的模样太过诱人。
周太后怔了一瞬,没想到铁树竟开了花,多年不曾有孕的叶氏嫁进国公府,便改了运道,嘲讽道:“可惜撞了国丧,哀家连句吉祥话也是道不得了。”
赵太妃岔开了话题:“世子,赶紧扶夫人去本宫那里休息。”
消息传到了正殿,叶震鸿父子这才知道偏殿闹出了动静,皆是一愣,叶静川脸上似有笑意,叶震鸿却抿唇不语。
夜色渐暗,太皇太后的赏赐随着许家人一道出了宫。
坐在马车上,休息了小半日的静姝长舒了一口气:“今日倒是因祸得福了。”
许晏清知她言下之意,有太医的见证,眼下无人再会怀疑这个孩子的出身:“静姝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改了脉象?”
静姝伸手按住他手肘处的曲池穴,略带得意地说道:“便是这般,只是这力道错了半分也不成,我试了大半日才掌握了分寸。”
许晏清看着她纤纤素手放在自己的手臂上,修长而莹润,心下一片柔软。
见他微怔的神情,静姝匆匆收了手,不无尴尬地顾左右而言他:“不知太皇太后赏了些什么?”
许晏清淡笑:“必是赏了些宝贝,想来今夜周太后怕是要被敲打一番。”
出了承明殿,周太后便被召进了寿仁宫,刚想福身请安,却闻太皇太后掷地有声:“跪下!”
周太后一哆嗦,双膝跪地,猜测怕是与那叶氏有关。
“你可知当初哀家为何挑了你做皇后?”太皇太后并未抬头看她,在书案旁继续抄写着地藏经。
周太后有些意外,回道:“儿媳出生京外周家,祖父曾官拜一品大员,却落叶归根回了青州。周家在京城并无盘根错节的关系。”
太皇太后似笑非笑地点点头:“两代帝王都拿世家门阀束手无策,你可是觉得自己有惊世之才、惊天手段?”
周太后俯首在地:“儿媳莽撞了,请母后责罚。”
太皇太后慢慢研起了墨:“你为泄私愤,今日一并得罪了叶、许两家,可是觉得你儿做不成皇帝,索性就将这魏家的江山拱手让人?”
周太后连连磕头,背上已吓出了冷汗:“儿媳万万不敢!”
“不敢便好。你且记住,但凡这天下是魏家的天下,你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享尽万民供养。若是魏家失了势,你便是那枝头栽下来的凤凰,落坡凤凰不如鸡。”
太皇太后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庄王不是帝王之才,哀家不能将列祖列宗的基业交到他的手里。可哀家却不曾薄待于你,赵许两家有意立两宫太后,被哀家硬是压了下去。你且好好活着,有你在的一日,赵太妃便只能是太妃。”
周太后听到此处,已是落了泪,恳切地说道:“儿媳自是感恩戴德,往后定谨慎行事。”
太皇太后问起:“周家惯出才子,今年秋闱也该有子弟赴京赶考了吧?”
“三个侄儿今年皆要进京。”周太后似是明白了太皇太后的深意,“周家子弟不敢辜负母后的期许。”
太皇太后欣慰地点点头:“已是做了祖母的人,遇事须得沉得住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凝若那里你留意些,她是头胎,怀的又是叶家的子嗣。你且跪安吧!”
周太后有些心虚,唯唯诺下。
见她恭谨地退了出去,太皇太后执笔的手肘微微一顿,周氏到底不是世家贵女,竟在这存亡之秋因小失大。
赵云琬尚且知道向权势低头,企图借着旧日的情分拉近新帝与叶家的关系。
即便赵氏的手段上不得台面,自己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眼下先得稳住风雨飘摇中的魏氏江山,否则自己该以何面目去见先帝。
想到这,太皇太后不由叹道:“先帝爷,锦绣江山如今竟压在我这个大半截身子已入黄土的妇人肩上,我该如何力保祖宗的山河无恙?”
内监总管刘成急急入殿,在门槛处竟险些摔掉,踉跄着起身,岔着声道:“太皇太后,瑞王反了,谎称娘娘年迈,受逆臣胁迫,立稚子登基,以救护娘娘为名,领四十万大军北上,直袭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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