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旅客》第二卷 远渡东洋 第十四章 道（一）

    
    天方长生，持三戒，化三清，渡三魂。
    这是修道者必定恪守的戒律。
    墙上的戒规异常醒目，让还在山腰上前来祈福的众人，心中都升起了一丝安稳。
    “今日有皇者之气从西来，平清，下山请贵人如何？”
    老道士盘膝坐于院中的老槐树下，看着身旁的年轻人淡笑着。
    “皇者？师傅，请问现在几年？”
    平清无奈的望着满头白发的老者，这老家伙一直都是神神叨叨的，不知道讲些什么，今天又说起皇帝的事情，他是真的不想打击他，又不是封建时代，哪来的皇帝？
    “唉，清儿，这三戒，戒心，戒欲，戒妄，欲妄皆由心起，你心不正，难修真道啊，今日你就去砍柴吧，重头再来。”
    老者摇头，他这徒儿与天道无缘，修多了，也是白修，这次心中又犯妄戒，属实是无道可修。
    “啊？师傅，我不去！”
    平清满脸无辜，又叫他去砍柴？他明明已经是修灵者了，为什么还是不能下山去和那些师兄一起对付妖魔鬼怪？
    “也罢，凡尘俗子难成才，你既要只修灵不修心，那你还是下山去吧，师傅再难教你什么。”
    老者一甩衣袖，独自站了起来，朝着大门走去。
    “这...师傅我真可以下去了？”
    平清非常激动，他老早就想下山了，总是听师兄们说什么美女，什么红尘，他早就受够了这里。
    “去吧，你此生是无法成为修道者了，短短几十年，都去花费在凡尘之中吧。”
    老者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都说槐树下悟生死，可叹他这几十年来，从未教出一个能感悟者，今日天选皇者途径此处，说不定会给他个答案。
    “雪儿，那是什么山？”
    柳东辰指着不远处的大山，他们三天前就离开了南名市，柳东辰和凝雪再三说明后，她还是毅然决然的决定跟着自己，对此柳东辰也没办法，只能等差不多了让她躲起来，他不想暴露自己身边还有同伴这件事，而且现在看情况，山梦阁那边还没有什么动静，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南离山，此山和大西山相连却又不属于大西山，地图上说上面有个天清观，是天清真君的洞府。”
    凝雪仔细检查地图，确保自己说的都是对的，看起来非常认真的样子。
    “噢，难怪人那么多。”
    柳东辰收回视线，这人都排到山下来了，这里应该挺灵验的。
    “嘿嘿，哥，要不我们上去拜拜？”
    凝雪笑盈盈的搓着手，她还真想上去看看，这神仙洞府怎么样，自从成鬼之后怕死这些东西了。
    “傻丫头！我之前遇到一个阴兵它连小城隍庙都不敢进去，你还敢去这种大观里作死？”
    柳东辰捏住她的小鼻子，她是真不怕死啊，话可不能乱说。
    “哼，不就是几个臭道士么，我还....哥....”
    凝雪正得瑟呢，忽然预感不妙，急忙躲到了柳东辰身后。
    “刚才小妹多有得罪，还望道长莫怪。”
    见到来人，柳东辰也感觉有点不妙，这老头身上散发着极强的气息，而且这是对方极力掩饰后的感觉，脑子里的古天帝那缕魂魄也在警告自己，来者，很危险！
    “不知者无罪，贵客可否借一步说话？”
    老者迎面走来，想邀请柳东辰跟着他去一个地方。
    “贵客？哈哈，道长莫开玩笑，在下哪里是贵客啊。”
    柳东辰很客气，他知道对方的厉害，不想得罪，此次路途凶险，不能出什么岔子。
    “哎，路过即是客人，不要紧张，我乃修道之人，不会出尔反尔。”
    老者淡笑着在前面引路，柳东辰无奈，只能跟上，凝雪一直紧紧拉着他的衣角，生怕老头突然动手。
    “来，二位喝茶。”
    三人一直来到山脚下的小亭子里，老者熟练的为他们到上两杯热茶，坐在了他们对面。
    “道长可知她是鬼物？”
    柳东辰拿起茶杯，轻轻的闻着淡淡的香味，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重要。
    “知道。”
    老者言简意赅，他本来就知道，所以才不带他们上去。
    “哦，那我放心了，道长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看来对方确实是没有敌意，这下柳东辰放心了，能动嘴的，尽量不要动手。
    “哇，哥，我居然可以喝出味道！”
    凝雪本来也是想试试，这茶闻着怪香的，没想到轻轻抿了一口，她居然能喝出味道，要知道她可是鬼物，早就被剥夺味觉了。
    “真的？”
    柳东辰瞠目结舌，急忙喝了一口，凝雪的情况他也知道，没想到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哈哈，此茶乃是招待贵客用的道茶，不分高低贵贱。”
    老者拿起茶杯，也轻轻抿了一口，眯着眼睛，非常享受。
    “小友此番凶险之路可否暂时停止？”
    老者放下茶杯，神情依旧淡然，此卦他几日前就已经算到，今天也主要是为了这个而来。
    “你能算到我？”
    柳东辰越发感觉这老者不可思议了，难道就连他要干什么都知道？
    “哈哈，皇者亦是天选，既然是天选，老夫生来算天，怎会不知？”
    老者大笑着摇头。
    “你是天阵持有者？”
    柳东辰突然站起身，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除了天阵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知道这些。
    “非也，区区天阵只能算前，前者多为未知，我既然知道你的过往，那我自然是算后者，后者是过去，过去的事情知与不知，又能如何？”
    老者看着柳东辰，举了一下手里的茶杯，独自喝上一口，满脸愉悦。
    “也是。”
    柳东辰撇嘴，又坐了回去，知不知道都改变不了，完全没有意义。
    “乱世即将来袭，这神州的逐鹿，不能缺少积累啊。”
    老者望着杯中茶叶，莫名其妙的感叹起来。
    “什么意思？”
    柳东辰实在不解，这老头说的什么话？乱世？
    “哈哈，也罢，小友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你觉得道是什么？”
    老者凝视柳东辰，柳东辰需要的东西，就在这里，而他自己需要的东西，就不知道在不在柳东辰手里了，因为那个答案，太过飘渺。
    “何为道？”
    “对，何为道？”
    “道法自然...”
    柳东辰无语，只能背书，这些都是古帝那边的记忆，他现在哪知道什么道。
    “不，不，我要的是一个直观上的回答，你的想法！”
    老者摇头，他要的不是其他人的答案，他要的是柳东辰的答案，有些东西终究不是他的，知道那些一点用都没有。
    “我自己的想法？”
    柳东辰皱眉，这个问题确实是难住他了。
    “对，你直接告诉我道是什么就行了，茶管够，时辰交给你，我在此等候。”
    老者笑眯眯的拎起茶壶，给柳东辰满上一杯，他自己无法得到这个答案，也没有人给他这个答案，就算柳东辰放弃，他也不会说什么。
    “哈哈，我想这或许就是你要的答案！”
    “剑！”
    柳东辰低喝一声，一缕金色的流光划过空气，霎时，一柄金色的剑被他握于手中。
    “哦？说来听听。”
    老者双眼死死盯着轩辕剑，他不知道柳东辰要说什么。
    “此剑是什么剑？”
    柳东辰把剑横于胸前，任凭老者观摩。
    “圣剑！”
    老者回答的很干脆。
    “那此剑之道，是什么道？”
    “圣道！”
    “何为圣道？”
    “这...”
    老者一时间，无法回答。
    “我告诉你，斩妖除魔即为圣道！与百姓同食即为圣道！日月星辰即为圣道！四海安平即为圣道！这天下就是圣道！”
    柳东辰的语气铿锵有力，在他心中这就是道，万事万物皆是道。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老者大笑起来，他懂了，他终于懂了，这世间什么是道！
    “惭愧，老夫早已年过半百，一生都躲在这观中悟道，今日终于明白真意，唉，实在惭愧！”
    老者对着柳东辰抱拳行礼，看来这还真是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