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既望了观若片刻,又重新将她揽进怀中,室内一片温存。
“阿若,我离开的每一日,但凡能有一刻空闲,我都会用来想念你。你在这里好不好,身体舒不舒服, 有没有杂事烦忧,我什么都想知道。”
“即便每日都给你写一封信,即便每日都能收到你的来信,我也总觉得不够。恨距离太远,恨事务太多,一想到你怀着身孕, 有时也恨我自己。”
观若倚靠在他怀中,心永远都是柔软的。
“若将你的心换做我的, 哪怕片刻, 你也会知道,我也如你一般思念着你,想要知道你过的好不好,在军营之中每日忙碌,能不能有时间填饱肚子。”
还要怕他在战役之中受伤,也怕受伤的人是南郡萧氏任何一个士兵。
“如今已经好上许多了,阿翎手中的南郡士兵数量虽然不比从前,可至少还有一半是我与她最珍视的,他们不会与我们为敌。”
“阿柔也总算回到我们身旁,不可能成为裴灵献挟制我们的手段。”说起晏淳,她仍然心有余悸,很快将话题转开。
她的头发被晏既蹭地乱了些,落下来几缕碎发,她便把玩起自己的头发来,将它们绕在指上。
“阿翎能同我们站在一起,我真的很高兴,仿佛又回到了那时我们结盟,并肩作战的日子。”
“而我的那支军队也可以由她和陆嫣帮忙训练, 等什么时候眉瑾愿意重新上战场了,她便可以继续听你调遣了。”
尽管晏既没有回应,她还是继续说起了这些家常,可以帮助她从世事与战场的纷乱之中逃离出去。
“蒋副将……实在很像风驰。我几乎每一次看到他,总有片刻出神,要将他当作他的哥哥。”
“也不知道这于眉瑾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一个那样像亡夫的人,一个没有半点与她一样美好回忆的完全不同的人。
“阿姐的养女,阿茵实在很是乖巧可爱,常常回到我的院子里来玩,能说笑话,也能安静写字。”
“我常常在想,若是我们也能有一个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她没有问过他喜欢儿子还是女儿,回想前后两生的历程,这样的问题,实在显得有些俗气了。
观若等了片刻,晏既仍然没有回应,她在他怀中小心翼翼地支起了身体,回过了头去,才发觉他的身姿笔直,竟是已经阖眼睡去了。
或许是太过疲惫了, 或许是回到汉中,回到她身旁很是安心,观若的动作并没有能够吵醒他。
他的呼吸时均匀的,已经睡的很沉了。
这样的姿势,听着她说话,倒还是能够睡着……
观若一时想笑,一时又觉得心酸,待要将他叫醒,令他到床榻上睡,又怕他反而不舒服,便只好维持着原状。
这样一来,她也不能再躺回他怀中去,反而是她的姿势更难受。
这一次分别并没有预计之中的那样久,两、三个月间,便是再会雕琢人的岁月,也不会带来太大的改变。
眼前人同她的心上人有一样的眉眼,一样的鬓角与轮廓。
她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他的面颊,又害怕会将他吵醒,只能在心里伸出手去,将他的每一寸肌肤都轻抚一遍。
安宁地享受着独属于彼此的时光。
可惜总是事与愿违。
桂棹匆匆地进了院门,于窗外便对上了观若的目光,见到屋中情形,不自觉地带了些抱歉的神色。
观若同她点了点头,而后很快地、小心翼翼地从晏既怀中站起来,才要同桂棹一起去外厅说话,便听见她身后的人开了口。
“发生什么事了?”
晏既的神色清明,好像方才陷入沉睡的并不是他一样。
桂棹见晏既发话,望过观若一眼,便低头答话,“回禀将军,方副将在外求见,说是有军情急报。”
晏既很快从长榻上站起来,整理好了衣饰,拿过了放在一旁的盔甲,“阿若,我出去同季宽他们议事,你在这里等着我。”
晏既才回来没有多久,若非急事,方纾是不会让人将他从她的院中叫走的。
有许多事,她如今帮不上一点忙,反而会让她身边的人为她担心。
“你快过去吧,我这里没有什么事。”到底还是添上了一点期望,“晚上我让灶上做些你爱吃的菜,等着你回来。”
说完又后悔。
晏既点了点头,不想在军情大事之上表现出儿女情长来,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观若的视线。
留下桂棹陪着观若,搀扶着她在留有晏既体温的长榻上坐下来。
“可知道是什么事么?”
桂棹最知观若性子,若有所知,一定知无不言,“听来传话的兵士说了一些,大约是裴氏那边有些异动,准备开战了。”
观若便冷笑了一下,“先有阿柔过来同我宣战,而后裴灵献便立马跟上了动作。”
他们两个,倒也算是“夫妻一心”。
若是打仗,如今有萧翎加入,他们的实力大大增强,观若倒是并不太担心,只怕又是裴灵献有什么小人举止,玩弄什么阴谋诡计。
即便尚未入秋,观若也知道,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汉中郡也要不得安宁了。
“奴婢这里还有一件与晏小姐有关的事,夫人想不想听?”
观若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出口却还是,“你且说来听一听。”
桂棹便道:“晏小姐同身边的人打听了宁伽的住所,当时奴婢还以为她是想要见到宁伽,可她随后便说,让更多的人将宁伽看好,不许他随意走动。”
“若是有什么人要将宁伽送到她那里去见她,也令守门的仆妇不许放他进来,竟是为了严防死守。”
桂棹并不知道今日晏淳在她面前所说的话,因此将这件事当作新鲜事讲给她听,观若的疑惑,却早已经推进到了晏淳为何要这样做了。
“我和将军暂时也没有商量出来要如何处理宁伽的事,既然阿柔不愿意,便先维持原状吧。”
她也不想随意地就刺激到晏淳,让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腹中的孩子限制了她,静观其变,是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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