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这是一个需要辩证看待的问题,浮浮凡生,谁能断定何为真何为假,何为梦何为醒,醒是基于梦为基础的,可我没有在做梦,我确实见到了白惊鸿,确实真真切切地眷恋着白惊鸿,于我而言,这历劫一世才是大梦一场,只有我记得我喜欢着白惊鸿才是真的。
所以无论李叹怎么折腾,我都不会醒,因为身在梦里的是他们才对。
我的眼里没有颜色,看也不想看他,李叹又将我的脸埋进水中一回,这次我连挣扎也不挣扎了。
我险些就被憋死,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正在被憋死,隔了许久,李叹再将我从水中捞回,我的身体才本能地长长换一口气,李叹用力捧着我的脸,盯着我惊恐大睁的眼睛,语气更重,他几乎咆哮着问我:“醒了吗?!”
他好烦,真的好烦,我不过闲来无事作个大死而已,且我又不会真的把自己作死,我作上几回,觉得无用无趣也就不会再作了,这件事情他不管,也会渐渐过去。
我嫌李叹小题大做,愈加不想理他,把他推开一些,在池中寻了个角落,歪着身子把头靠上去,想就这么睡一会儿。
他偏不遂我愿,揪起领子把我拎起来,要求我立在水中,起码该有一个笔直端正的态度。
兄弟,你在歪脖子树上吊一个时辰,再在大寒夜里坐一晚上,猛地泡进热汤里,我不信你身子不软。
我说:“你好烦啊。”
他便开始撕扯我的衣裳。
我自然还是推脱了几下,手里无力仿佛就是装装样子。我真的没有把事情想得很严重,因为李叹企图扯我的衣服也不是头一回,但只要我没答应,他也没有强迫。
可当我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的时候,为时已经过晚了。
他压着我,像一堵厚厚的墙,我像被封进了墙壁里,连呼吸都求不得。我开始不住地晃动脑袋,为鼻尖寻个透气的间隙,他便迎面而上,含住我的嘴巴,仿佛把最后一点缝隙也堵死了。
我忘了我有没有挣扎,应该是有的,就算有,以我二人此刻的体力计算,我大约连朵像样的水花都没能拍出来,我只记得那种被压迫而无力抗拒的无助,我张了张口,想唤一个人的名字,却想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实在狼狈不堪,若真将那人唤来了,看到了,纵然死去也解决不了我心中的郁闷。
而眼前的人是谁呢,羽兮吗?我救过他的命,我曾为了他而跟最喜欢的人犟嘴,我以为他是这世上待我最温柔最诚心的人,为什么他却要和白惊鸿一样对我……
我哭完了整个过程,眼泪无息也无声,直到他已然退出,把头埋在我的肩窝,沉沉喘息拥抱着我。
我没有态度,仿佛又做了一场不值得被记忆的魇梦,直到看到一缕嫣红从水中浮起,仿佛淌在我心头的一滴血,宣判着一切已然尘埃落定。
眼泪适才更汹涌了一些,越是汹涌却越是没有声息,我想不明白自己怎么糊里糊涂地把自己作到这方水池子里来,或许就像白惊鸿想不明白,他是怎样一步一步与我一同沉沦在了旸谷咸池。
我甚至笑了,沧海桑田,仙上人间,情节竟然惊人的相似,越是相似越感讽刺。
我哭了很久,然后轻轻地问:“李叹,你有秘密一直瞒着我吧?”
他埋在我肩中的侧脸微微一动,却不回答。
“你真的不是他?”
“谁?”
“我想的那个人啊……”
他便叹一口气,收了臂膀紧紧地紧紧地将我拥进怀里,嗓音几许喑哑,“别再想了,苏……眠眠,你是我的,只是我的了。”
愚昧。
他以为我是那些寻常的凡人女子,失了身子便只能义无反顾地赔上一生?不,这一刻,苏眠眠的一生才真正开始啊,我强迫苏眠眠这个人物为我守了十八年,她守不住了,我不怪她,也不怪自己,都是命罢了。
我只是遗憾,遗憾自己的猜想终究没有成为现实,我不是没有考虑过跟李叹圆房的,所以我才奢望,奢望他与我所期望的是同一个人,那样我得多开心呀,我会心甘情愿地把一切交给他,无论这个劫还历不历得成,无论等待我的是长生不古还是灰飞烟灭。
可惜他没有飞下悬崖来救我,可惜他没有给我自欺欺人的机会。
我说我累了,李叹便将我从水中捞起,擦吧擦吧裹着抱回房里去了。小玉在房里见着我,瞧着我二人的模样,约莫也已猜到了我的遭遇,眼眶不禁地为我微微一红,静静地出去,合上了房门。
李叹还是把我抱在怀里,细心地帮我擦干湿漉漉的头发,我无心也无力抗拒,枕着他的怀就睡去了。
迷迷糊糊之际,只听到轻轻一问,“现在醒了吗?”
没有,永远都不会,我是为了白惊鸿才下凡历劫的,我是为了他才这样不惜一切的,若我醒了,若我将他忘了,那我这一世算什么呢,我来这无聊透顶的凡间,是干什么的呢。
我竟没有想到,经此一事后,我可以睡得这么安心,仿佛一个爱财如命的大财主,一夜之间丢失了万贯家财,开始他还会去找,会去追,直到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被付之一炬,所有沉湎于过去的满足和希冀燃尽成灰,所剩下的便只有白手起家东山再来的勇气与决心。
醒来时还是睡在李叹怀里,他对我微微一笑,问我饿了没有。
我点头。
李叹便吩咐人送了吃食,我却不想下床,让李叹拿过来,我就要在床上吃。自清醒之后,李叹还算是个生活左派很规整的人,十分见不得在床上用饭这种懒汉做派,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现在是他喜欢我,我理应有恃无恐。
李叹只得应了,整张桌子都搬了过来,我懒洋洋地从床里起身,也不穿衣裳,披了披被子就开始动筷。
吃的时候被子难免就会从身上滑下去,好在房里炭火烧得够旺,倒也冻不着我,索性我便不再管它。
我得习惯这样,习惯一丝不挂地面对这个人世,就像艳艳说的,倘若立不了牌坊,就大大方方地做个婊子,作风这个东西,看得越重活得越累,实际只要没有伤天害理,良好作风都是浮云。
这翻思想在天界还是颇受认同的,就连一向喜欢墨守成规的五好青年白惊鸿,也不会对艳艳这类仙子精灵的衣着品味提出意义,不过前提是他们不刻意跑去白惊鸿面前搔首弄姿、污他慧眼。
但李叹对此有不同的看法,没有外人时便罢了,就连小玉进来的时候,他也会提起被子,将我的身子挡得严严实实。
待小玉出去了,我盯着筷尖半笑不笑地问:“拆过的糖,包回去就当没舔过了?”
李叹递了杯茶给我,凉凉地道:“你怎知不是为了忍住不去再舔一回?”
他这么说我就老实了,急忙裹住被子,整个人都缩进了角里。李叹脸上浮着志得意满的笑容,我说不过他,无论大事小事,无论真心违心。
收拾停当一切,李叹便也躺了进来,我不想给他被子,但架不住他有一身的蛮力。
他将我紧紧收入怀里,我无可奈何地与他靠在一处,拥抱与拥抱大约是差不多的,这感觉恍若相识。
在积云山的时候,白惊鸿总是欺负我,大多时候欺负完就走了,只有一次他抱住了我,也是抱得这样紧。正是因为曾被清醒的他抱得那样紧,我才确定我在他心里总有一个角落,但我不知道,倘若他真的中意过我,中意的会是什么。
我问李叹,“你喜欢我么?”
他说:“嗯。”
“喜欢什么呢?”
他略一沉思,轻轻一笑,“喜欢你喜欢我。”
那几个小倌儿还喜欢他呢,他怎么不去与他们同床共枕云雨戏水啊,这理由实在是敷衍,我便也笑了,我说:“我骗你的。”
他说:“我知道。”
我忍不住想要转身,李叹将我按住,薄唇就附在我的耳边,言语轻轻似一首安魂的曲,他说:“忘了他吧,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哪怕神仙也好,忘了他,我只想与你做一世凡世夫妻,一世……就够了。”
“若我说‘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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