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雷和手雷的爆炸声完全不同,沉闷的爆炸声中,躲在阵地后面的突击队弟兄们终于有了一点点动作,他们开始往嘴里塞东西,偶尔喝一口冷水,把嘴里的东西顺下去。
军官并没有提醒大家准备,只是不时的伸出头,试图从漆黑的丛林里发现什么。
“轰、轰!”
地雷爆炸的动静响了起来,这种爆炸动静不是手雷能比的,沉闷的响声仿佛在弟兄们的心头炸响一样。
“他女马的。”
弟兄们诅咒着,把嘴里的食物吞进肚子里,抽出身上的弹夹,看看是否已经全部压满,最后拆下枪上的弹夹,用手压了压,完全没有再可以压进子弹的空间,哗啦声中,所有的弟兄枪弹上膛,缓缓的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战斗的召唤。
“呼!”
军官们看着周围弟兄的动作,知道这个时候不需要多说什么,这就是习惯了战场的老兵表现。
“鬼子快上来了!”
冯锷顶着钢盔,弯腰走进了二营的阵地。
“找死啊!这个时候乱跑,那个连的?”
呵斥的声音中,一连长没好气的低吼着。
“团长来了!”
跟在身后的直属小队队长没好气的回答着,凌厉的眼神似乎能穿透黑夜。
“去报告营长。”
一连长并没有迎过去敬礼,而是交代着身边的弟兄,团长他没办法应对,只有让王宁自己来。
“团长,你怎么来了?”
王宁很快的来到了一线战壕,堵住了正在巡视战壕的冯锷。
“怎么?劳资就不能来第一线?别忘了,在上海,那么残酷的战场,劳资还不是活了下来。”
冯锷呵呵的笑着,堵住了王宁的嘴。
“团长,走,去指挥部!”
王宁示意冯锷跟自己走,而周围的弟兄也在关注冯锷,似乎冯锷成了瘟神一样。
“喝点热水?”
营部里面,火堆上驾着一个水壶,里面的热水咕咕的冒着热气,冯锷是从外面进来的,没发现这里面的火光,赞许般的点点头。
“团长,怎么了?不放心我?”
王宁递上热水,声音中带着不满。
“整个阵地,就你这里最关键。”
冯锷的话像是默认。
“团长,放心吧!我们二营只要还有一个人在,肯定不会让敌人突破阵地;敌人应该很快就会来了,你还是趁早撤回村子里吧!”
王宁的意思是让冯锷不用担心这边,他肯定会守住,还是冯锷回到村子里面的指挥部让他更安心。
“劳资哪里都不去,就守在你们二营。”
冯锷不为所动,喝了几口热水之后,把自己身上的汤姆森摆在身前,示意自己不是来装样子的。
“团长,实际上你能来前线走一下,就能让弟兄们明白这条防线的重要性,你如果在这里呆下去,和弟兄们一起战斗下去,反而会让弟兄们缩手缩脚,你还不如下去。”
王宁没惯着冯锷,直接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冯锷在后方的效果比在这里好,至少弟兄们知道他们的主心骨还在,自己死了伤了还有依靠。
“我也不会一直在这呆下去,等打退敌人的第一次进攻,我就去南面。”
冯锷表示自己今天晚上不会退回村子里,二营阵地只是开始。
“那行,你那都别去,就在这呆着。”
“王二狗,看着团长,别让他出掩体!”
王宁指着冯锷的直属小队队长,表示他也不用上前面,就在这呆着就成。
“弟兄们,你们都看到了,团长就在我的指挥所里面,就在我们阵地上。”
王宁直接到了战壕里,蹲在战壕里,看着黑乎乎的天空,耳边是不时响起的沉闷爆炸声。
“团长干啥来了,你们知道吗?”
王宁的问话并没有人能回答,他们根本不知道团长来这里干嘛!
“团长说了,我们这边很重要,是串联整个防线的根本,所以我们这里不能退,不能被敌人突破,所以关键时刻他准备亲自顶上来。”
王宁接下来的话让战壕里嗡嗡声一片,这句话除了表明这里的重要性之外,还有其他的意思,当然,每个人想的就不一样了。
“我已经向团长保证了,今天晚上二营所有的弟兄,死战不退,所有弟兄,不管是受伤的,还是战死的,没有后送,一切都需要等到天亮,天亮后谁活着,谁就负责后送伤员。”
王宁的话带着狠厉,后送伤员优先,这是美国人带来的理念,在整个缅甸战场上,美国人不仅仅带来了先进的武器,而且还带来了完整的阵地救护系统,更重要的是确立了伤员第一原则,在后送伤员的问题上,伤员的优先程度高于一切,他们可以优先使用一切的运输车辆和飞机。
从反攻缅甸开始,这也是为什么每次作战过后,伤亡并不小,但是死亡的士兵却非常少的原因,大部分伤员都集中在后方医院,他们痊愈后重新返回战场,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兵。
“没说的,只要劳资还在喘气,狗日的敢上来,就送他们去见天皇。”
“我们在外面的时候,打的不太好,自己丢掉的脸,要靠自己挣回来;今天晚上,我们一连先上!”
一连长大喊着,首先表态。
“不是谁先上的问题,一旦接敌,全营发挥最大火力,在照明弹的持续时间内,尽量多的弄死敌人。”
王宁点着头,但是他并不同意一个连一个连的上,改装后的照明弹持续时间太短了,又不能不停的发射,毕竟他们需要坚持一个晚上。
“团长什么时候走?”
二连长没管其他的,而是替弟兄们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如果顺利,打退敌人第一次进攻,团长就会离开。”
王宁没说冯锷去那里,他也没法说。
“也就是说第一波只要打漂亮了,团长就不在这呆着了呗!”
三连长的总结实际上是弟兄们心里想说的。
“可以这么说。”
“好了,都嘀咕了,都歇着吧!听动静,敌人离我们不远了!”
王宁下压手掌,让弟兄们保持安静,小心倾听他们面前林子里的动静。
“沙沙沙……”
林子里面一直由杂音,那是夜风吹拂丛林的声音。
两个越出战壕的弟兄趴在地上,用耳朵感受着大地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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