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政部给的一个月时间看起来很多,实际上等冯锷抵达重庆朝天门码头的时候,已经所剩不多,这还是他们在路上没有过多耽搁的情况下。
实际上,也没人会想到他们是靠腿走回来了,他们从滃江到公安耽误了太久的时间。
“冯大哥,我们终于到了。”
码头摇摇在望,船上的几个人面色苍白,哪怕是不晕船的人长时间坐船都会这样。
几个大包裹已经不见了,只有几套脏了的换洗衣服被弄进三个大箱子里面,当然,路上有这么多男人,肯定不可能让女人抗箱子;现在闵飞、张川和王宁每个人除了拎一个大箱子之外,他们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裹。
“呼!”
重庆山城特有的挑夫来往穿梭在码头上招揽着生意,看见几个人大包小包的跳下船,几个挑夫马上围了过来。
“大哥,要棒棒不?”
挑夫尽量用缓慢的语气招呼着,在重庆话中,棒棒是挑夫的别称,也是这里通行的语言。
“不用了,谢谢!”
冯锷不知道棒棒是什么意思,可他并没有问,而是礼貌性的回绝了;站在码头上,并没有急着迈动脚步,看着繁忙的码头,他现在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看那边,是不是少爷?”
离码头五十多米的石阶上,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指着码头上,问着旁边的年轻人。
“就是,就是少爷;少爷回来了!”
年轻人用手遮住正午的阳光,兴奋的大叫;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七天了,今天是第八天,自从知道冯锷要回来,冯福顺计算着时间,派人在这里等着,只是他没想到冯锷是从滃江走到公安的。
“少爷、少爷!”
掌柜的迈动脚步,带着年轻人靠近冯锷,石阶从上向下走,他并不敢走的太快,怕摔。
而年轻人就不一样,蹦蹦跳跳的边喊边跑,挥舞着手。
熟悉的家乡话在吵吵闹闹的码头传递,冯锷感觉非常亲切,疑惑的抬起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冯小六?”
看着熟悉的身影,冯锷嘀咕着,他没想到,在码头上就碰到了家里面的人,他当然也不会知道,冯小六和后面的掌柜已经在这里等了他七天了。
“少爷,李掌柜也来了,在后面;呵呵,老爷和夫人已经等你几天了。”
冯小六咧着嘴,呵呵的笑着。
“少爷!”
在小六的话声中,李掌柜终于也赶到了,打着招呼。
“李叔,辛苦你了。”
看着眼前的掌柜,冯锷明显感觉到了他的苍老,跟着父亲从广州一路颠簸来到重庆,这些老人都让他从心底感动。
“小六,楞着干嘛?找几个棒棒,帮少爷拿东西;这位就是止云姑娘吧!”
李掌柜看着冯锷身边的止云问道。
“是;向李叔问好。”
冯锷点着头,提醒旁边有点楞住的止云。
“李叔好!”
三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他们同时微微一蹲,展现了她们早就准备好的礼仪。
“止云姑娘使不得、使不得;走吧!先回家,夫人等着见你好久了。”
李掌柜摇着头说着。
“小六子,不用找棒棒了,他们三个抗的动,回家!”
冯锷阻止了去喊人的小六子,就这点东西,要是后面的三个货还扛不动,那就别上战场了。
“呵呵,就是,不用麻烦了,这点东西很轻松。”
闵飞点着头,显摆一样的颠了一下箱子,展示着自己的力量。
到了重庆,冯福顺再也没有像广州一样的豪横,小汽车在山城属于奢侈品,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就连他自己,出远门也只能骑马,在市区里面,远了就找个黄包车,近了也只能走路。
好在冯锷从军这么多年,走路对于他来说完全不是什么事,一行人穿梭在重庆的大街小巷里面,这个时候也没人说累,没人说饿,只能跟着走。
冯锷不提是因为他思家心切,止云不提是因为她现在要顾及冯家人对自己的看法,至于闵飞他们三个不提是知道等到了冯锷家里,会有很多好吃的。
“老爷,太太,少爷回来了!”
当能看见自家院子的小巷时,冯小六奔跑着越过所有人,高喊着冲进小巷里面。
“呼呼呼……”
“老爷、太太,少爷回来了!”
喘着粗气的冯小六站在大门前,朝着院子里大喊着。
“在哪?”
很快,冯福顺和兰芝就走了出来,去綦江买房子并没有消耗冯福顺多少时间,他早就回来了。
“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看见门口站立的双亲,冯锷紧走几步,跪在地上向两个一心为自己的双亲磕头。
“快起来、快起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屋!”
兰芝和冯福顺看着儿子又瘦了一点,唠叨着把冯锷扶起来。
“拜见夫人、老爷!”
冯福顺和兰芝的全部眼神都在冯锷身上,他们并没有注意后面的人,可是眼前齐刷刷的三个女声中,止云带着两个侍女给冯福顺和兰芝心理,膝盖委婉,微微一个万福,低着的头带着惶恐;哪怕是止云,现在也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面对这两个老人。
“爸、妈,这就是我信里说的止云姑娘;这三个弟兄是我原来的手下,这次跟我一起调回来,都进了十六补训处,还在一起吃饭。”
冯锷介绍这后面的几个人。
“大家都进来吧!福伯,收拾几间客房出来,准备热水。”
兰芝侧过身,让大家进门,同时一边朝里面吆喝着。
在船上呆了那么久,几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点味道,洗个热水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是最舒服的事情。
“让厨房赶紧炒菜,把弄好的先端上来。”
所有人都去洗澡了,冯福顺在重庆的院子很大,这里本来就住了不少的人,洗澡的家伙式还是蛮多的,至于热水,那就只能优先满足冯锷,后面的只能挨个来了。
换上一身少爷装扮,短短的头发随便用干毛巾糊弄几下之后,冯锷感觉浑身舒爽,走进大堂里面,冯福顺和兰芝已经在等着他。
“儿子,你和那姑娘同房了吗?”
冯锷刚刚坐下,兰芝就迫不及待的问着。
“还没有。”
冯锷摇着头,不知道母亲什么意思。
“那就好,儿子,你不能跟她结婚。”
兰芝看看冯福顺,发现他根本没有插嘴的意思,凑到冯锷的耳边小声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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