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跃龙门》鲤跃龙门夜袭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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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保险起见, 他们抬着朱铜锣特地绕了崖底的远路返回军营。

    岑杙一路都在思考到底是谁谋害了铜锣为什么要伤害这样一个单纯无害的小姑娘她遇害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悬崖底下, 她仔细分析了铜锣坠崖的情景。从她仰面倒在崖底的情况来看, 她是被人正面捅了一刀,倒仰着从悬崖上摔下来的。而在她坠崖的位置, 崖壁上明显有攀爬的痕迹。而悬崖上方没有任何借力处,她一个人绝对不可能攀爬成功,当时,上面肯定有人拉着她。这个人会是谁呢

    她拿着火把在崖底搜寻了一周, 找到了两条绳状碎布,上面系着很多疙瘩,是由很多长条状的碎布连接着绑在一起的。其中一条有一人那么长,另一条长不过一支手臂。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这两条碎布绳原本属于同一条, 在一臂位置断成了两截。

    岑杙分析, 也许他们一开始没有找到绳子,曾试图用这布绳代替。但是失败了,布绳支撑不住人的重量,总共断了两次。

    岑杙观察断口忽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短布绳断口处有一半毛糙, 另一半却十分平整。这毛糙处显然是布料撕裂引起的正常现象, 但这平整处倒像是被利器割裂的。她又去观察另一条长布绳,发现两头都有割裂的痕迹。

    一次是巧合, 两次就可能是别有用心了。

    她离开崖底, 往悬崖上瞧, 小庄正站在悬崖边上,手里攥着绳子,虽然崖高只有一丈,但从下方只能看到他黑暗中的廓影,容貌表情全都看不清楚。

    如果他就是当时那名要拉铜锣上去的人……会怎么样

    岑杙把布绳上的疙瘩全都解开,把拆下来的布条按顺序铺在地上。拿火把一照,发现这些碎布材质、样式全都一样,都是从同一块布料上扯下来的。其中有块布料边际往外延伸出一个能够套进小指的环带,很像衣服上的纽襻,布料整体呈现深灰色,上面有专门缝制的压线,如果是取自同一件外衣,那么该是一名男子的外衣。

    岑杙投映到当时的情景中,不自觉开始摹演当时的情形。

    男子撕下自己的衣服做成绳索,又在绳索上故意割了一道口子,让铜锣攀上,结果不出意外铜锣摔了下来。之后他们又试了一次,男子故技重施,铜锣再次摔了下来。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是阻止铜锣往上攀爬吗但如果他不想让铜锣上来,为什么不直接干脆不往下投衣绳这样反复折腾她是为了什么

    当他第三次投下真正的绳子时,显然已经对铜锣动了杀心。那么在这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觉得非要杀铜锣不可了

    岑杙把自己当成朱铜锣,揣测她在崖底下的一系列心理,从崖壁摔下来两次后,她一定默认了靠衣绳是断然爬不上悬崖的,心里肯定又着急又沮丧。

    那男子显然是故意想让她产生这样的心理,不然,他完全可以用衣绳把铜锣拉上来,直接杀之,而不必多此一举另拿绳子。那他为什么要让铜锣这样想呢

    把人折腾完了,再杀人灭口,这个模式和刑讯逼供倒有些相似。

    那男子是不是也在逼迫铜锣“招供”呢

    可是,铜锣虽然上不去,那男子也下不来,如果男子实施逼迫,铜锣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不去理会。她为什么甘心受男子“胁迫”呢

    难道她有什么把柄落在男子手上或者说,有什么事情让她非要受男子“胁迫”不可,到底是什么事呢

    最后一次攀爬,朱铜锣一定没想到自己会慢慢爬向死亡,也许她还会为有了真正的绳子,能够爬上崖顶而开心不已。所以她爬上去之前给阿狼腰间也绑上绳索,准备上去后把它拉上来。

    岑杙把一块大石头当成阿狼,把绳子末端系在“阿狼”身上,然后作出摸“阿狼”头的动作,一边摸一边琢磨这个时候朱铜锣大概说了什么

    “阿狼,你在下面乖乖待着,我爬上去后就拉你上来。”

    然后她站了起来,攥住绳子对上面的人说:“我好了,马上就要爬了。”

    她攀着绳子一步一步开心、艰难地爬到悬崖顶上,也许上来前还把手搭在了那人的手里。正在这时……

    岑杙爬到崖顶,意外看见小庄双手紧紧拽着绳子,脚尖离悬崖边起码有五六步,身子几乎是半倾斜地往后仰。这个姿势,想第一时间攻击铜锣是不可能的,如果等铜锣离开崖边他再想攻击就难了,铜锣肯定会反抗,会挣扎,摔下来肯定也不会是那个姿势。

    但是不用这个姿势保护自己,很容易被下面的人带下去,似乎又不符合常理。

    难道是她分析错了吗

    难道攻击铜锣的另有其人

    不,不对,除非上面不止有一个人!!

    岑杙脑袋飞速思考,假设上面有两个人,一个在后面拉绳,一个在前面装作拉绳的话……

    她忙向下面的巡逻兵喊:“上来一个小个子。”然后自己扮前面那个装作拉绳的人,小庄在后面真正地拉绳,再次摹演当时的情景。

    那小个子巡逻兵慢慢往上爬,等爬到崖顶时,岑杙装作不经意地拍了下他的肚子,那巡逻兵吃惊地抬头,站在悬崖边上瞪眼看着她,身后完全没有防备。德德小说

    岑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他离开原处,蹲在崖边往下瞧。

    此时下面有火把能看清顾青等人,但是当时想必黑咕隆咚一片,那人看不清任何东西,但是能听到阿狼在下面又急又慌的嗥叫。假如她是那个人的话,第一时间一定会把阿狼也吊上来,一不做二不休地把它也解决掉。

    但是他低估了阿狼的凶猛程度,即便身中两刀,仍能与对方搏斗,挣脱跑掉了。最后阿狼拖着流血的伤口来军营找人求救。想到它爬到了自己帐子前,岑杙眼睛顿时红了。

    综合以上种种分析,虽然她现在还不清楚是谁谋害了朱铜锣,但她可以肯定,谋害铜锣的人,一定是个居心叵测之人。等铜锣醒来真相大白后,那个人一定会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当他们抬着朱铜锣回到军营时,发现大部分士兵已经往狼头峰进发。长公主去了前线指挥作战,而李靖梣则坐镇大帐留守。帐前侍卫层层罗密,代表着军营中最高的防卫规格。传令官不断地从帐中奔进奔出,带回前线的最新战况。

    顾青给朱铜锣擦身解除衣物时,在她腰下摸到了两个异物,形态方方正正的,她轻轻托着铜锣的腰,把异物取出来,见是两枚精致小巧的印章。忙用手拍拍床板,提醒站在帐外一直朝中大帐方向观望的岑杙回神。

    把两个东西交到岑杙手上,手语:“这是从小姑娘身上翻出来的。”

    岑杙忙仔细查看,发现这两枚印章不是普通的印,一个雕龙一个雕虎,乃皇亲国戚标志。她往两枚印上各哈了口气,依次在白纸上盖了一章,确认一个是吴小侯爷的飞虎印,一个是康德公主的飞龙印。其中,康德公主的那枚飞龙印形制和李靖梣的一枚私印十分相似,区别只在于印章中的那只独特的鲸鱼图案和小篆名讳。

    “这是二公主和吴靖柴的印章。怎么会在铜锣身上”

    岑杙感到奇怪,一般这种私人印章是不会轻易离身的,李靖樨和吴靖柴的印双双出现在这里,莫非他二人也来到了狼山

    岑杙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但是他二人的印章为何会在铜锣身上呢首先,这肯定不是铜锣偷来或抢来的,小丫头的品性岑杙还是信得过的,那么多半就是二人主动交给她的。他二人为什么要主动把印章交给铜锣呢

    在玉瑞,印章不仅能代表人的身份,也能起到传信于人的作用。

    小丫头携带印章奔赴军营,难道是想要传信

    岑杙突然像被一道闪电击中,是了,传信!她一定是为了传信,所以千方百计想要从悬崖下爬上来,但是却被人从中阻挠。阻挠她的人目的就是要阻挠她传信,所以不惜杀人灭口!!

    之前所有的零散的分析好像都被一条线给穿了起来,岑杙脑中顿时豁然开朗。但是,朱铜锣究竟想传递什么信息呢岑杙又困惑了。

    她想,这个信息一定非常非常重要,所以坏人才会千方百计地阻止她传信。是攻山吗还有没有比攻山更重要的事情

    岑杙搜肠刮肚的快速思考,从粮草安全到战事成败,样样例数,恨不得把脑袋掰成四半,一齐运转。忽然她的身子蓦地一震,瞪大眼睛,确实有件比攻山更重要的事情——

    李靖梣的安危!!!

    岑杙几乎是狂奔着闯进了李靖梣的大帐里,好几个文臣谋士都围在她身边,对着沙盘出谋划策,听到动静俱都吃惊地抬起头来。

    岑杙来不及平复呼吸,气喘吁吁道:“臣有要事要密奏殿下,请殿下随臣到医帐来一趟。”

    李靖梣对她突然闯帐的行为已经很不悦了,听到她的“无理”要求更是不满。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谋士立即斥她:“岑监军,你这样蛮横闯进来是何居心没看见殿下正忙于戎机,哪能轻易随你而去”

    “真的是十万火急的要务,必须要禀明殿下,医帐里有人快要死了!”

    岑杙目光恳切地盯着李靖梣,恨不得把“快跟我走”写在脸上,生怕她万一说个“不”字。

    终于,李靖梣似乎妥协了,放下手中的指挥杆,“你们先在此守候,本宫去去就来。”

    离开时,岑杙听见帐里传来众人不满的嘟囔:“搞什么名堂”“延误戎机,其罪当诛!”

    她置若罔闻,亦步亦趋地跟在李靖梣身后,往医帐走去,眼睛时不时往四周瞄上一样,感觉这军营处处潜藏着危险。

    “说罢,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进了医帐后,李靖梣看着空无一人的帐子,不出所料地回头问岑杙。

    “咳,殿下大帐外的侍卫太多了,很容易成为敌人的偷袭目标。”岑杙一时也说不清楚,先捡重要的说。

    李靖梣眉头皱了皱,面色有些不虞:“你说得快要死的人呢”

    “的确有快要死的人,但并不在这里。”

    岑杙话音刚落,就听外面突然传来震天的吆喝声。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沦为了敌人的刀下鬼。“不好,敌人袭营了,快准备迎击!”

    岑杙眉心跳了一下,叹道:“果然来了,真是好险!”立即抓起李靖梣的手:“快跟我来!”她抽出随身的短剑来,用力划破医帐,拉着李靖梣从帐后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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