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老公戴帽子》第290章 丧事儿的讲究儿

    小米见牛二筢子依着自己的话去安持牛老拐了,不觉得心里宽松了不少。《+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以前在黄庄子做闺女家的时候就经常听说,因为散孝的事儿,啥子支客喊得远了近了的,啥子支客喊得早了晚了的,就会让人在心里计较薄了厚了的,很多人家闹得连亲戚都不走动了。今儿牛老拐千万别出了这样的大意,省得闹得亲邻间有啥子不舒坦。

    亲邻们在院子里不紧不慢地相互说着些话儿,不时地也有人抬头看天上的时辰。在这样马上就要动犁子春耕的光景里,尽管这样的丧事儿得应酬,但是,在他们这些只是应着面子上的礼节过来行孝的亲邻们的心里,过来之后一阵子面子上的伤心和安慰的话说过了,更多的还是在琢磨着春耕安排,哪块地该咋的安排,哪块地要安排啥子庄稼能一年多赶出来一季儿收成。牛二筢子当然也知道这些人这个时候的心思,这些人心里都在巴望着阴阳先生早些给望春娘把坟地看好了,支客招呼着按照亲戚间的远近由近到远地散孝,然后他们相随着到十字路口给望春娘抬着浆水告庙送魂儿上路,回来之后一顿饭饱了就各自回了,他们也就算帮衬着把这场丧事儿应过人情了。他安持好牛老拐之后,来回在这些亲邻们中间说了些客气的话,安慰着这些亲邻们不要着急,要不了多久阴阳先生就能回来了,然后就散孝、告庙给望春娘的魂儿送路,送路回来就吃饭。这些亲邻们得到了牛二筢子的这些话,似乎心安了一些,嘴里却回着牛二筢子说着些不让牛二筢子着急的话,支应着要牛二筢子先去忙些别的啥子要紧的事儿。

    牛二筢子来回在院子里忙活着招应着这些远远近近的来人,心里却在盘算着望秋他们是不是在驴堆儿集上把棺材板子撕开了,明儿酉时出棺发丧时间很紧。再说这望春娘也是,咋的魂儿就不恋家了呢?再咋,按着说道儿也得在家挺尸三天呀。她倒好,今天夜里断的气儿,明儿就发丧了,这中间也就算是两头儿挂橛儿两天的时间,前后还不到二十四个时辰。这样短的时间里要把所有的事儿都准备得齐整了,尽管说自己手里比别人宽敞一些,也是要命的事儿,咋的都是时间追得太紧了。

    小米见牛二筢子在院子里来回地转悠着安持亲邻们,也就回到了堂屋的当门间儿,瞅着仍在痛哭的春梅说:“春梅姐,歇会儿吧,再咋你也得当心着自己的身子。娘要是看见你这样儿,心里不光会疼,也担心着呢。”

    春梅这个时候好像已经哭哑了嗓子,抬头瞅着小米说:“小米嫂子,娘这一走,以后这个家的缝补浆洗就全指靠着你了。再咋,你都要把爹和望秋给照顾好了呀!”

    “春梅姐,你就放心着吧。娘在的时候我就说过,不管咋的,我陪着爹娘过一辈子。今儿你没过来的时候我也跟娘的魂儿说了,以后这个家有我小米,塌不了!”小米回着春梅的话说,“倒是这个时候你也别太难过了,就算是难过,娘也回不来了。这个时候你得注意着你的身子,别跪着了,我给娘跪一会儿,你起来歇会儿身子。”说着,她把春梅从娘的头前儿拉了起来,从旁边拽过一条凳子让春梅坐下了,然后她扑腾一声给娘跪下来。

    小米又往那个火盆儿里添了些火纸,飞起来的纸灰儿像满屋子飘飞累了的大大小小的蝴蝶一样,落得到处都是。

    “娘啊,我让春梅姐歇着了,你别怪罪春梅姐。春梅姐像是已经有身子了,娘,你要是怪罪,就怪罪我吧。娘,我知道你心疼我们几个,你也不愿意让春梅姐这样一直跪着,今儿就算是我替娘当回家了,让春梅姐歇会儿。”小米往火盆儿里烧着纸,抬头向静静躺着的望春娘说,“还有件事儿娘也别怪罪我,刚才我跟姥姥家里的来人犯顶撞了,就像你说的那样,有些事儿咱们可以输情,可不能输理儿。姥姥家里的来人有些过了,进门儿就扎着要跟我爹闹腾的架势。娘,他们的心情咱能懂得,可这事儿他们做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媳妇儿我就跟他们顶撞了。不管咋说,娘你又不是我爹害死,他们进来不问个南来北去的,扎着个惹事儿的摊子进门儿就为难我爹。这事儿儿媳妇儿瞅不上眼儿,你也别记恨儿媳妇儿。娘,等你这事儿忙得清楚了,我就去姥姥家跟他们说清楚明白了,省得他们记恨。”

    火纸在火盆儿里呼哧呼哧地燃烧着,通红通红的火苗子像是给啥子吹了似的忽闪忽闪地来回摇晃着。春梅在旁边听着小米向娘说的这些话,流着泪的两眼静静地瞅着小米,心里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扑腾。人们都说人心是换来的,打自己进了黄庄子那个家,小米在年前腊月间儿的那一个月里对自己做得就够的了。自打小米进了这个家,虽说她的性子烈,可从没在爹娘跟前动过脾气,村子上的老少爷们儿们也都赞着说她小米咋的咋的一个好了,没有谁说她小米的一丁点儿的不是。今儿瞅着小米这样里里外外地替爹招呼着这件事儿,又听着她跟娘这样下保证似的说了这些话,打今儿往后,这个家里虽说娘不在了,有小米在这边扛着,自己就完全放心了。因为自己知道,小米不是那种嘴上说的跟实际做的不一样的人。

    小米向望春娘说了一阵子的话,给望春娘烧了一阵子的纸钱,然后又向望春娘磕了几个头,接着向望春娘说:“娘,不是儿媳妇儿怪你,你咋的就不声不响地走了呀!儿媳妇儿打自小就没娘了,也不知道娘疼着是啥子滋味儿。嫁过来之后,娘疼儿媳妇儿,儿媳妇儿才知道有娘疼着有多好。可你眨瞪又走了,儿媳妇儿以后再也找不到娘疼了。娘,前些日子咱们娘儿俩叙话儿的时候还说呢,儿媳妇想守着你跟前一直到老,可你说话不算话,把跟儿媳妇儿说的话都忘了,说走就走了。娘啊,儿媳妇儿以后要是想你了,就只能到你坟上去,守着一堆黄土跟你说话儿了,那时候只能我说,也听不见娘的回话儿了。”

    火纸烧过的灰儿厚厚地落在了望春娘的身上,也厚厚地落在蒙在她脸上的火纸上。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这个时候还能听见小米跟她说的这些话,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这个时候还能懂得小米的心思。旁边的几个亲邻只是静静地看着小米跟望春娘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小米给望春娘烧纸磕头,只是静静地在心里这么想。

    外面的院子里的人们是听不到小米跟望春娘说的这些话的,虽说院子里不像前些日子给望夏操办喜事儿时那么吵闹,但是,整个院子里也不咋的安静,牛老拐在院子里来回一拐一拐地安持着亲邻们一些啥子话,亲邻们也应着牛老拐点头答应着,说让牛老拐只管放心着帮着牛二筢子把这事儿给支应过去,没有谁会计较这中间的大意和疏忽。

    牛老拐得了亲邻们的这些话,似乎就更显得小心了。牛二筢子虽说在这个村子上比不了牛大锤家有权势,但是,在老少爷们儿们的心里要比牛大锤服人,因为牛二筢子这些年是靠着血汗把这个家支成了这个村子里的冒尖儿户。而牛大锤是仰仗着他那个当了副镇长的牛逼儿子牛笔,整天价在村子里好像比谁家都显贵似的,说话的声音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动不动就跟老少爷们儿们说他家的牛笔咋的牛逼了,好像他家的牛逼儿子牛笔马上就能当上牛逼皇上似的。牛二筢子在老少爷们儿们心里有威望,托着自己做这场事儿的支客,自己就得把这个支客当得很像一回事儿。要不然,人家以后一提到牛二筢子家的这件事儿,止不住就会腌臜自己这个支客,说自己这个支客做得多么不着调子。那时候,自己脸上光彩不光彩倒在后面,牛二筢子的脸上会因为自己显得难堪了。他来回地在院子里张罗着,时不时地还会向人打听自己还不十分明白的当这种丧事儿的支客要做的一些事儿。有人建议让他多打听打听大灶上的两个厨子,说厨子经常给人家做丧事儿的席面,经得多,也就知道的多。这个建议倒是一下子提醒了他,于是,他又一拐一拐地去向大灶上的两个胖厨子师傅打听。

    “这事儿呀,打土地到户之后,原来的讲究就越来越少了,只有那些偏远的地方,还老八板儿地依着原来的规矩,像咱们这不算咋的偏僻的地方,很多的人家儿都省去了很多的规矩,整个事儿有那么一道儿就成了。”那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胖厨子一边忙着锅里的炖肉,一边很不在意地向牛老拐说,“在咱们农村,多少还有点儿讲究儿。你到城里看吧,还有多少讲究呀?人没了,亲邻们弄两个花圈过去了,吃吃喝喝之后,人就拉火葬场一把火儿给烧成骨灰儿了。散孝,告庙送魂儿上路,这些倒还有,其它啥讲究儿也没了,不过也就是稀里马哈地走那么一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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