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下乡记》46-5-0

    第四十六回

    嘴比手快那是说尉迟山小的。《+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嘴上先说人家陈会宁不检点,手后招就解扣子要扒衣裳。

    陈会宁晓得他的,也不说话,乖巧的让他轻薄,实在不想听他那些聒噪的话了,抬抬头就往尉迟山小的唇上亲去,自己觉得这吻挺薄情寡义的,可就把尉迟山小给点燃了。

    山小也不扒衣裳了,压着陈会宁的双肩,死命的亲吻,恨不得一个吻抵十天,把这一年半来的时间都给吻回来。结果一着急,把陈会宁的舌头给咬着了,正抱着在怀里腻,说着赔不是的话呢,那门就被擂的咚咚响,惊得俩赶快做起来整理衣裳。

    陈会宁衣裳不整,衬衣扣子还有俩是尉迟山小给扣上的呢!

    尉迟山小就晓得是张湘,打开门儿就没好气儿。

    “大兄弟,你有什么急事儿么?”急事两个字咬的那叫一个重。

    这张湘典型的没有眼力见儿,除开尉迟山小满脸不悦不说,陈会宁也是脸红脖子粗的样儿他还真就没看见,进来就扑过去抱陈会宁的腿儿。

    “会宁,你得帮帮我啊!”

    原是这张湘的姑娘跟他闹分手呢,一个电话打过来就说要掰断,这哪儿行?张湘琢磨着就要出去面谈才能挽救啊,就凭他一个月请五回假的过往,这假要请得到才叫有鬼咧!张湘同志直接打上了陈会宁的主意。要是陈会宁说要带他哥出去,又不熟悉北京城,那张湘同志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当这个导游了,那不就出去了。所以才来抱陈会宁的大腿呢!

    尉迟山小一听,又想着刚刚被这臭小子打断的好事儿,一下子就下了狠手。

    “哎哟,张同志啊,俺听说着北京小吃九十九,大菜三百三,样样都让你尝不够,张同志啊是不是带俺去见识见识啊?”话说陈会宁你这表哥哪儿的人啊,刚才还是四川老表现在怎么就俺上了?

    张湘一听就晓得自家荷包里的津贴要不保了,和着眼泪要为人民服务,“哥,您说吃哪儿咱就吃哪儿?只要您把小弟带出去!”

    尉迟山小一听,n惨惨的笑给张湘看,“东来顺的涮羊肉,烤肉季的烤羊肉,白魁烧羊肉,月盛斋酱羊肉,这四大家咱们挨着吃行不?

    张湘咬牙,点头。尉迟山小高唱凯歌牵着陈会宁的手,拎着张湘这说是当导游的,相当豪气的进了皇城。

    四家轮着吃是没这肚子的,最后尉迟山小大发慈悲只吃了月盛斋这一家,已经把张湘同志吃得只剩公车钱了。这才打发张湘同志说:“小湘子你不用伺候了,见你们妞儿去吧!”

    张湘同志飞也似的跑去挽救真挚恋情去了,剩下尉迟山小拉着陈会宁在城里逛,直逛得夕阳西下,直逛得说尽了经年累月的情话,这才拎着打包的酱羊肉和两瓶二锅头慢悠悠的回了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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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辣!”陈会宁红扑扑着小脸儿把酒瓶儿放下,“山小,这个不好喝,我不喝了!”摇头晃脑也掩盖不住迷离的眼神儿。

    “不辣,一点儿都不辣。”尉迟山小这贼厮挑着眉毛跟陈会宁说话,挤眉弄眼的小鬼儿样,陈会宁真是喝醉了才一点儿没看出来。

    摇头,陈会宁拉着尉迟山小手里的酒瓶,“你……我……”脑子里想的是尉迟山小为什么灌酒给自己,想要问,却舌头打结说不清楚一句话来。

    尉迟山小见陈会宁眼神儿迷离却实打实的透着对自己的情谊,把人也灌的晕乎乎了脑子,再没有什么把持,手指捏了陈会宁的下巴,深深吻了上去。舌尖老实着,只两瓣唇上辗转。

    这时陈会宁脑子却清醒了,一掌上来推开尉迟山小,眨巴眼睛红着脸,直盯着尉迟山小说:“你灌我……想的是什么?”

    尉迟山小呵呵笑,凑上脸去问:“你说我想得什么?”

    陈会宁呵呵笑了,这笑伴着十足的醉,抬头跟尉迟山小额头相抵,说:“你想这样的……”又轻轻笑了一声,没头脑的亲了上去。

    往常做事儿陈会宁多老实啊,任那尉迟山小轻薄又兼上下其手。这一回借着酒劲儿生出些别样的风情来。亲上尉迟山小的唇儿,舌尖学着尉迟山小往昔顺着就入了口,却又是什么都不懂的横冲直撞,惹得尉迟山小心里更加痒痒,伸手抱人到自己怀里来。

    没想到刚一抱着腰身,陈会宁就一把捉住了尉迟山小的手,直愣愣的看着尉迟山小醉笑。

    “不许……哼哼哼……”慢慢的伸了自己的手与尉迟山小的十指扣住,“我抱你……”说了这三个字,把尉迟山小的手往他的腰后一带,便把尉迟山小包了个满怀。

    山小哥哥这下子就乐了,琢磨会宁兄弟酒后大变性啊!这么……嗯……有趣的样子,那山小哥哥就从了吧!想到这儿,尉迟山小还真好意思,张嘴就是:“会宁大兄弟,别客气啊山小哥哥俯首甘为孺子牛,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啊?”

    “呵呵呵……”陈会宁就笑,还跟着他说什么俯首甘为孺子牛,边说着边把嘴凑到尉迟山小嘴边,“我要亲你……”

    “亲,别客气,麻溜儿的……”尉迟山小那是乐得口不择言,说完特别有牺牲奉献精神的把小下巴一抬,等着陈会宁亲上来。

    俨然是醉鬼的陈会宁听了那些话儿也乐,这一回重重的亲在尉迟山小的嘴上,双手就上来捧着他的脸,嘴里嚷嚷着:“我还要亲……”

    “行,没问题,依你,别说是亲了,啃都行。”尉迟山小赶紧的就把自己的脸凑到人陈会宁的嘴边。

    陈会宁这一回却不醉笑了,捧着尉迟山小的脸,小心翼翼的,跟宝贝似地,一口一口细细的亲他。眼角眉梢、唇边鼻尖,一下一下的轻啄,到了,嘴里轻轻哼说道:“我的……”

    这俩字儿说的尉迟山小心里开出花儿来,一把搂住了人翻身就滚上了床。那招待所的床铺上,棉絮能有多薄就有多薄,这一下滚上来膈的手肘、肩膀生疼,却是因为抱着那陈醉鬼什么都没觉察到。

    “不……”尉迟山小思谋着扒陈会宁的衣裳,陈会宁带着醉一把捏住他的手说出了这个字,尉迟山小真相诓他呢,陈会宁却说:“我自己脱。”

    没让尉迟山小乐得呕出一口血来。

    “嗯……你、你别动!”陈会宁本来是被尉迟山小压着,说了这话接着他的劲儿翻身上来骑在尉迟山小的身上,和他一上一下对望着,一掌压在尉迟山小的胸膛上,又指指自己,“我……自己、自己脱衣裳……”

    说完就颤着手指头解自家的衬衣扣子,刚一解完,就往下拉去,一把扔在了床底下。俯身就上来,亲在尉迟山小脸颊边,“我脱你的……”

    尉迟山小光看他锁骨上先前吻上的痕迹,反应过来已经陈会宁朦胧个眼扒了衣裳,一时还生出了窘迫的感想。

    “黑得很……”陈醉鬼要是平时哪能说出这些臊人脸红的话,今天喝了酒不但说了还伸出手一一摸来,很认真的说:“不好……糙得很。”

    要不是被陈会宁骑着,尉迟山小就该咬他的细皮嫩肉了。

    “嫌弃山小哥哥了还,真是被腐蚀了。”尉迟山小一左一右分别逮了陈会宁的手,一拉人就扑了上来,面对面着,又是亲热的亲了几回,山小愈发觉得自己身下热了。一手摸到陈会宁的腰上,柔柔的解了裤头,连哄带骗的把他裤子脱了。

    想把陈会宁压到身下好好疼爱,今天他酒劲在骑在尉迟山小的腰身上骑出了瘾,死活不肯,尉迟山小拿他没奈何,只能好言好语哄着,手上也不老实把陈会宁给招惹的硬了起来。

    “……你别绕我……”陈会宁压着尉迟山小作孽的手,一手去解他的裤头,解开来,没轻没重的就把尉迟山小的分@身掏了出来。那么热、那么烫,连醉眼朦胧着陈会宁也被吓了一跳,更别说尉迟山小了。

    正想着今晚上不会被会宁大兄弟给霸王硬上弓了吧,陈会宁抬起自家的腰,半跪了起来。

    “……我知道……我做。”这没头脑的不晓得是哪里想出来的,扶着尉迟山小的分#身,对着自己的后#庭冒冒失失的就坐了下去。

    尉迟山小只觉得自己分#身一阵紧致的舒爽,回过神来却已经是入了陈会宁内里去了。

    这一阵刺激还没缓过来,那陈会宁一掌捉了他的手,转眼间是泪眼朦胧了,嗯嗯说了两声,便滴下眼泪来,嘴里哭腔着说:“山小……好疼……”

    我的天!

    尉迟山小深吸一口气,先前还想今日得爽利了,这会子见他那样就晓得陈会宁啊陈会宁,借着酒劲让分@身入了去,这才觉察出疼来,没有不醉时的忍耐,这就撒娇这哭出来了。

    “呜呜……疼……好疼……山小……”这一声声儿的叫的尉迟山小都不知道该心疼还是笑话他冒失。只敢捏了他的手,腰上缓缓的给劲儿,求着缓缓动动,让他没这么生疼。

    “别哭……我的会宁哎,冒失什么啊啊?”捏了陈会宁的双手在掌中,另一只手扶了他的腰。

    陈会宁这一回怕是因为疼迁出清醒了,再不疯魔,老老实实的一任尉迟山小做去,等到泻#去时,酒劲又上头,迷迷糊糊什么也不记得了,昏昏沉的靠在尉迟山小怀里睡了。

    尉迟山小没喝醉却是清醒的,听着他家会宁兄弟的呼吸声,却是越来越舍不得睡。明天不多时便又是分开了,何时再能见,也是不能知道的。尉迟山小这就想:他***不知道他们俩这样的算不算被封建包办婚姻给害的?

    第四十七回

    “我说你用一个甜蜜的吻把我唤醒,比被你这小爪子拍那可好多了?”尉迟山小觉一掌摁在肩膀上,陈会宁的小爪子就被他抓住了,“再给你一次机会……快点儿!”那尉迟山小说完就把嘴嘟起来。

    陈会宁看得直闭眼,撇过头撑着自己身子要起来,尉迟山小就不干了。两手圈在陈会宁的腰上,一使劲儿人就到了他的怀里。那嘟起来的章鱼嘴直接亲在陈会宁的胸膛上,伸出舌尖舔舔,说着就瞄上右边的@@。轻轻噬咬让陈会宁僵硬了身子。

    “山、山小……”看样子不但僵硬了身子,还打结了舌头。

    “嗯……”尉迟山小哪管他,只图自己有乐子。手上那是丝毫不停,顺着腰线往下,在臀尖上揉捏,“想要……”

    陈会宁听了他囫囵的话,明了他的意思,突然的就臊了。自己和山小光溜溜的在床上,身上乱七八糟的裹着同一张薄毯子,怎么看都是酒后乱性的样子。尉迟山小昨天说买酒回来就没安好心。

    “山……啊!”陈会宁这一声叫,恨恨的看着尉迟山小,那作孽的人抿嘴笑呢!手指头已经进了陈会宁的@@,瞧见陈会宁要扭身子开逃,那是手脚并用把人困在怀里,“不准跑。”

    “……那、那你把手指……啊!”

    既然陈会宁都说手指了,尉迟山小就更不消停了。手指过分的#插,陈会宁恨不得把他的手拉出来也不说话,尉迟山小就想对嘛对嘛,根本就不应该用说的,应该用做的。

    一张造孽的嘴咬在陈会宁的腰上,整个身子就扑上去了,把人压在身子底下,腿一抬就用膝盖分开了陈会宁的两腿。收回自己的手,捏在陈会宁腰上,抬腰挺身,进了里面去。

    陈会宁觉得他得#身入了内,算是没了盼头,有一想他们这样的身体相叠,自己在前趴跪着着,十分的丢人,只想拖个枕头抱在怀里,把自己羞红了的脸埋进去藏起来才是。

    尉迟山小亲在陈会宁的后背上,嗤嗤的笑,“老夫老妻的你还害哪门子羞啊?昨儿晚上是谁说要自己做来的?”说着尉迟山小身下用力@送,让陈会宁低呼出声儿来。

    “……”陈会宁一听这话还得了,脸上更红了,在枕头里埋的更深,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

    “呵呵……是谁自己坐上来又疼得掉眼泪来着?”尉迟山小从身后抱住陈会宁,“你哭了,山小哥哥可心疼咧!”正说着陈会宁伸出一只手来,拉着他的衣角,山小哥哥哪里舍得,赶紧把自己的手送上去,俩手紧紧握了,合着身下的律动,再舍不得放开。

    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开始,陈会宁发出声声撩人的呻吟来,不再害羞,这形状让山小哥哥不能自已,更加卖力。

    头一天夜里有人是喝醉的,□自然不能金星。这一早晨醒来,都是清清醒醒的人儿,久未相见的相思就像打翻了的酒杯不可抑制的泼洒出美酒来。

    “啊……山小,啊……”这话还没说完,陈会宁倒自己尖叫着泄了出来,整个人趴在床上,尉迟山小慢慢停下挺入,握住陈会宁的脚踝,缓缓退出他的身体来。硬挺着身下的火热,抱着陈会宁,在耳边说那些烧人脸的情话,不一会儿把人抱着翻身过来,表情特别严肃,道:“会宁大兄弟,你又没等哥哥,这是不中用还是不地道啊?”

    没等人家陈会宁红着脸说两句话,山小哥哥这边又提枪上阵,去了该去的地方。会宁大兄弟还说什么,只能双手紧抱着山小哥哥,再叫出声来。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精力,做了好几次,都不晓得累死的。到最后山小哥哥终于满足了,搂着已经累瘫下了的陈会宁躺在床上,很惬意得数着窗子外面的绿树叶儿。

    “会宁……”喊一声儿没有人搭理他,伸手摸了别人的下巴,又喊:“会宁……”

    “嗯……”细细的几不可闻的回答让山小哥哥很不高兴,把人家的下巴挑起来,在耳朵边上喊:“会宁,我喜欢你!”

    “啊?!”这一句把陈会宁惊醒了,睁着大眼睛看着他,跟听不懂这句话儿似地。

    “我说我喜欢你。”山小哥哥精神好着呢,挑着眉毛又说了一遍。

    陈会宁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乐傻啦?呵呵呵……”尉迟山小就喜欢陈会宁那个样子,楞得很呢!

    “……”陈会宁伸手摸上尉迟山小的脸,挺害羞的道:“我也喜欢你。”

    “哈哈,陈会宁,说话可得算数。哥哥就等着你这句话呢!”山小哥哥禁不住翻身蹲在陈会宁身边儿,“你话都说出来了,可收不回去了。我告诉你,这句话你说了就不许反悔。”

    “我不反悔。”陈会宁可老实了,很郑重的说。

    “我的宝贝儿,我的心肝咧!”山小哥哥把人抱了个满怀,“咱们以后见面的时间可少,得做好心理准备,你说了这话那可就不能退了。见面再少那都是山小哥哥的人儿,不许三心二意。”

    陈会宁以为他要说什么,听了这话很不在意的点点头,这可惹恼了山小哥哥,“不许这么敷衍,咱们这是定情呢!严肃点儿!”

    “呵呵呵呵……”陈会宁向来不争气的,笑了,“喔!”

    “……陈会宁你这是笑话我是不是?”尉迟山小终于回过味儿了。

    “不是……”陈会宁伸手抱紧尉迟山小的腰,“我以为早应该是这样的,你这时才说,那以前我不是犯傻了?”边说边蹭他们家山小哥哥,小模样招人疼。

    “嗯……”这话让山小哥哥高兴了,又老老实实躺下任他们家陈会宁抱着,“这件事儿山小哥哥不如你啊……”

    “……”陈会宁咬紧了唇儿,不多说一句。他心里乐的,终于听到山小哥哥个服软啦,可这话却一定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山小哥哥那得多挂不住脸啊!

    山小哥哥根本没有察觉到陈会宁给他面子的苦心,心里还想浇树要浇根,育人要育心,嘴上就开始碎碎念:“陈会宁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可到了啊!山小哥哥可是为了你都没有正眼瞧我们卫生连的小护士们一眼,那家伙那些姑娘可野着呢,跟哥哥抛媚眼那都是轻的,直接上来就拖手要地址、电话的,在如此严峻的考验面前,山小哥哥我,拿出了大无畏的勇气,看都没看她们一眼。你看看山小哥哥这份……”

    “我不会,我心里只放着你好吧?”陈会宁听他说这么多话绕这么多弯儿替他累,仰头笑着看他,忽然就冒出这么句话。

    尉迟山小看着陈会宁,咬咬嘴唇儿,还挑刺儿,“心里只放我是应该的,你那个‘好吧’两个字儿是怎么回事儿?不能去了吗?”

    “呵呵呵……”陈会宁大笑,“嗯嗯,心里只放着你。”

    “我告诉你陈会宁,你山小哥哥是块好肉,盯着的人多着呢!”尉迟山小边说就边想他们那儿卫生连的男医生,一个个愁眉苦脸兼五大三粗,要多晦气就多晦气,他们团从上到下连只母苍蝇都没有,还水灵姑娘咧,整个一‘和尚团’,那全是编出来说给陈会宁听的。不过这事儿可能让陈会宁知晓半个字儿,“等等,哥哥给你分析分析你这形势……”尉迟山小江山指既出,一时半会儿要收回来是不行了,陈会宁只能听他侃。

    “……都不说你们这文工团的舞蹈队了,就你们乐团,多少女的,你给哥哥报个数……面对美色我们无产阶级的革命者应该是最能抗的……千万别站错队啊会宁大兄弟,不然你对得起山小哥哥对你的满腔热爱么?……”

    侃完了一脸的忧国忧民看着陈会宁,陈会宁就想他是等着自己给他发誓呢!干脆的举起手来,“向□保证,对你忠贞不二,安心吧!”

    “好同志。”尉迟山小一手握紧陈会宁举起的那只手,这三字儿说得是发自肺腑。本行目的有二,其一是慰藉相思之苦,其二是给陈会宁同志下紧箍咒,到这时候人家主动又积极的配合完成了,尉迟山小同志心中大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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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湘琢磨这姑娘是玩我吧?昨夜里好言好语哄到十二点,翻墙回来睡了十个小时,醒来接个电话还要掰开……我的姑奶奶别介呀!张同志电话里说不清楚,这玩意儿还得见面啊,可出不去啊?还得找他们家会宁啊!

    嘚嘚嘚冲到招待所,门拍的是震天响,“会宁救我,哥们这回是到生死关头了啊!”

    那房间里的两人还光溜溜在床上搂着腻呢,这声音一响,跟被捉奸似地,赶紧起床。山小哥哥提溜着裤子心里头对这孩子生出些恨来,走过去打开门儿,脸臭的跟什么似地。

    哪晓得张同志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见门有缝儿一钻就进来了,抱着陈会宁的腿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陈会宁还没套上衣裳呢,光个上身被他拖着搞得心里很是惊慌失措,连忙答应了。那张同志变脸跟变天似地,马上就乐呵呵了,看看他们俩笑着说:“天有多热啊,都脱衣裳了,真是不扛热!”

    谁搭理他啊!各自穿各自的衣裳都相当的老神在在。

    结果张同志如愿以偿,午饭在食堂一吃就说出去。又是三人行,尉迟山小这家伙明明还在打嗝,也要拖着张湘买了好些吃得。在商场副食部里这个奶糖称二斤,那个香烟整几包,又把张同志活刮了一顿才放人,人刚走两步山小哥哥又改主意了,决定带着陈会宁参观参观小张同志家里的。

    这一去,山小哥哥一看张湘同志那装孙子求饶又保证的样子就来气,直接跳出阵来指着姑娘的鼻子一阵好骂,说张湘这么好一同志你都看不上,你就等着在革命的道路上孤独终身吧!湘哎,这妞咱不要了。说完赶紧给陈会宁使眼色,拖着张湘就走,陈会宁也是被尉迟山小彻底带坏了,干着这好比挖人祖坟的缺德事儿也挺乐呵的,俩狼狈为奸将张湘同志的初恋彻底断送。

    他俩在秋天的月台上依依惜别的时候,张湘同志像滩烂泥似地挂在凳子上。陈会宁送走山小哥哥花了半个小时才把张湘叫回魂儿来。

    回来连队的路上张湘在陈会宁的身后喃喃念着会宁你哥太狠啦云云,陈会宁一个字儿没听见,倒是想起自己跟山小说下回换我回去看你而潮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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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山小乐呵呵的抱着二斤奶糖回部队,刚进自己宿舍就觉得不对劲儿,眼睁睁看着林卫东这小子手脚麻利儿得往外溜。回过头来,奶糖一把一把的往同志们手里放,掏半天都没掏出一句实在话。

    不好,这事儿坏了。还在琢磨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还是来个装病博同情的时候,门口黑压压的就来了一帮子人。

    小林班长革命的手臂一挥,指着嚼奶糖嚼口歪眼斜的尉迟山小道:“他回来了,抓到团部去。”

    哥几个可不客气了,猛虎扑食一般上来,抓手的抓手,抓脚的抓脚,抬着尉迟山小就往团部去。团部那房子多大啊,尉迟山小还没有把团部看仔细呢,门就被踹开了。

    “你哪个妈病重啊?怎么老子都不知道?”

    一声雷吼从天而降,尉迟山小不由得一哆嗦,心里凉了半截。

    歇菜了,这不是他重新工作了的爹么?

    接招之前先恨恨的看了一眼林卫东,眼神的意思是卖我?林卫东眨巴眨巴眼睛表示很无奈,等跟他老爹恶斗完了,尉迟山小才发现,林卫东已经被免了班长的职务了。尉迟山小这小子的险恶目的算是全部达到了。

    笑嘻嘻转过头去,“爸,你来看我啦?”

    尉迟敬亭一见他那烂笑的脸就知道这小子打得什么主意,不买账,还说呢!

    “我过来视察工作,顺便就看看你,哪晓得人家说你那死了十几年的妈又病重了?你赶到n曹地府尽孝去了?咋回来了呢?留下呗!”

    尉迟山小不接招,把他爹身后的连长、团长、政委、姑姑、姑父都看了一圈,心想他爹这是等了多少天了啊?

    第四十八回

    “说吧!”尉迟敬亭压根就不管这么多人在参观他教孩子。实际上,尉迟敬亭这么些年来一直是当着大家伙的面教孩子来的。尉迟山小这小子就是有本事惹的他老子一个八路出身的老干部立时翻脸不认人,一点儿也不珍惜尉迟家的老脸。

    哧……点燃一支烟,尉迟敬亭老同志二郎腿一跷上就等着尉迟山小对他老人家竹筒倒豆子。

    尉迟山小太阳穴跳跳,这玩意儿,老子他老人家耐心不够啊?望向好人姑父,姑夫同志扯扯嘴角指得姑姑周清歌。尉迟山小的明眸善睐直接射向他姑,他的亲姑姑哟!周清歌就没把他那打动人心的眼神看进眼里,压根不搭理他,伸手过去毫不客气扯了他老子爹嘴里的烟头,冷冰冰说一句:“连队里禁止吸烟。”

    尉迟敬亭吃瘪,人说的有理有据,这股子气只好全部撒向尉迟山小:“兔崽子……”尉迟叔叔的手指向尉迟山小了。

    尉迟山小毫不犹豫的缴械投降,“您别着急,听我慢慢跟您解释,爸啊要心平气和啊!”

    “说,说啊!”尉迟敬亭不想听着孩子绕了,特不耐烦的挥挥手。

    尉迟山小面对他家老子爹,头脑相当清醒。目前的情况感觉着还好,唯一的变数是他家心机深沉的清歌姑姑。他一开始交代,清歌姑姑要么当场拆穿他,要么事后小报告……这两样她老人家要怎么做,尉迟山小心里没准儿。脑子里又一个回环过了,年轻人嘛就要有捅破天的胆色不是?无产阶级的铁拳可以砸碎一切牛鬼蛇神,他尉迟山小怕什么哟!

    “爸,我……那个……回北京吧!见人的。”尉迟山小盯着他清歌姑姑开了口。

    “是不是见你那些狐朋狗友干什么破事儿去了?”尉迟敬亭想想当年这兔崽子和院儿的孩子在一块儿时,拿开水浇花、砸人家玻璃、偷人家瓜果,什么破事儿没干啊?也就年纪小了那么点儿没赶上红八月什么的跑去身先士卒了。说这话的时候尉迟敬亭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看着兔崽子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正事儿。”听这话头子,尉迟山小来劲儿了,清歌姑姑显然没有事前做工作,“我看……我看我心上人去了。”

    尉迟山小眼不带眨的说这话,不见害羞,也不见失措。倒是团部里的人一个个都惊诧了。那些不明就里的,惊诧的是这小子如混世魔王一般却还是一天生情种?听他这么一说就明白了的二人,都是吓了一跳。武昭元一下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尉迟,心中急得是这孩子别缺心眼儿给全招了啊?周清歌面无表情,盯着尉迟山小,姑侄二人对视一秒,周清歌不着痕迹的摇头。真是服了这个尉迟山小了,周清歌也怕他直接就说了,就他那捅破天正好玩的性格,实在的摸不清楚他的脉,只能提前给他打招呼。

    尉迟山小当然看见了,也明白了。自己这兵行险着,先就吓住了他的姑姑、姑父。这下好了,直接开吹。

    “呵呵呵,哎哟,你小子本事见长啊?”尉迟敬亭斜着眼睛看他家儿子,“接着说,你那啊,你那什么心上人干什么的啊?”

    “拉琴儿的。”尉迟山小可没撒谎。

    “家里是怎么的情况?”

    “一家都是搞音乐的。”

    “在哪个单位呢?”

    “总政交响乐团呐!”

    “人怎么样啊?”

    “好得很,姑姑、姑父都见过,让他们跟你说!”尉迟山小可开心了,顺便就拖了两个垫背的下来。

    尉迟敬亭左右看看周清歌和武昭元,那眼神里的意思明白的很,“我这儿媳妇你俩都见了咋一个字儿也不提呢?一点不念旧情啊!”

    尉迟山小反正都说了,看他爸挺高兴的就开始上去继续吹,“人长的还行,主要是能干啊。琴拉得好是小事儿,最最主要的是你儿子我看得上眼哩!”说的时候那表情陶醉的紧,就像人就在他面前似地。

    尉迟敬亭听这话觉得有意思了,这么一个搞文艺的姑娘还真不错,继续乐此不彼的问。“这姑娘是什么态度啊?”

    尉迟山小就想有机会了,连忙半羞半臊的瞪他爸,“有你这样问的么?这么多人咧,咱们家庭内部问题内部消化处理行不行啊爸?”

    “哈哈哈,还害羞这孩子,行行行散了,咱们内部问题内部处理。”尉迟敬亭一下子来了精神,真把这地儿当他的地盘了。

    周围一圈人都把武昭元看着,武姑父一时觉得责任重大,清清嗓子,尉迟敬亭回头看他一眼顿时明白了。

    “别散,这个尉迟山小同志无故请假的事情也是要处理的。那个老武,你别管咱们的关系,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绝不姑息这小子。”

    武昭元笑笑转身去跟连长沟通沟通,宣布尉迟山小同志可能要关上三天禁闭,他老子听说要有媳妇了正在兴头上,马上就说这么严重的问题三天怎么够啊五天五天,一天不许少啊!马上就关、现在就关。

    于是,尉迟山小风尘仆仆回来没捞着一顿热饭菜、没洗一个热水澡,直接进了禁闭室,这一关还是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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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禁闭的第二天,尉迟敬亭就来做思想工作了。父子俩久未相见,见个面还在禁闭室里也挺新鲜。

    尉迟山小还贫他爸说:“你们这股走后门的歪风邪气不刹住怎么行哟?关禁闭期间不准见家属啊!”

    “特殊情况除外,你不懂啊?”尉迟敬亭要不是看他挺憔悴的早一脚抬上屁股墩子去了,“我今儿要走了,还得去沿海那边儿。咱爹俩这么久没见不说说话也过意不去啊!”

    “你想教育我呗。说吧!”尉迟山小还用小指头挖挖耳朵,示意他老爹自己是洗耳恭听。

    “我教育你干嘛?儿子大了就不管了。我听你武姑父说了,你小子混的还不错,各项业务都还凑活,我也就没啥教育你的了呀。就一件儿,儿子啊,你那爱情战斗的具体战况你不给我说说,我心里不踏实啊?”

    尉迟山小差点儿就绷不住,他爹还想着这事儿呢?

    “我说爸,这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情是一蹴而就的,更何况是爱情战斗,你以为现在的姑娘我妈似地被你哄着哄着就上手了?这……”

    “等等,你的意思是人看不上你是不是?”尉迟敬亭马上总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还加了评论。

    “我……什么时候被人看不上……”尉迟山小话到嘴边又想,这看不上是好事儿啊,能拖多长的时间啊,“……算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了,人姑娘是挺看不上的,不然我犯得着上赶着回北京么?”

    “老子就知道,要不是有信儿你会这么积极。”尉迟敬亭听了更加郁闷,就像儿子不争气打了个败仗似地,“爹给你出个主意。”

    尉迟山小心里打鼓,这玩意儿凶险了。

    “你呢,也就是吃没文化的亏,一兵蛋子人姑娘肯定看不上你。我跟你清歌姑姑商量好了,还得把你送到大学里去,学医……”

    尉迟山小一听这是清歌姑姑的主意吧?这学医未免也太不为尉迟山小考虑了,他哪时侯表现出过想学医?这清歌姑姑可真够毒的,一招不成生二招,一定要把他们俩隔断了才高兴是吧?这时候却是没办法不答应,还得应付他爹这尊神呢!

    “……兔崽子说话!”尉迟敬亭一个人说了半天,这兔崽子却是没言语了。

    “你觉得我是那妙手仁心的料么?”尉迟山小也不反驳,知他者莫若他爹了。

    “……”尉迟敬亭也是这么着跟周清歌说的,他自家的儿子自家清楚,不是那种材料,可周清歌说他太野这地儿拴不住他,要么学医,要么去二炮,但是尉迟山小进二炮的话,学问是个大问题,够不上。最关键的学习期全部都闹革命去了,他肚子里能有多少用得上的。要去之前还得补习,够得上格才行。

    周清歌这话尉迟敬亭可真听得明白了。

    “那不就得了,爸我就这儿好好当兵,做一颗螺丝钉,献身世界革命!”学医这差事够了,能推多远推多远。

    “你还有一个选择。”尉迟敬亭就想这周清歌真是太厉害了,尉迟山小怎么想的她都了如指掌,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

    “等等。”尉迟山小举手打断他爹,“您这是助纣为虐啊爸!”

    尉迟敬亭摇摇头笑嘻嘻的盯着儿子,“我愿意啊,这是为我儿子好。”尉迟山小总算知道自己这么犯浑的时候别人是个什么心情了。

    “你只有这两个选择。要么学医,要么补课。”尉迟敬亭正了脸色。

    “补什么课啊,紧要着解放全世界得闹革命啊,您怎么搞不清重点啊?”尉迟山小大呼小叫,尉迟敬亭一把捏住他儿子的手腕,沉声道:“山小,你觉得还要乱多久,动动脑子。”

    单这一句把尉迟山小给镇住了,看着他爸道:“只能二选一?”

    “只能二选一。”尉迟敬亭也不多说。

    “补课。”尉迟山小退一步,“我选了,不过,我还要跟清歌姑姑谈,我就知道你把我卖给他们了,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这种像撒娇的问题尉迟敬亭不想回答,大手摸摸尉迟山小的头,低声说:“该懂事儿了……”

    尉迟山小不做声,看着他爸,都忘了要给他爸一记你老放心吧的眼神。父子二人也就这么草草见了两面,算是重逢。

    五天禁闭一完,周清歌直接让他回家里谈。摆好了鸿门宴。尉迟山小也不客气,直接就说周清歌妄图控制他革命小将的人生,这不公平。周清歌就抬手给他夹菜,嘴里说:“可以写信。”

    尉迟山小一口嚼了那菜,被算死了的挫败感让他恨不得把碗也给嚼了。想胡搅蛮缠让他们解除封锁的想法刚一冒头,就被直接给允许了……完全高兴不起来。

    尉迟山小一直想着孙悟空出不了五指山啊五指山接着就迎来了补课老师。和颜悦色那是没可能了,一个个的都活像尉迟山小欠他们钱似地。最苦的还是白天要训练晚上要补课,那些没有血肉的老师还他娘的布置作业,要不要人活了。尉迟山小琢磨要不是□把他们送到农村锻炼了一番自己还真扛不住了,感谢主席啊!

    头脑好,且有遇强则强的缺心儿毛病,尉迟山小算是栽了。谁不给他好脸色,他就要让那人下不来台,就这样的心情伴着尉迟山小是越补课越来劲儿,还不忘在给陈会宁的信里得瑟自家的学习成果,还鼓励陈会宁同志要抓紧时间搞文化学习,不要耽搁。

    第四十九回

    通信是畅通无阻,一晃眼儿一年漏将尽,尉迟山小在信中埋怨陈会宁:喂,那谁不是说要来看哥哥么怎么连个影儿都没有了?

    见字如面啊,陈会宁看着那些字儿几乎能看见尉迟山小那张痞痞的脸了。他却不能在纸上写‘我来过成都没见着你,却和清歌姑姑达成了协议’这样的话来,只能说自己很忙,走不开。

    尉迟山小像海绵那样吸收知识的时候,陈会宁来了。刚一露面儿,不到十分钟周清歌就来了带人就走,基本上陈会宁就在连队门口站了那么一小会。坐下,周清歌就开门见山,对陈会宁是一点儿没瞒着。尉迟山小现在在干嘛将来要干嘛,所有都不是问题,问题只有你,现在你来,他就心猿意马,还问陈会宁你说怎么办吧?

    陈会宁比尉迟山小好收拾十万倍,周清歌甚至没怎么说话,陈会宁就站起身来主动告辞了。周清歌就说会宁姑姑也不是坏人,要不这么着,在尉迟山小有结果之前,咱们不见面。

    一心一意为尉迟山小好的陈会宁怎么可能不答应。

    尉迟山小在信里说陈会宁你个没良心的,你连山小哥哥都不要了。去比利时比赛得了奖也不跟哥哥说,哥哥还是从军中内参里知道的,你把哥哥当什么人儿了?陈会宁抱着信把我想见你说了一万遍也没能在信上把心里的苦给写出半个字儿来。

    #

    七六年,澄清寰宇。

    这一年尉迟山小开始在二炮钻山洞,虽然只相当于个小学徒,可这个小学徒还干的不错。调走之前跟林卫东他们喝酒,这时候都不是林班长而是林副连长了,好几年没征兵,他们这一批都升的快,山小哥哥也是个班长了啊!这时候哥几个都是好兄弟了,一喝醉哪里还有准头。林卫东说你小子得走,凭你那张花花嘴,你不走哥几个没有官升,又喝一口说的真心话,山小你跟咱们不一样,咱们肚子里没有墨水儿是来卖命的,你不一样,走吧,别忘了哥们们都在这儿呢!有啥事儿咱们都能一起扛。尉迟山小那天喝得烂醉,据说他喝醉了把哥几个抱着一句话不说,吓得大家伙都不晓得怎么办才好。

    七七年,小平同志复出,百废待兴。尉迟山小被送进了二炮所属学院深造,陈会宁亦是进入中央音乐学院,继父亲之后又有了老师。

    不得不说咱们沈少游同志,五百七十万考生参加高考,他老人家直接考中不说,还干脆甩手咱不去。气的晓沁姑娘要跟他闹离婚,这才把沈少游给制住了。沈少游同志说老子不上学是担心因为上学离婚,结果还没上就要离婚,这算哪门子的事儿?

    来年三月崔晓沁押着沈少游进京报道入学,陈会宁自然是做的东。说着说着说到尉迟山小那厮,沈少游毫不遮掩的就往那事儿上提。

    一针见血、毫不留情,意思是都年轻着的时候做的事儿统统可以不算重来,这么些年聚少离多你觉得你们之间还有多少那个……爱……能够维系的,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该结婚结婚,该生娃生娃的,别这样了好不?

    陈会宁一言不发,只吃饭,权当沈少游放屁呢,跟没听见似地。

    隔半年,沈少游放假回青龙,途径尉迟山小的城市,兄弟俩好久未见说什么也要喝上一杯。沈少游这不死心的,又要说那番话,一句句的,跟说给陈会宁的不带重样。尉迟山小听了就要骂人,说沈少游你这贼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你这么丧心病狂的向山小哥哥发动疯狂进攻,有的是什么险恶用心、为的是什么破坏社会主义建设的目的?

    沈少游碰一鼻子灰觉着没意思,喝一口酒就骂尉迟山小,说起来小爷跟你还要亲近些,你***就不能给小爷留些情面?人陈会宁听了都只是不说话呢,你横什么横?

    尉迟山小一听到陈会宁那三个字,心里就没火苗乱窜了。坐下来就掰指头,多少时候没见了,想着这个名字自己都心痛。一入军门深四海,身不由己还真不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沈少游两边都没讨着口软,思来想去都觉着他这俩兄弟的前途多艰险,是生生的把自己放到石中磨来油中煎,心中郁郁许久,被崔晓沁看出来。两口子半夜不睡觉躺床山就想陈会宁和尉迟山小的事儿,挨到三点钟,崔晓沁火了,一巴掌打在沈少游的大腿上,道:“咱俩操心有个屁用。我看哪,他们真心喜欢没什么不好。守得住,就有云开见日的时候。二十年、三十年,只要他们觉得值,那就值。沈少游,你要是再干什么棒打鸳鸯的事儿,老娘就跟你离,反正你现在也是大学生了,哼!”

    半夜里被老婆一骂,沈少游却是拨云见日了。守得住,就有云开见日的时候。把老婆说的这句话细细咀嚼,沈少游心下顿时轻松了,从此往后再不说让他们散了的话,只撺掇着村支书分田到户冒了天下之大不韪。当年,小小的青龙上了全国农业的大会,被当做反面典型进行了十分严厉的批评,沈少游同志由此脱不了干系,大学亦因此事中断。

    #

    上着上着学就被通知不用来了,沈少游同志着实郁闷,又不敢直接跟崔晓沁电报说一声你男人被开除了,还就在北京家中呆着,去留不是。沈少游家的历史问题没能像尉迟山小家那样说得清,太复杂的关系,二老如今都在家中,工资照拿,工作是不会再有的,虽然二老都表示还愿意出来工作,组织上也说会考虑,可谁都知道那就是歇菜的意思。

    沈少游在家闲哪,一股傲气咽不下去,分田到户怎么了,一年翻身,增产增收,整死也想不明白,少不了把在京的陈会宁拉出来醉生梦死。

    醉酒醒了,还又找着了正事。

    尉迟敬亭在粉碎□的过程中,是发力的军中老臣,最后的余温还要继续发挥。这一年亦是忙得脚不沾地,夜里回那空荡荡的家挺想尉迟山小这兔崽子的。这冷不丁的看到老沈家的儿子了,越发的想。当然了,老沈家的儿子是故意出现又故意提及的,意思就是老爷子你看你看,我这儿回来了呢,还有当年读书的同学、咱们插队的朋友,都跟北京读大学呢,把人弄回来,我们聚聚您也享受享受天伦之乐。

    这巧言令色的一说,尉迟敬亭就动了心。

    那时尉迟山小学生的假是放了,可谁让他优秀被抓壮丁到某部参与演习,塞外的天气让他吃了不少苦头。这时候一个电话让他立刻享受探亲假,他就差抱着他们那参谋长的大腿感恩戴德了,二话没说直奔北京去了。

    推开家门只要在京的狐朋狗友都出现了,尉迟山小张开嘴就骂:“丫挺的,吃我们家呢!你们这些家伙当打土豪、分田地呢!不准动我们家的东西,都跟我吃馆子去!”

    沈少游指指他们家那客厅桌上热气腾腾的火锅,对着他吼:“尉迟叔叔你看看你儿子啊,太不知道节约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得教育啊!”

    尉迟敬亭就扬扬手里的筷子,叫他们还说什么屁话,快陪叔叔喝两盅吧!

    尉迟山小把行李往门后一扔,大衣、围脖、手套全都扔了,朝着火锅飞奔而去。就这时候厨房里出来个身影,端着盆洗好的水灵大白菜,穿着驼色毛衣,盈盈的看着自己,尉迟山小的眼里再看不见别人了。直直的就走将过去,端他手里的白菜盆儿,看着他的眼睛,一咬牙才没让眼圈红了去。

    身后那些人没等他,和他爹开始胡吃海塞起来。尉迟山小一手拿盆,一手拖人闪身进了厨房,把盆子扔水池里就把人抱的死紧。

    “陈会宁,你是不是陈会宁?”尉迟山小这是憋太久了,说些话来自己都想扇自己大耳光。

    “我是……”陈会宁更没出息,说了两个字儿就泣不成声,忍不住的眼泪水儿全都浸进尉迟山小的军装里了。

    没人说话,就那么抱着。

    尉迟家厨房的那个角落,那个时候似乎变成了天堂。

    #

    “白菜,白菜呢?”沈少游吼,心里则是骂,这俩没出息的,闪进厨房就不见出来,懂不懂什么叫大隐隐于市啊!都傻了吧唧的。又吼了两声,那厨房里才一前一后走出两人来。

    陈会宁在前把白菜放到桌子上,尉迟山小在后,手上拿了两双筷子,赶着递给陈会宁,夹了一块肉圆子咬在嘴里,吃的极其丢人,惹来大家伙的笑骂,说山小你丫在部队没吃过饱饭的还是诚心给咱部队抹黑脸啊?

    尉迟山小就反唇相讥:你晓得个屁,这是哥们练出来的独门绝技。跟我们那儿吃饭,一盆菜往桌上一放,没有这快准狠的手艺,没有不怕烫的韧性,你就只有喝西北风啦!边说边把陈会宁拖到自己身边坐下,抢了一丸子放到他的碗里,指着人跟他爸介绍说:“爸,这是陈会宁,在青龙救过我的命。”

    尉迟敬亭举起一杯酒对陈会宁说:“小伙子,我们尉迟家欠你一份情,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开口就是,没二话。”说完一仰脖子把酒吞下去,老爷子今儿兴致高。

    陈会宁哪敢怠慢,左看右看没有酒,还就端了尉迟山小的那杯,什么话都没说上赶着就仰脖子喝了下去。喝起来才晓得他们是诚心整尉迟山小的,杯子比别人的大三倍,都喝到嘴边了又有什么办法,只能喝下去。

    在座的某狐朋狗友就开始鼓掌,“小陈好气魄啊!这可是我从东北回来时带的烧刀子酒,六十度啊,一口就下去了,有气魄,来来来,喝喝喝。”

    尉迟山小一听这还了得,这一杯下去少说二两多啊,忙看陈会宁,那陈会宁也在看他,俩眨眨眼都笑了。

    桌上都是五湖四海插队下乡或是当兵的年轻人,这么些年在外面涨了多少阅历就多了多少话,边吃边说着,这顿饭吃的很久。不过得除了陈会宁,那二两多六十度的烧刀子酒喝下去,没到半个钟头人就倒下了。沈少游说这搞艺术得一般都容易被酒搞下去,叫尉迟山小快点发扬解放军救死扶伤的优良传统把人扛走,完事儿回来跟哥们们接着整。

    #

    房间里床铺被褥蓬松,看来为了他回来,他爸没少做事情,老爷子是真想他这个儿子了。尉迟山小抱着陈会宁尽自己房间去,把人放在床上,给他脱鞋、脱衣。

    烧刀子是真厉害的酒,就这些陈会宁一点儿反应没有。尉迟山小把人安顿好了,瞅着他那红扑扑的脸和殷红的嘴心里就痒痒,就忍不住。埋头吻了上去,专心专意的亲他。陈会宁却是真的喝高了,没有一点儿的反应。

    亲够了,拉上门儿,尉迟山小上书房转一圈儿才下楼,在他们家木楼梯上就对着那些家伙喊:“山小哥哥今儿高兴,来来来,整,这是我爸给我结婚准备的茅台,放了十好几年了,今儿便宜你们了!”手里酒瓶晃晃,大有要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架势。

    爷俩都是一样的,老爷子一见也高兴,“喝,不就是茅台么?喝完了让人再拿!”

    第五十回

    这么着一顿酒就吃到了半夜,后半夜家里横七竖八躺了一片,尉迟山小眼前也有重影儿了,可心里还念着一件事儿,楼上躺着他的陈会宁啊!挣扎着爬上楼去,再挣扎着爬上床去,搂着暖暖的陈会宁,心满意足的睡去。

    不知道谁家的大公**高亢叫开,尉迟山小条件反射的睁开眼睛,当年青龙养得好习惯。可睁开眼睛一看呢,外面天都没亮,马上就一肚子的气,嘴里嘟嘟囔囔骂什么听不太清。

    “还有起床气?”

    顺着声儿偏头,尉迟山小能模模糊糊看清陈会宁的脸,伸手摸上,道:“梦魇啊!”

    “呵呵呵……”惹来陈会宁的轻笑声。

    “会宁……”尉迟山小把陈会宁的头摁到自家怀里,“我总想着有好多话要给你说,可你就活生生在我面前,我却说不出啦!你说说,是不是你这闷油瓶儿把我给传染啦?”

    “你想说你想我、你想我想的心尖儿疼。你想说山小哥哥本来记恨你不来看我,可见到你不晓得记恨就到哪里去了。你想说你他娘的到底是不是心里还有山小哥哥?是不是?”陈会宁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愉快。

    “成精了。哎,你们那儿是不是妖精修行的地方啊?”尉迟山小听他说完忍不住说道,这些话也太不像陈会宁的调调,到底谁把他给教坏了啊?

    “呵呵呵……是不是?”

    “是是是。全都被你说中呐,你真是山小哥哥肚子里的蛔虫。”尉迟山小在他额上亲一下,乐呵呵的把人抱得更紧。

    这时候一双手也向尉迟山小的腰上抱去,陈会宁说话的时候,一点儿点儿暖触在尉迟山小的胸膛上,“真好,你想的我都知道。我害怕那么久之后我们互相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那不是很可怕。”

    “我就说你心眼儿比针尖小,一点都没变。”尉迟山小虽然嘴上笑话他,心里却也因为他说的话而感到轻松,“不管世界怎么变,尉迟山小还是尉迟山小,喜欢你的尉迟山小。”

    陈会宁的手摸上尉迟山小的胸膛在心脏的地方摩挲不去,“这里只有我对不对?”

    尉迟山小一把捏住他的手,呵呵笑道:“山小哥哥只有一颗心,放着你已经够挤够累了,还能装下别人,有这心也没时间啊!”

    “那我放心了。”陈会宁到学会装模作样了。

    尉迟山小想陈会宁这样都是自家的功劳吧?心下里越发得意去了,反正醒了又睡不着,捅捅陈会宁,“你行啊,得了那么几个大奖,俨然军中文艺战线上的五四杰出青年了,居然一声都不跟山小哥哥说,我看内参上有你都想哎哟这人可真像我们家会宁咧!你安得什么心啊,嗯?”

    “我是谦虚。”

    这话谁信!山小哥哥就动手挠他痒痒,“谦虚,你跟你男人谦虚,作死呢?说不说,把你那小心眼儿给我说出来……”

    “嗯……呵呵呵……我说,呵呵,我说……”陈会宁被挠的没办法,赶紧投降,“你不是说我配不上你么?我得出息。”

    “哈哈哈哈……”尉迟山小就晓得他,听他说了也不松手,继续挠他,“我说你这心眼儿比得上林黛玉啊。”

    俩人在床上没脸没皮的撕扯,全然不顾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仿佛回到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时候,还当身下是青龙保管室里那一张破硬板床。直等到都气喘吁吁了才面面相觑着傻笑,鼻尖挨的可近,就是谁也不愿碰触着谁?

    尉迟山小极慢的伸出手向陈会宁去,却又是极快的搂住他的脖颈往自己处拉来。一朝狠狠的吻了上去便谁也不愿分开,极尽所能的亲吻对方,传达出所有的喜欢,也不顾手重是否舒服。到最后尉迟山小突然鼻翼间一热,睁开眼望向陈会宁,这没出息的哭了。

    退出深吻来,用拇指失去陈会宁的泪水,这一回尉迟山小再不做那没心没肺的人。沾着陈会宁泪的指尖冰凉了,想着这几年不得一见,草莽又没心肠的似尉迟山小竟也红了眼眶。眼里那颗泪水顺着眼角滑下去还伴着陈会宁又哭又笑的声音……

    “……你哭什么呵……”陈会宁扯起了嘴角分明是笑,脸颊上却又是不断线的泪落下来。

    “哭不能见,哭我想你,哭我见着你……”尉迟山小总想把陈会宁的眼泪断了,一个手指忙不迭的抹开去,陈会宁那儿却是断不了线,“哭你想我……我总想着你想我一定是整宿整宿睡不着,哭着,再轻也得把枕头弄湿不是?所以才这么瘦不是?”

    “……就只有一滴么?”陈会宁听他说哭的“你想我”再也停不下眼泪来。

    “你山小哥哥的眼泪连玉皇大帝、阎王老子也要不到的,给你一滴还不够么?”尉迟山小温温的嘴贴上陈会宁眼,伸出舌头舔舐眼泪,“虽说我们无产阶级不论鬼神,但我还是想陈会宁上辈子你一定欠我,不然这辈子为我哭这么多?”

    “你今儿也还我了……”陈会宁推开他的头,那湿湿的舌尖弄的人眼睛怪不舒服。

    “不够,我还你的,这辈子都用来还你,谁让我欠你了。”尉迟山小双手捧了陈会宁的脸,在眼前细细的看,这时候外边天空泛白,光线有了,这么近,那眉眼自然是清清楚楚。

    “不哭了……”尉迟山小喃喃地说。

    陈会宁点点头往他怀里蹭,“天亮了,你们昨夜里散了么?”

    尉迟山小摇头。

    “那就是客厅里躺了一大片?”

    尉迟山小点头。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尉迟山小抱紧怀里的爱操心,“管他们去死。”

    “……”陈会宁不说话,过不了多一会儿就开始不安分,尉迟山小晓得他的想法,先是不愿松手,后也箍不住他,让他爬起来了。再一想自己躺这也说不过去,干脆跟着他爬起来,抱了家里的毯子、被子,下楼去‘救济’醉鬼们。

    #

    给所有家伙盖上东西,尉迟山小往厨房里去。陈会宁这时候正拿着勺子尝锅里的粥是不是到了火候。裹着毯子靠在门口的尉迟山小一看这样子,心便暖了去,“可以吃了吗?”

    “还差点儿。”陈会宁听见他的声音忙回过头来,笑眯眯的,身子笼在朝霞里,一圈金光。

    尉迟山小就想这模样的陈会宁他要记一辈子的。

    “会宁……”不觉就开了口,其实尉迟山小根本没想好要说什么。

    “嗯?”陈会宁又偏头看他。

    “会宁、会宁、会宁、会宁、会宁……”尉迟山小只是笑,嘴巴里一次又一次的蹦出这个名儿来。

    陈会宁笑,心里想的是尉迟山小是要把这几年的份儿全部叫回来么?并不说话哼哼着低低的歌词儿,尉迟山小听不清,便向他走过去,这才听见陈会宁唱,就在他身后细细的听。

    “……忆往事,想未来,进退两茫茫,心上人啊快给我力量,破迷雾化冰霜,雨过花红,云开月朗,有情人情更长……”

    “你什么都知道……”尉迟山小心里是这样的话。陈会宁唱这歌分明是借这个词儿打趣儿自己却又是给自己吃定心丸的样子。两手突然张开从后面抱着陈会宁,耳鬓厮磨,“……心上人啊快给我力量,破迷雾化冰霜……”山小哥哥好本领,过耳不忘,在陈会宁的耳边唱给他听,虽有调子不稳,总还是那首歌。

    一手揽腰抱着,一手握了陈会宁的手,两手一起握着勺子在粥里浪荡。身子轻轻摇着,尉迟山小把那句“心上人啊快给我力量”唱了又唱,直唱的陈会宁忍不了他的走调,也唱起来。

    #

    走了其他狐朋狗友,沈少游和陈会宁才显得特别,二位在尉迟家住下来。沈少游嘴巧心也巧,说是好久没有和终身的革命战友做思想汇报了怎么着要好好玩个几天,实则是衬着走不掉的陈会宁显得不扎眼。

    就尉迟敬亭三番五次打听那拉琴的姑娘来看,老爷子挺着急。凭着尉迟山小的性格,这层窗户纸总是想要跟他爸捅破的。

    就那天秋日高爽,老少四个在院子里香樟树下摆了小桌喝酒赏秋。老爷子又说少游啊媳妇娶了好几年了,看小陈这样子八成也是有女朋友的,山小啊你那拉琴的姑娘如何了啊?

    尉迟山小端着小杯子轻啄上一口,嘴里先冒出个“嗯爸我跟你说实话吧那……”这句话还没有尾巴,尉迟山小就上下受敌。

    陈会宁踩了他的脚,沈少游一把花生米往他嘴里塞,一边塞一边跟尉迟敬亭说:“尉迟叔叔,这事儿是挺丢脸的,就别让山小说了,我说吧,人家姑娘等不了啦,早跟学校的文艺青年好上啦,喜酒都请过了。会宁就去吃了的,是不是啊会宁?”沈少游那眼睛眨得叫一个明显,尉迟山小要不是脚痛又加上嘴里忙着嚼花生米,早给他暴露了。

    “是,尉迟叔叔,人孩子都会叫爸爸了……没有山小什么事儿了。”陈会宁挺会编,表情也是到位。

    尉迟敬亭端着杯子,顿了顿,一口喝尽了。盯着猛嚼花生米的尉迟山小缓缓开口:“搞艺术的姑娘就是不实在,照我说,回老家,屯子里找个老实厚道、真心待男人好的姑娘最好,山小你也别伤心,明天我就给你叔发电报,让你婶子们在屯子里给你物色、物色啊?”

    尉迟山小喷了花生米渣滓,沈少游喷了酒,还就陈会宁好点儿,一乐抬腿把膝盖磕在桌沿上疼得龇牙咧嘴。

    一见他们这反映,尉迟叔叔老不高兴了,瞪着大眼睛骂尉迟山小就等着打光棍吧!

    尉迟山小不得不跟他爸讨论一下他是失恋了又不是没有人要,这种事关面子的问题总要有点儿正经味道吧!

    三个小的一唱一和,帮着把尉迟山小那‘深受感情挫折青年’的形象丰满起来。搞得尉迟叔叔回屋里去一个一个给老战友家打电话,张口第一句就是那谁谁谁啊你们家还有没有没嫁的闺女、侄女的,弄得一拨老革命都为尉迟家儿子的婚姻问题操起心来。

    那边老爷子搞电话战术,这边三个小的在院子里仰头看那很高很高的碧绿的天色,听那青天下驯鸽的飞声。

    沈少游说一句嚼一颗花生米,“山小你可别天真了,千万别捅破。”

    “我也这么觉得。”陈会宁到底事情关乎自己,说这退缩的办法很是不上着力道。

    尉迟山小又给他们依次斟上酒,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端起杯子道:“行行行,听你们的。”很不情愿似地说了这话,一口喝了酒当做保证。完事儿一开口扯上了沈少游将来的打算,沈少爷这儿正不平着,自是十分的说得,说话间,高爽的一个下午就过了。

    既然定下了“拖瞒”战术,后几天也不再有这么惊险的时候了,都过得省心。尉迟山小的探亲假眼看着就没了,又到了送他离开的时候。这一回在站台上依依不舍、洒了老泪的却是尉迟敬亭。老爷子半生戎马倥惚,独一人在血水里泡着都没洒下泪来,到如今老了,形容不在,步履蹒跚,送儿子回部队却淌泪了。

    尉迟山小也觉着他爸真是老了,除了感慨时间飞快如宝驹过隙,其他的也没多想,却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永别。

    ( 上山下乡记  p:///1/13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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