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珏中肯的一番话,深深地钻入沐雅的心坎里,沐雅昂起头来,似乎是回忆起当年的往事。她幽然地说道:“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吃西瓜,我把西瓜籽吃到了肚子里,姐姐就吓唬我,说把西瓜籽吃了,肚子里会长出西瓜。她还骗我说,西瓜会从嘴里长出来,到时候,家里人就有西瓜吃了。我当时好害怕,真担心肚子里会长出西瓜,那么大的西瓜,从嘴里长出来,多吓人呀……后来母亲告诉我,西瓜只能从泥土里长出来,在肚子里是长不出来的,需要大地的孕育,雨水的滋润,大地,是生命之源。从那之后,我就喜欢上种植各种植物,在家里的院子中,我种过向日葵,种过樱桃,也种过西瓜。可是我种的西瓜,一点也不甜,一点也不好吃……那时我还哭过,母亲跟我说,这是因为家里的土地,不够肥沃,影响了西瓜生长。从此,我就迷恋上农业,翻阅了许多有关农业知识的书,决心一定要种出又甜又大的西瓜给母亲吃。在高考的时候,我报考了锦华农业大学,也顺利考上。导师说我,很有这方面的天份,毕业后,有机会去农学院工作。可就是我大四的那一年,我的母亲过世了,还记得在母亲临终前,她拉着我和姐姐的手,她那和蔼的微笑……那一刻,我真的好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种出大西瓜来,母亲要是吃了我种的西瓜,一定不会死的……”
说到这里。沐雅泪眼婆娑,越来越是伤心。萧玫已经停止了对宝石的把玩。注视着她,也跟着神伤。
“没过多久,父亲因为对母亲思念过度,一病不起,在这此时,我再也无心学业,守在父亲的病床前,白天黑夜的照顾父亲。只希望父亲能够站起来。母亲走了,如果再没有了父亲,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惜,父亲的病情一天比一天重,我每天都哭,父亲每天都要劝慰我,开导我。说我已经长大了,要学会自己生活。我记得好清楚,那一天,父亲突然说想要出去走走,让我推着他,四处转转。当时。父亲的精神很好,要比前些日子强许多,我以为父亲康复了,真的好高兴。父亲和我说了好多话,他的嘴一直都没闲下来。反复叮嘱我,日后要努力学会一个人生活。还说希望我找一个好男人嫁了,只是可惜,怕是看不到外孙子的样子了。我告诉父亲,不会的,等到我结婚的那一天,还要牵着父亲的手……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父亲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开始我误以为父亲睡着了,后来我才发现,原来父亲已经……”
这一刻,沐雅哭成了泪人,她凄凄哀哀,高珏、萧玫、袁婷三人,也为之动容,谁都知道,这种和亲人生死离别的滋味,是最为痛苦的。特别是高珏,他深知这里的滋味,上辈子,自己在监狱里面,父母为他着急上火,最后双双病逝。而高珏,甚至连父母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噩耗传来之时,他的心别提有多痛了。
“父亲走了,给我们两姐妹留下好大一笔财产,已经成婚的姐姐一分也没要,都留给了我,说给我做嫁妆……在这之后,我仿佛失去了依靠,每天浑浑噩噩,不想工作,更不知要干些什么。大约是两年之后,我认识了他,他是一个海归,从加拿大回来的,好帅气,好有风度,说是在那边经营大豆生意,当我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认定,他是我未来的依靠。他对我很好,只是他总说,自己的生意很忙,一年到头都在国外,我们好久才能见上一回。每次见面,也只能相处十几二十天,但在这每一天里,我都过的好快乐,我第一次到这里开石,就是他带我来的……”说到这里,沐雅叹息一声,好半天才接着说道:“我渐渐的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离开他,我跟他说,我决定跟他一起去加拿大生活,可他却我跟我,现在还不行,他的父母并不知道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如果我贸贸然的过来,会让他父母不高兴的。我告诉他,我不用他来养活,我有钱,我家里有好多钱,我可以在那边自己养自己,只要每天能和他见面,就可以了。他还是没有同意,他说不是钱的问题,男人本来就该养活女人,还说不会要我的一分钱。他让我等一等,等他这次回去,把事情安排妥当,下次来的时候,就接我过去。听他这么说,我好开心、好开心,我认为,自己终于找到归宿了……他回去了,可是这一次,过了好久,他才回来看我。以前,他差不多两三个月就能回来看我一次,但这次,差不多过了半年。我们见面的时候,他心事重重,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说……直到那一天,我们俩一起吃饭,他喝多了酒,也和我说了实话。他说……他之所以这么久才回来,是因为加拿大的生意,遇到了困难,实在走不开,还告诉我,他快要别人结婚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问他,你不是爱我的么,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他说,是因为生意周转不灵,所以,他的父母希望他和一位世伯的女儿结婚,那样的话,就可以得到那位世伯的资助,摆脱现在的困难,他也是没有办法,他是真心爱我,可又不能让家族的产业毁在他的手里……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沐雅苦笑一声,她的笑,好凄凉。“我真的是好傻,我相信了他,我问他,需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他。他当时没有告诉数字,值说不用,说不想欠我的。我当时好执着,苦苦逼问,他终于说了,需要三百万美元周转。我把所有的家当拿给了他,不过,也不够三百万美元,只有两百五十万,记得当时,他还和我调笑,说我真是个二百五。是……我真是个二百五……那个时候,我好天真、好傻,我跟他说,哪怕让他骗了,我也心甘情愿……呵呵……他说永远爱我,永远也不会骗我,给我写了一张欠条,说一定会还我,还说,等到他回去,就把我们俩的事儿,和他父母说,然后就过来娶我……哈哈哈哈……”
“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我一直在傻傻地等他,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的生意忙,没有时间过来,可伴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我才渐渐意识到,我真的被他骗了。我真的不愿相信,为了证明,他没有骗我,我求姐姐的一个朋友,到加拿大帮我打听,去温哥华,找他所说的那家公司。哈哈哈哈……哪有这么个公司啊……我终于确定,自己被他骗了,骗走了我的一切,我的心都碎了,我不知,自己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我不敢让姐姐知道,父母留给我的一切,都被人给骗我。我真的好怕她知道,我、我……我还能做什么……今天过来,我只想着,倾其所有,如果能把我被骗走的一切赢回来,那我就活着,如果不能……呵呵……”
把话说完,沐雅摇头苦笑。她的心在滴血,她的鼻涕和眼泪,已经淌的满脸都是。她最后的一笑,是那么凄凉与无力,但她这话的意思,在座的高珏三人都明白。
沐雅仍在抽泣,但看得出,当她将憋在心里的委屈都说出来之后,整个身子,要比刚刚轻松了一些。人都是这样,心事不说出来,压在心里,是最累的,当倾吐之后,多少能够好受一点。
高珏看着沐雅,真诚地说道:“沐雅,你错了,你错的不是上一次当,而是错在知错不改。你信错了一个男人,跌了一跤,是,这一跤,摔得很疼,让你失去了很多。但是,你同样也得到了教训,教训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如果你的父母在九泉之下看到,他们会开心么?这个世上,你也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一个疼爱你的姐姐,如果你有什么闪失,她一定也会很痛心,很难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重头再来,你还有很多时间,还有很多机会。这个世上,钱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幸福、快乐。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遇到真正值得你爱的人,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天地。你不是说,想要种出大西瓜么?想要种出最甜、最大的西瓜么!你可以朝着这个理想去努力,种出这个世上最甜、最大的西瓜,用此告慰你的父母的在天之灵,我想,你的父母在泉下,看到你这么努力,也会很高兴的。等你以后有了孩子,那时你就话发现,天地间,原来还有那么美丽的生活,还有那么多值得珍惜的。”
“我……我……我还可以么……”沐雅不敢肯定地说道。
“可以!”见到沐雅的心动了,萧玫马上说道:“只要你有这个想法,我们一定会帮你的。我在列山有饮料厂,你种出来的水果,我全收了,不管是什么瓜果梨桃,什么都行。”
这种事情,若换做以前,萧玫还真不一定管,但是今天,她觉得这个女人,和自己同命相怜,更重要的,自然是那块鸡冠红。可以说,不管沐雅有什么困难,只要她能帮上,就一定会施以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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