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委会议室内的长条会议桌旁,北安县的党委常委,几乎都已到位。吴培、宁国栋、杨丽娟、施宏雷、韩正南、池德军、章映江,出了这七位之外,最末位还坐着公安局局长兰英弼。兰局长是被党委办公室招呼过来了,说是李书记让他列席参加党委会议。
兰英弼刚从政府出来,回到公安局,椅子还没坐热乎呢,就折了回来。此刻的他,心下揣揣,因为他知道,但凡自己被请到党委开会,那准没好事。上次列山镇出事,差点丢了乌纱,至今还历历在目。这一回是因为什么事,他隐约也能猜出来。
会议桌上,每个位置上,都摆放着一份文件。正是刚刚政府下发的那份红头文件,要求公安局严格排查外人人口,找寻传销团伙。
这时,高珏走入会议室,众人看他进来,都客气地打了招呼,高珏也少不得点头回敬,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虽然是李向斌突然通知召开党委会议,但高珏也能猜出个大概。果然,瞧了眼面前放的文件,心中更是了然。
他前脚坐下,李向斌就走了进来,相互间打了招呼,李书记坐到正首的位置上。左右扫了一圈,李向斌咳嗽一声,说道:“诸位,今天突然请大伙过来,召开这个临时党委会议,实在是情况特殊。桌上放的文件,不知诸位是否已经看过,这是政府刚刚下达的红头文件,着令公安局严格排查外来人口。兰局长,这个措施,是你主动申请的么?”
李向斌把话说完,看向坐在最末尾的兰英弼。
兰英弼犹豫一下,如实说道:“并非我主动申请,是县长工作会上,做出的决定。”
“哦。”李向斌微微点头,看向高珏,说道:“高县长。这是为什么呀?”
“向斌书记,眼下北安县聚集了大量的外来人口,其中鱼龙混杂,不乏犯罪分子。近日前,在一小区。曾有一女孩坠楼。随即被三名男子抬走,说是送往医院,不曾想,却是沉入沟水河中。如此惨绝人寰之命案。岂有不严查之理。”高珏说道。
“命案是该严查,但也要分怎么去查吧。我虽然未在公安系统工作过,大概也知道些办案的过程,应该先查清死者的身份,找到亲属。立案分析,顺藤摸瓜,予以破获。宁书记、兰局长,是这个样子吧?”李向斌淡然地说道。
“是。”“是。”
宁国栋与兰英弼都是点头说道。
“既然你们都点头,那兰局长,我且问你,这个死者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亲属可来认尸?”李向斌问道。
“尚未确定死者的身份。死者的亲属也为找到,现正发出寻人启示,等待死者亲属前来。”兰英弼说道。
“什么都不知道,那你们就怀疑是外来流动人口做的,有什么依据?”李向斌看向兰英弼。郑重地说道:“一个城市的繁荣,除了取决城市的建设之外,就是要看这个城市流动人口的多寡。如深圳、广州、上海这些繁荣的大城市,哪个地方。流动人口不多。咱们北安县,以前一直穷。被人称作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流动人口少的可怜,现在,好不容易多了起来,可你们倒好,为了一桩,没有半点依据的案子,却要严厉排查流动人口。此案要是在一两天内,能够查出来,真的是外来流动人口所为,那还好说,可若是一两天内查不出来呢?会是个什么后果,你们想过没有?不说其他,就说那些被你们排查过的流动人口,肯定会回去传扬,咱们北安县的治安不好,让那人想要到北安县投资、打工的人,望而却步。咱们北安县,正是大力发展的重要时刻,怎么因为一起命案,就影响到县里的经济发展建设呢。查案,要按部就班,哪有这种搞法的,要是这么做,县里发生点风吹草动,就按到那些外来人口的头上,谁还敢来?”
李向斌说的这话,倒是一点没错。但李书记说这番话,那可不是好意,想要提醒高珏,让高珏收手。他这么做,无非是考虑到两种因素,第一种,那就是他全当不知道,就等着高珏犯错误。但是,你一点都不知道,那不太可能,毕竟政府下达的文件,必须会转到你这里,让您老人家过目,你不可能说一点不知情。一旦真出了事情,上面怪罪下来,确实没有李向斌什么事,全都会按到政府那一边,可其中存在一个,你李向斌知情,却没有加以阻止的条件,这样的话,未必就能把高珏踩死。还有一点,政府虽然下达了这个文件,但本意是好意,为了查案子,出了问题,那也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利,闹出了大动静,政府完全可以把责任往下推,一直推到最底层,这是官场常用的手段。李向斌是老江湖,他考虑到这一层,所以他必须要点,点完之后,那就不同了。如果你高珏就此收手,好吧,政府的红头文件都已经下来,朝令夕改,传讲出去,你高珏的脸面,必然受到影响不说,下面的官员也会跟着看出风向,在北安县,还是李书记说的算,看到没,高县长刚下的令,李书记一句话就给驳回去了。谁是北安县的天,大伙应该知道了吧。
第二种,那就是先点了你,你高珏要是不收回文件,执意执行,这就离倒霉不远了。哪怕是下面执行的不好,惹出了大乱子,到时你高珏哪怕说出花来,也没有什么用。毕竟,李书记已经点过你了,你一意孤行,那就是原则性错误。
所以,召开这个党委会议,李向斌在会上把弊端点出来,这就是一石二鸟之策。不管你高珏是收回文件,还是继续执行,对他李向斌都有好处。当然,李向斌最希望的还是高珏一意孤行。
“向斌书记,您说的一点没错。在北安县大力发展的关头,严格排查流动人口,如果处置不当,会造成一定的影响。然而,这桩案子,实在事关重大,我这里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能再让这股犯罪实力,继续猖獗下去。”高珏坚定地说道。
“高县长,你说事关重大,到底怎么个**,我现在还真想听听,用不用如此劳师动众?”李向斌沉声说道。
“此案涉及一起特大的非法传销,去年国务院已经下令,要大力打击非法传销,向斌书记,这个文件,您应该也看到过吧。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犯罪分子已经致死四人,并造成两名警察身负重伤,其中刑警队副队长单五,尚未脱离危险期。”高珏严肃地说道。
他所说的死了四个,除了那个女孩之外,自然是把陈之树以及他家对面的那对年轻夫妻也给算上了。
“你怎么确定,这起案子是非法传销呢?还有,不是说就死了一个女孩么,怎么又变成死了四个?你且说来听听。”李向斌说道。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当下,高珏就从听说女孩坠楼,自己到医院寻找未果说起,一直讲到发现跳楼女孩的尸体。原原本本、详详细细,一点没有遗漏。
听完高县长的讲述,在坐众人,一个个地都在心中思量起来,好半天,也没有出声。李向斌也没有出声,沉思良久,才说道:“高县长,综合你上述所言,楼内租房的那些人,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们就是传销团伙。另外,还有那个叫作陈之树警察的死,警方不是已经排出被杀的可能,很有可能就是一个意外。在目前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掀起轩然大波,影响怕是不好吧……”
说到此,李向斌看向兰英弼,又道:“兰局长,你说呢?”
“向斌书记,就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确实无法证明这起案子就是非法传销,也无法证明陈之树是被谋杀。但是,那个坠楼女孩的死,却是千真万确,尸体还在公安医院的停尸房内,死状可怖,令人发指。”兰英弼如实说道。
“那你支持高县长的决定了?”李向斌沉声问道。
“这个……”兰英弼犹豫了一下,这个问题,着实让他难以回答,他肯定不能说支持,那样的话,一旦出现问题,自己肯定是要背黑锅的。但要是说不支持,现在在党委会上,基本上就可以直接把高珏签发的红头文件给否了,高县长的脸,也就没地方放了。虽然他心中向着高珏多一点,却也着实不愿意扯进上层的权力斗争之中,所以,他只能用一个折中的说辞,“将案件查明,打击犯罪,是公安机关应尽的职责。这个案子,是一起命案,属于严查范围之内,我公安局一定会全力侦破。另外,公安机关是服从党和政府的安排的,对于党和政府的方针,公安机关会坚决贯彻、执行。”
兰英弼说的冠冕堂皇,其实是啥也没说。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一概不管,你们自己决定吧,给我文件,我就照章办事。
对于兰英弼的回答,李向斌没有感到意外,兰局长一向就是这么个人,滑头的很,谁也不得罪,更不愿意往身上揽事儿。
李向斌微微点头,又看向宁国栋,说道:“宁书记,你是政法委书记,不知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网网)
( 欲海官门 p:///0/355/ )
猜你喜欢
- 西门寒风
- 别人想当公务员得考试,但是段逸云靠吓,他抓住副市长的痛脚一通恐吓得到了一个公务员职位,从此一个小混混华丽变身为公务员,开始了他牛叉的为官生涯 在政府里,段逸云不改他小混混的性格,凡事只凭自己的喜好,从不按常理出牌,硬是将一个贫穷落后的地方搞得风生水起 死对头叫他无耻的混蛋,被他推倒的女人叫他臭流氓,
- 小强
- 雨夜带刀不带伞
- 欲海花的系列故事已经写了差不多接近10篇了,越往后,发现要在前面的基础上有所突破就越难。在上次写了小筠的面具之后,一直找不到太好的题材,陆陆续续写了四五个故事,最后都在差不多1万左右字的时候觉得不够精彩删了。不过这次反而激发了灵感,喜欢火影很多年,一直没有写过同人,就把火影中最容易被人遗忘,却又性格
- 叨狼
- 某年某月某一天,时空管理局“三反(反穿越、反重生、反异能”办公室里“你虽是红三代,可自身条件太差,没多少发展空间”办事员用手指敲着桌面道“要怎样才行”叶开看着办事员握成钱眼儿的手型,心下顿时了然,悄悄地塞了一张金卡过去“唔,你看浩阳刘市长,重生的,肌肉发达,头脑却不简单,一回来就赶上家国存亡的好机会
- 玄素
- 本文是一篇以男主为第一视角的绿妻文,这样的视角描写具有一定的代入感,作者对男主的绿妻心理刻画的相当到位,而妻子小夕的设定更是入木三分,活灵活现,字里行间都流露着夫妻间的真情实感,肉戏方面火爆刺激,崔浩的加入将文章推向了第一个高潮,一个具有如此强烈绿妻情结的男主,根本不会只满足一人奸淫自己的妻子,所以
- 流星雨的声音
- 刘林从部队退伍后,攀上省委书记,从司机做起,最后一步步走向权力中心。一路上,美人不断,权欲膨胀,生活糜烂。斗智斗勇,一场官场人生就此开始了…
- 卿士
- 夹着一支烟
- 乡村女子吴迪不幸沦为生育工具,渐渐沉溺于不伦的关系之中,一次意外后,仓皇出逃,最终在省城立足,从此周旋于形形式式的男人中,命运也开始逆转,最终从一个只读过三年小学的农村女孩成为一个叱咤风云的官场人物。
- 烟茫
- “我们分手吧”他冷漠的语调跟冰冷的寒瞳一样,没有半分感情,也没有一丝往日的缱绻眷恋“为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瞪大清眸“我不爱你”四个冰冷的字眼像无情的钢钉刺向她的心口“不爱我”她望着这个她痴心爱了三年也跟她厮守相伴了三年的男人,痛苦地失声尖叫“为什么“因-为-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