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桑塔纳轿车旁边,高珏先是向车内瞧了一眼,里面并没有人。转头向河边看去,借着月光,透过松树枝,隐约可以看到,河岸旁有一块大石头,在石头上,坐了一个人。
这人的头发很长,披在肩上,黑色的职业装,紧紧地束在身上,衬托出苗条的身材。不用猜,这肯定是个女人,如此要条,九成应该是鲍佳音。
高珏选了个稍宽的地方,穿了过去,故意碰出点声响,也是让对方知道,自己来了。
“你来了。”对面的女人,没有回头,只是用平淡的语气说道。高珏听得出,这的确是鲍佳音的声音。
高珏微微一笑,一边走一边说道:“你的胆子可真大,一个人都敢来这么偏僻的地方,你就不怕出什么危险。”
把话说完,人已经走到大石头旁站住。
“能有什么危险?你是能把我吃了,还是能把我杀了?”鲍佳音苦笑地说道。
“这个世上,坏人很多,你所说的,未必不能发生。那个时候,怕是后悔也来不及了。”高珏淡淡地说道。
“有什么可后悔的,又有什么可害怕的。被人**罢了,我平均一个礼拜,最少被人**三次,被你**,又或是被别人,无非是换个人而已。死!就更无所谓了,这种日子,我现在已经过够了,死对我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鲍佳音的语速很慢,语气中透着悲伤。
高珏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鲍佳音的手里,竟然拿了一个酒瓶子,是人头马。她说完这番话,将酒瓶放到嘴边,狠狠地灌了一口。
通过她的话,高珏意识到,她绝对是一个很有故事的女人,今晚约自己来,怕是要有很重要的话,和自己讲。高珏知道,什么事,不用自己主动开口去问,该说了,她都会主动说出来。所以,高珏也不着急,一屁股坐到大石头上,自己的身子距离鲍佳音,不过一拳远。他顺口说道:“你很喜欢喝酒?”
“我以前不会喝酒,也不喜欢喝酒。可在六年前,我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突然间,我发现酒是个好东西,只要喝醉了,就会让我忘却很多不开心的事儿。所以,我现在喜欢喝酒,每天都喝。”鲍佳音幽然地说道。
“你的酒很不错,能给我喝一口么?”高珏微笑地说道。
鲍佳音没有说话,将酒递给高珏,高珏接过,大大地喝了一口。瓶里的酒,原本还有半瓶多一些,他这一口下去,只剩下个底,顶多还能倒上一杯。
人头马哪是这么喝的,高珏喝完,立刻觉得肚子里火辣辣的,但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将酒还给鲍佳音。
鲍佳音面无表情地接过,对着嘴,又喝了一口,望着远处的天际,她终于说道:“你难道不问问我,为什么约你到这里来吗?”
“既然是你约我来的,有什么事,不用我问,你也会说。”高珏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很聪明,往往聪明的人,要比那些莽夫更可怕。我不知道,自己的抉择是否正确,但我实在受够了这种日子,不想再等了。所以,我打算赌一把。”鲍佳音幽幽地说道。
“你想赌什么?”高珏忍不住问道。
“赌你!”鲍佳音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坚定。
“赌我?”高珏笑了,“我有什么好赌的?”
“除了赌你之外,也是赌我的眼光。”说着,鲍佳音苦笑一声,这才接着说道:“还是那句话,南湾县的水,太深了,即便你再聪明,也无法在这里有所斩获,我奉劝你,最好马上离开这里。到南方,那里同样有广袤的天地,只有你有才干,一定能得到一片属于自己的舞台。”
“我想你要和我说的,应该不仅只是劝我离开这里。”高珏笑道。
“没错。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离开,我给你准备了两百万,还有这部手机……”鲍佳音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递给高珏。
高珏将手机接过,看了一眼,同样,也看了鲍佳音一眼。秋风扫过,吹到她的秀发之上,飘逸的长发,有几缕散乱在面颊前,使得她显得份外迷离。
若是换做平时,高珏必然陶醉,但是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只有微笑。
“我给你两百万!这应该不是个小数,你为什么还能如此淡定、从容?”鲍佳音见高珏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所说的事,产生半点反应。这实在让她,倍感诧异。二百万呀,任何人听到这个数字,怕是都会坐不住的。
“两百万确实很多,但我想,你应该还有下文。不能说,无缘无故的就给我两百万。说,你想让我做什么,如果我做不到,这笔钱我是不会收的。”高珏平淡地说道。
“看你现在的反应,再听你说的这句话,我觉得自己或许是赌对了。可是,你比我想象中,却要可怕的多。为什么,我觉得你不像是一般的人。”鲍佳音幽然地说道。
“我本来就不是一般的人。一般的人,怎会拒绝一个月三千块钱工资的工作,一般的人,又怎会够胆跑到这里,和你私会。”高珏微笑。
“好。反正我已经做出抉择,将宝押在你的身上,如果输了,不过一死而已。我让你做的事,其实很简单,你拿着这两百万,马上离开南湾,到南方去,越远越好。这些钱,你可以用来投资,可以用来做生意,不管你做什么都好,不管你赚了或是赔了,都无所谓。但是,这部手机的号码,你不要换,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去找你,只要你能让我找到你,那就行了。”鲍佳音这次的声音中,透着伤感和可怜。仿佛是她恳求高珏。
“这算是私奔吗?”高珏爽朗地笑了。
“算是。”鲍佳音又是苦笑。
“你我不过只是见了两次面,你就这么相信我?还有,你如果真的想离开这里,完全可以自己走的,开着你的车,拿着这些钱,现在就离开这里。可你为什么,要选择让我拿着这些钱先走呢?”高珏不解地问道。
“我现在还不能走,我要想办法,将我的父母一起接走。带着这么多钱,目标实在太大,太不方便了。让你带着这些钱离开,是我身边没有人值得信赖。我才不得已而为之,只能寄希望在你的身上。”鲍佳音忧伤地说道。
“我想,不是单纯的没有人值得信赖,应该是没有人有这个胆子。”高珏笑道。
“你很聪明。”鲍佳音凄美地一笑。
“能说说你的故事吗?”高珏突然说道。鲍佳音来和自己说的事情,并不是高珏想要知道的,而且高珏更加不会拿着这两百万和她私奔。所以,他想知道,鲍佳音要离开这里的原因,或许这里面,才有更加重要的秘密。南湾县的水很深,到底深到什么地步,高珏不禁想要知道。谁叫他的好奇心太重了。如果没有机会,那也就算了,现在有了机会,哪能不尽量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呢。
“我既然已经将自己的未来,托付给你,那就没什么好对你隐瞒的了。全都告诉你,也没什么。”鲍佳音的脸上,流露出凄美的笑容,她喝了口酒,酸楚地说道:“我是南湾土生土长的本地上,家里就我这么一个孩子,父母对我很好,视如犹如掌上明珠。我从小就要强,不管是学习,还是其他,我都要争第一。还记得那一年,正是我高三,参加高考的时候,我报的志愿是春江大学,考试结束,我自信满满,相信一定能够考上。最后的结果,证明我不是盲目的自信,我收到了春江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时,我好高兴,请要好的同学,到南湾最好的酒店,去吃了一顿饭。也就是在那一天,我的噩梦来了……”
说到这里,鲍佳音的声音哽咽起来,眼泪也顺着眼角滚落下来,想来,这是一桩不堪回首的往事。
高珏仔细倾听,鲍佳音又断断续续地说道:“在那里,我遇到了乔鹏威,他……竟然就在酒店之内,将我玷污了……从那天之后,我就被他霸占,成为他的**……而我的大学梦,也就此破灭……”
“你当时难道没有报警吗?”高珏脱口问道。
“报警!哈哈哈哈……”鲍佳音不由得大笑起来,似乎是听到这个世上最为可笑的笑话,“乔鹏威是什么人,想当年,他和姜玉龙、张朝全并称南湾三霸,不仅在黑道响亮,即便是官面上的人,也要给他几分面子。他的事,谁敢管,别说是**我这么一个弱质女流,就算是杀人放火,也是家常便饭。”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你不是也很不错么,还出钱给你开公司。”高珏淡定地问道。
“公司!我这个公司经理,不过是个摆设,什么事,不都是他说的算,好似这次和公司合作,我是有这个意向的,可是他,坚决不肯,我也没有办法。我跟了他这么多年,日夜被他糟蹋,也就是表面光鲜,谁又知道,我心中的苦和委屈……我的父母,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有心想要逃走,却又不敢……所以,我只能借助酒精才麻醉自己……”鲍佳音哭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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