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没有广告的
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题记
1。1 相聚离开终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入夏竟下起了霏霏的细雨来。连绵不绝地浇灭了我们对夏季的热情。雨密密地砸在地上的声音犹如班主任老师不紧不慢却针针见血的训话。这个夏真恼人。
夏天我常常在深夜一边做着作业一边听一个温软的电台节目那个主持人有一把糯米糕般的声音粘人的很。节目的名字却清奇凄伤取自纳兰性德的词叫做“瘦尽灯花又一宵”。
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平常的夏天常常是无风也无雨。盛夏的夜晚只有天空中的星星摇出清脆的铃歌连蛐蛐都是不叫的。可是今夜不知道为什么下起了这不大亦不小的雨来。我一个人闷在小屋里埋头无尽的书本偶尔竖起耳朵听这座城市里流淌着的散淡的心情故事不知不觉灯花尚未瘦尽这一个夜却也过去了。
只觉得自己还年轻强装的伤感只是让自己更像言情电影里的少女主角。蓝衣白裙看人总要带着一点迷蒙眼中仿佛落了尘埃却并不是那么浓重。男主角轻轻一拭眸子便又恢复了水般清澈。若是作业写得烦了便把成山的书本一推从紧锁的抽屉里拿出各种日记本一字一字的雕刻。
我有很多日记本一律暗色的封皮又轻又小。只有一本特别是秦天送给我的很大的本子滚着金色线圈活力四射。它恐怕比我的身价还要高一倍。奢侈的东西。我用它来写小说古怪的名字自己都看不懂写到一半就扔下了。
我用铅笔写字。从来如此。一篇又一篇写到最后前面的字迹就慢慢模糊了。
后来有一次听到那个主持人在节目中说：用铅笔写字的人心中没有安全感总是想随时修改每一处生命的印记。有一个人打来电话反驳他说：用铅笔写字的人只是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所有的一切终究会慢慢消失就如同慢慢模糊的铅笔印。
耳边突然想起了曾经一度流行的歌王菲的《红豆》：相聚离开终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从那时起那个打电话的男生便走入了我的心扉。一句话刺入了我的心里内心里。每日我都会守着收音机聆听那个节目期待着那个男生的言。
1。2 从来没有对彼此说过爱或者别离
有时我也会偷偷打电话到那个电台节目中去。我说点一歌。主持人问点给谁？我说点给所有听到这歌的人。
我总是点王菲的《红豆》。
我知道电波那头他会在听。这歌其实是点给他的。可是我不会说给他。我们并不认识啊只是我已经熟悉了那个陌生的声音。我甚至有时候有一种想要打电话去广播站询问他名字的冲动但是我仍旧是止住了。
那个时候我是写诗词的。在电波里听说他不写却读很多。
纳兰性德的他最喜欢。他说是因为这词所以才去听节目。那个节目里有一些很动人的小文章某些陌生人写的。他说陌生人的时候声音微微一颤尽是虚空。我默默地听着他说尽是虚空。我们都不知道那些将寂寞和感伤注入我们心脏的陌生人在这个世界的哪些角落他们做着怎样的事情说着怎样的话爱着怎样的人。可是在某一些瞬间我们都爱上了他们。
王菲唱着：只爱陌生人。
许多听众和我们都点头同意。
所以从来没有对彼此说过爱或者别离。
电话铃突然就响了我就知道一定时是秦天。接起电话来不论何时何地他绝对会说一句话：“夏蓝伊早上好啊！”哪怕现在是深夜。
那就是秦天一个很阳光的男孩一个灵犀相通的知音一个大大咧咧的傻小子。有他在的日子刮风下雨我都会觉得是晴天。这时秦天会说我傻瓜我说我就是傻你要怎么样啊？他拿我没办法只能央求我原谅。虽然我自知有时候理亏不过和秦天在一起我总是正确的。
秦天的成绩很好我时常借他的作业抄。当他老老实实的把那1%正确的作业给我的时候总会加上一句“你这小女孩不好这个样子的。”
“早知道——”
“早知道你就不和我坐同桌了是吗？唉。服了。”
小b曾经这样问过我我这样做怎么不会脸红？我笑道：“呵呵脸红？你也试试？”
我每天放学都要去报亭帮他看看体坛周报有没有到到了还要帮秦天买一份。没有广告的（虽然不是我花钱但是劳动费、轮胎费、精神损失费我没得1分钱。）秦天从来不爱记笔记但是老师是要突击检查的。所以他“送”给我一大包复印纸叫我记着顺手帮他“拷贝”一份。不过条件是要帮我无偿打扫卫生。如果你现某个教室里有个男生扫地那绝对是秦天呵呵绝对。
我们也不知道“签”了多少份口头合同基本上可以说我的事就是他的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1。3 缩短了我们的距离却也磨灭了我们的勇气
每日在学校里总是开心的忘乎所以觉得自己拥有世界上所有的大大的幸福。我有的时候走在街上会突然想起那些故事然后傻瓜似的笑出来。小b说我是个乐天派我说我也是这样认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晚上一回到家打开收音机听着那个节目却忽然现自己的内心是那么忧伤？我是一个很情绪化的人性格也不定性。这是秦天给我的评价。秦天看人一般都会是很准的不过他常常说完再补充一句：你这小女孩不好这个样子的。每当这时我就点头又摇头的望着秦天眼睛里满是迷惘。然后秦天又拽拽我的头叫我。
傻瓜。
难道我真的是个傻瓜？
傻到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那种傻瓜。
在寂静的深夜里泪水常常不争气的掉下来。我又会想起秦天的话：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哭有个什么用啊！装什么忧郁嘛！你这小女孩不好这个样子的。每每想起我都会破涕为笑。可是内心里还是数不尽的孤单。
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无比依赖电波那头那个陌生的声音。仿佛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理解我的人。他和秦天如此的相似却又是那么的不同。我也不明白依赖的是那个人还是那个声音。或者是那个像极了秦天的声音。
我们在广播里讨论着一切值得我们讨论的东西我们为对方欢笑为对方落泪。他就是我的那个日记本我在他的面前显露出最真实的我也将我那些满心小小的心事统统装入他的心扉。不管他接受还是不接受。
我离不开他了真的离不开。
我对小b说：小b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可惜他是一个陌生人最熟悉的陌生人。他真的好像秦天可为什么我觉得我喜欢的是他却不是秦天？
小b轻叹了一声说：距离产生美。
也许吧。
你和秦天正是因为太近所以才都不会勇敢。你和那个陌生人正是因为有了距离才有了遐想和爱的空间。要知道许多东西都是遥远的看着最为美好也最为真切。距离近了心其实远了。现实中人们都在永远的伪装着自己哪怕是那个你最亲近的人。只有遥远的距离才会使人们有了坦露自己的勇气。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你应该明白你是因为秦天而喜欢他还是因为他而喜欢秦天。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也许你说的对我和秦天就是因为太近才太为真切于是丧失了爱的勇气。
是不是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如此的经历呢？哪怕你不去留心却也可以现距离以外的美就算是远在天涯。哪怕你用尽毕生的经历也无法去看穿身边的那些人和那些事就算是近在咫尺。现实是那么残酷缩短了我们的距离却也磨灭了我们的勇气
1。4 遥远的距离让我害怕太近的距离反而也让我胆怯
最近的这些日子里写字太多考试太多情绪开始如大海般波涛汹涌。逃课一个人骑着单车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那些地方天地都很开阔我冲下坡一遍又一遍体会飞起来般的快感。就好像自己是一丝灰尘可以随遇而安再不用苟苟营生在这个肮脏的世界。
冲得累了。连着吃下两个冰淇淋。香甜的奶油上面是薄薄的巧克力外壳。然后给秦天打电话坐在台阶上等他来接我。
他打车来远远看见我了就急急忙忙下车怕我跑掉。
他飞奔过来衣服被风鼓起来像一只大翼的鸟。
然后坐在单车后座上回家。我不哭也不闹是最最听话的孩子。
放假了。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放假是最无聊的了。我们讨厌去做那永远也做不完的数理化天天还要去背“之乎者也”看着那干巴巴的新闻还不如在课堂上打瞌睡。
我开始每天无休止的给瘦尽灯花又一宵打电话。
主持人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可是那个人是一个陌生人我们都不认识彼此只是倾听着对方的声音。他很像我的一个同学可是我宁可喜欢一个远在天涯的陌生人也无法去喜欢那个每天陪在我身边的人。我很为难因为这两个人都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我明知我的爱不会有结果但是我那么固执。我该义无反顾的去爱吗？
你好这位同学。其实面对遥遥无期的爱和似有若无的爱你是无法抉择的对吗？况且哪两个让你依恋的人是那么相似使你更加犹豫不决对吗？
我不说话却深深的点头。
他打来了电话。
他说其实这两种爱其实都是最为纯真也最为美好的。只是遥远的距离让我害怕太近的距离反而也让我胆怯。
真的是这样。真的真的是这样。
1。5 年少气盛的勇敢其实只是证明我们内心的孤单
假期中途又接到秦天的电话。我说你老人家都快记不得我了吧？他说哪里哪里我就是忘记了祖宗十八代也不敢忘记你夏大小姐啊！
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呢原来是叫我去看电影的。我说什么电影他说是晴天。我问他谁主演的他说是我和你。
秦天就是这样子和你说话会突然间绕个弯子让你莫名其妙这也是我们可以永无止境地一起边吵架边聊天的原因。有时候回想起那段时光觉得就是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候无悠无虑简直就是一种享受。我们一直都是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可是——
可是我们是永远也不应该享受的。秦天的一句话结束了一切。
电话的那头传来杂音然后秦天对我说：“夏蓝伊同学我要走了。
傻瓜你要去哪里啊。面对突如起来的严肃我却还固执地以为是玩笑。
傻瓜你还真是个傻瓜我是认真的。
傻瓜我真的是个傻瓜吗？你才是傻瓜！编这种谎话骗谁啊？
我真的要走了不管你信不信。
我真是一个虚伪但又脆弱的人。明明很胆怯却装作很坚强；明明很难过却在嘴上说“一路顺风半路失踪”。年少的我们感情多半是懵懵懂懂脆弱不堪的。也许我们有意无意的别离会成为我们青春的那些疼痛的最好的掩饰。我们渴望别离的那种忧伤的感觉却也在逃避着别离。我们年少气盛的勇敢其实只是证明我们内心的孤单。仅此而已别的什么都不代表。
许久许久。
寂静寂静。
我抓起电话听筒咬着嘴唇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的咽了下去。我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犹豫不决。终于我在听筒那边听到了一句话打破了寂静：
再见。
说再见的时候苍白无力。
开学了。我找老师把我们调开了。我很伤心也很默然虽然我真的很想在他准备离去的时候多陪伴他几天但是那一句“再见”真的让我没有理由也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他。
随着学习的紧张我们几乎沉没在书海里找不到边际。
我似乎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了！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没有离别就不会有原因和结果。
这个不是结局的结局那么让人心寒。
期末考试后秦天主动找到我说有事跟我说。此时我也有事要告诉他但很不想说。
“你先说吧。”我好象不认识他了。
“我在想到底要不要告诉你还是你先说吧。”他的目光很冷但明显有了伤感。
“还是你先说吧。我的事也许是大事不过那对你来说也许不重要了。”
“不你先说否则你会后悔。”
于是我们决定把事情用笔写在对方手上。
他的手上写的是：我要去深圳。而我的手上则写着：我要去美国。
我终于不再固执我终于固执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1。6 如果不能改变我们就应该忘记它
又下雨了下雨的时候秦天在临走前把我叫了出去我们躲到教学楼的天台上。
那片天台快要荒废了没有人会现我们。我们蹲在高高的楼檐底下吃面包喝酸奶看雨水滴滴嗒嗒的打在长出青苔的台阶上。天空灰蒙蒙的云厚得像没有云。没有鸟但是有很大的风风把我的心吹得很远很远。我一直望着天边耸起的一座朦胧的高楼说真的是太突然了你要去美国的哪里啊？最好那里有美丽的湖湖水如一面镜子。你每天早上要跑到湖边对镜贴花黄。
他哈哈的笑。只是笑什么也不说。后来他站起来用手捧了把雨水浇在脸上。
太热了。他湿漉漉的望着我说太热了这鬼天气。
北国的五月有时的确很热特别是在下雨的时候世界闷得像蒸笼。
所以我附和他说是啊是啊太热了。然后也站起来用手捧了把雨水浇在脸上。
这样我们两个都湿漉漉的了。
后来我再也没有提过秦天要离开的事情。他也没有提起。
故意淡化是对的。如果不能改变我们就应该忘记它。
秦天离开在学校的最后一天天气很燥热我把脸颊贴向冰凉的桌面这样就可以看见窗外湛蓝的天和悠闲的云还有隔了两张桌的他。
他突然递给我一张柔软的餐巾纸。我把她铺平铺在课桌上上面用红笔写了四个字外加三个大大的惊叹号。是他漫不经心的字迹他说：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换了个脸颊贴桌子然后看泪水慢慢的流过桌面。
秦天对不起。在我还没有弄明白之前我无法接受或是拒绝。
他终于消失了。在我还没有弄明白我到底喜欢的是谁之前他便消失了。任我找了一百二十回他也再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存在过。那些故事似乎是虚幻的泡影。太过美好所以猛然消失让我觉得是如梦初醒。
我把那张餐巾纸紧紧捏在手里直到手心大汗淋漓纸巾湿透。
他消失了。也许是因为他仅仅想消失。我也再没有寻找。
相聚离开终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同学小聚喝酒唱歌热热闹闹我只是静坐微微的笑也不管人家说我矜持而清高。
我开始不停的喝酒不停的说话但是没有问过有关他的一个字。
最后的最后我还是打开了那封信。秦天最后的信。
夏蓝伊：
还是那句早上好。不过味道不一样。因为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正在美国朝你笑呢！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很对不住你我让你在那段时光中感到为难。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我不知道要送什么给你后来觉得那些真相是给你的最好礼物。呵呵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喜欢记笔记的原因。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那个给瘦尽灯花又一宵打电话的女孩是你。我很早就知道。我只是不想你失望想给你一个依靠想接触你的内心。原谅我是我欺骗了你。那个让你爱的陌生人就是我。
当我听到你因为真实的我和虚幻的我而挣扎时我真的很想告诉你真相但是我努力承担着不去打扰你内心的那个陌生人。我知道我们每个人都在永远的伪装着自己哪怕是那个你最亲近的人。只有遥远的距离才会使人们有了坦露自己的勇气。我愿意以另一个自己去倾听真实的你。我不愿你伪装。
我对自己的一生没有任何怨言虽然它很短暂但它很充实特别是那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希望你今后能快乐地、幸福地过一辈子我会在这里祝福你。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想想我就知道什么都会过去的。别哭了否则我会笑话你的！呵呵！
结局就是这样就让你去寻找生命这永远也找不到尽头的尽头吧。
这想看你笑一个……
永远的秦天
1。7 爱本来就是一件千回百转的事
小b我是不是错了？
你没有错你只是用一种别样的方式去爱了那个爱你的人。
可是我终究伤害了秦天也伤害了我自己。
傻瓜你爱的是秦天。他知道你爱他。那个他也是他。
我为了爱秦天而拒绝秦天却又为了秦天而留恋秦天。这一切为什么这样纠结不清。
泪流满面。泪流满面。
秦天。为什么偏偏是秦天？为什么我现自己开始爱的时候爱却已经结束了。
错过的不会再回来了爱这件事更是如此。
我追寻爱情才现爱本来就是一件千回百转的事。
依旧是深夜里依旧只有天空中的星星摇出清脆的铃歌我打开收音机那个叫做瘦尽灯花又一宵的节目连同主持人糯米糕一般粘人的声音都不见了。替换的是一个无聊的晚间医疗节目。
我打电话给广播台拼命的寻找有关秦天的踪迹。那里的主持人对我说从未知道这个人。
为什么？难道他真的没有出现过吗？我宁愿这是一场梦。
从秦天出现至秦天离开所有铅笔写的字迹都已经模糊不清她们困在纸上是那些灰灰白白纠缠不清的记忆我泪眼模糊任百般辨认也无法看清一个字。
我又记起了第一次听见点播里他说的那句话。他说：用铅笔写字的人只是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所有的一切终究会慢慢消失就如同慢慢模糊的铅笔印。
终于消失了。
我还有他。还有那些缱绻的铅笔痕迹。
满本日记只有最后一页尚还清晰：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瘦尽灯花又一宵又是一宵啊！
( 爱的诱惑 p:///0/78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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