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官就是做背景:政钥》v002相见容易别时难

    002相见容易别时难

    开完会后,茅阿宝嘿嘿笑着:“石宁秘书,你脑袋好使。这么一调换,主动权就全部到我们这边了。梁健这小子,本来会说是我给他设套,现在没有什么理由可找了。杨连应这老鳖那么难搞,我想够他受的,我们就等着看他辞职吧。”

    石宁因为在杨连应的事情上犯了难,这回倒没那么乐观了:“茅书记,如今这7户可都是你的亲戚了,你马上帮我去做做工作,看看能不能就这两天签下来。虽说,杨连应挺麻烦,但万一出现什么奇迹,让梁健签掉了,我可真就没脸了。”

    茅阿宝说:“放心,石秘书,我明天就去跟我那些亲戚说,让他们都签了。”

    第二天,茅阿宝果然屁颠颠去做各路亲戚的工作,让他们早点把协议签了,越早越好。前些天对梁健说过坚决不签的茅进财纳闷了,“不是说要两个半月后才签吗?改了?”

    茅阿宝说:“改了,改了。”

    茅进财道:“阿宝,你本来说,拖一天给一百的,现在提前让我们签,上次说好的钱还是要给的,否则我不签的。”

    茅阿宝说:“给,给,一分都不少。让你签,你就赶紧签,我还害你不成。”

    茅进财道:“那钱呢?你给了钱,我就签。”

    茅阿宝:“你想钱想疯了吧?我茅阿宝,你也不相信?”

    茅进财:“你茅阿宝我相信,可村干部我不相信,这个世上哪个干部可以相信,哪个干部靠得住?所以我也不相信你这个村干部茅阿宝,反正你给了钱我就签,亲兄弟明算账。”

    茅阿宝用手指着茅进财:“啊财啊财,我该怎么说你……”

    茅进财:“你不用说我,我跟其他亲戚都统一了,他们也是一样,你不先付钱我们就不签约了。”

    茅阿宝没想到自己那帮亲戚,这个节骨眼上会倒戈一击。他又去走了几户,还真是不见钱不签约。茅阿财这才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只好回村里取钱去,财务不在,就拖到了第二天。这件事,他都没敢跟石宁和镇干部多讲,否则就该成一笑话了,所有的气都他自己咽下了。

    第二天石宁又来催他赶紧把七户亲戚签约的事给办了。茅阿宝只好从财务上预支了钱,往亲戚家里跑,有几户还外出打工了,他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往回赶。终于在太阳下山时把七户亲戚的签约协议给搞定了,快马加鞭往村里跑。

    小组碰头会上,组长傅栋、副组长石宁、梁健、厉峰、莫菲菲、杜顺山、潘林江等人都齐了。茅阿宝把协议书给了石宁。石宁仔细看了一遍,脸上绽开了笑,把那叠签约协议书给组织委员傅栋看:“傅委员,我们这组的签约任务完成了。当初我和梁健打赌,看谁先完成签约任务。如果梁健输了,他就自动辞职,我输了就坚决不提拔使用。现在我先完成了拆迁,所以,我现在请梁健自动辞职。”

    傅栋听石宁说完,心想,钟书记终于达成了将梁健清出十面镇公务员队伍的愿望了,他对梁健道:“梁健,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嘛?”

    梁健冲大家都笑了笑道:“有啊,那就是我的协议书今天上午就已经签好了,不知是谁早谁晚,我协议书上几分几秒签的,都写得清清楚楚。”

    说着,梁健拿出了一份协议书,上面确确凿凿签着“同意拆迁”的字样和杨连应的大名。

    一时间所有组员都目瞪口呆了。

    石宁特别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他一把抢过梁健手中的协议书,一字一字看过来,抬眼道:“梁健,你别糊弄我们,这协议书是不是你捏造的?”

    茅阿宝也不相信梁健能这么快搞定杨连应,对傅栋说:“杨连应这老鳖倔着呢,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答应签约的。前天我们去做工作,他还在说,他老婆的问题不解决,他就不会签约。”

    傅栋也认识杨连应,这老上访户很难搞,他也不大相信梁健一接手就把杨连应搞定了:“梁健,如果你作假仿制签约协议,后果会很严重。”

    梁健笑道:“看来,你们是想听听杨连应自己说才会相信。”

    村治保委员楼新江站起来:“我去把老杨喊进来。”

    大家都一言不发的等待着,直到杨连应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口,每个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老杨走进来说:“我杨连应同意拆迁了。”

    石宁和茅阿宝还不愿意接受这一事实,“老杨,你不是说,你老婆的事情不解决,就不会签协议?”

    杨连应朝他们瞥了眼:“那是对你们说的。对梁健,我的标准不一样。”

    杨连应以前不知道梁健的名字,今天上午,梁健到了杨连应的家里,他才知道梁健的名字。杨连应对梁健印象深刻,不因为别的事情,就是因为几个月前,他因为拉肚子到镇政府大院里去上厕所,结果镇综治办主任陶国强等人,硬是认定他来上访不给他上厕所,害得他差点拉在裤子里,幸而梁健看出了状况,把他从陶国强等人手里抢出来,他才不致于出那么大的丑。从此,杨连应就把梁健的脸记住了,心里一直想,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有人帮自己躲过了那么大洋相,以后梁健有什么事求他,只要做得到他肯定会帮。

    梁健到了他家来做拆迁签约的工作,心里原本打了很多腹稿,不知如何才能说服杨连应这头老倔驴。他也早听说了石宁他们被他扫地出门的惨状,心里也做好了不受欢迎的准备。没想,杨连应一见他,就客气地跟他握手,拉他进屋,就跟看到自己的孙子一样欢喜,等他一说出来意,杨连应说马上签。后来,他才弄清楚,杨连应一直记着自己帮他的一个小忙。

    成功签约后,梁健才感叹,老百姓实在很朴实,你帮过他们,他们就一直记着。

    石宁还不明白内情,“什么标准不一样?”

    杨连应说:“梁健做人好,他看得到我们老百姓急什么,想什么。你们都是鸟人,想的都是从老百姓那里要什么!对不同的人,我也不同对待。梁健跟我来谈拆迁,我一句话不说也会签。你们来跟我谈,休想。”

    梁健与石宁打赌比赛拆迁,最终以梁健的胜利结束。但镇上有关领导替石宁狡辩,说只要是同一天完成拆迁协议,就算是并列第一,不再分谁先谁后,所以梁健和石宁谁都没输没赢。这样一来,梁健仍是镇上的公务员,石宁仍可以等待被提拔。

    签协议的工作告一段落,下一步的拆迁工作,镇上统一承包给拆迁公司处理,镇干部都回到了镇政府工作。梁健想起镇长金凯歌让他当镇政府办主任的事情,却没了下文。

    金凯歌上次让他思考如何减少接待开支问题,梁健起草了一份制度,拿着这份制度去找金凯歌。金凯歌见梁健进来了,很客气地道:“梁健,你来啦,坐坐。”

    梁健坐了下来,将起草的材料放在金凯歌前面,“金镇长,你上次让我思考一下关于减少镇政府日常接待费用的问题。我想了一下,也找了一些资料,我认为关键是三个方面:一要建立接待最高限额,比如一条线一个月不能超过2万,这样就能控制上限了;二是建立事先报告制度,如果班子成员要接待,就必须先报告,时间紧急也要告知主要领导,否则事后不再同意报批;三要建立班子成员内部通报制度,为稳定起见,不对

    所有机关干部公开,仅在班子成员内部每月对接待费用进行通报,这样让每个班子成员大家心里有个数,对于接待费过高的班子成员也有个警醒。出于这三点考虑,我起草了这份材料,请金镇长看看。”

    金凯歌快速翻阅了一遍材料,抬头道:“梁健,这份制度你考虑的挺全面,我会抽时间再认真看看的。”

    梁健本想问担任镇政府办公室主任的事情,见金凯歌没有提起,他也就不再多问,否则显得自己跑官要官了,何况这跑得还是个连副科级都算不上的芝麻绿豆官。

    梁健走后,金凯歌将那份梁健起草的接待制度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心道,梁健毕竟是重点大学的毕业生,文字材料和思路都很清晰,只可惜一没背景、二没遇上好领导,否则说不定真能在官场干出一番事业。

    金凯歌本想给梁健一个机会,可是上次老领导柯旭的话言犹在耳,如果他使用梁健,就等于给了钟涛一个信号,他金凯歌要跟钟涛唱对台戏。

    钟涛的做事风格他的确不喜欢,行事也不光明磊落,心胸也不宽广,如果心胸宽大就不会整梁健一个科员了。不过尽管钟涛有很多让他不以为然的问题,但金凯歌觉得,自己还没到要与他针锋相对的地步。老领导柯旭告诫他的“平稳过渡”思想,在他脑袋里占据了不可撼动的地位。在官场,凡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梁健在租房下面,又遇上了项瑾父亲的保镖干宝。他始终一身黑西服,一辆黑轿车,站在楼下。自从梁健了解到了内情,对这个黑保镖也不再警惕,今天反而走向这位保镖干宝。干宝一见梁健逼近自己,赶紧转身就走。梁健喊道:“喂,保镖兄,上楼喝杯茶吧,我看你怪辛苦的。”

    保镖干宝任凭梁健如何叫喊,只是回头瞧他一眼,赶紧跑自己的路,迅速钻入了轿车,卷起一朵尾气逃跑了。

    梁健上了楼对项瑾道:“你们家保镖也真奇怪,我邀请他上楼来喝杯茶,他尽是跑。”

    项瑾道:“你别看干宝,样子长得凶,人很简单,还很内秀,特别听话。我爸肯定告诉他,如果不能说服我回去,就保证我的安全。所以,他除了必要的休息,估计就在这下面保护我。其他任何事对他来说都是多余,他不会去参与。”

    梁健道:“等我当了首长,也要这样的保镖,让人放心。”

    项瑾道:“要有保镖,可得当上很大很大的官了。我看你,还是先从眼前做起吧,对了,最近在单位的情况如何,有没什么起色?”

    梁健说:“上次我们在西餐厅吃了晚饭碰到金镇长,第二天他让我去他办公室,要让我当他政府办主任。那天晚上,他跟区政协主席柯旭吃饭,我也陪了,之后他就没找过我。今天我主动去找了他,他也没再提让我当政府办主任的事情。”

    项瑾道:“估计是柯旭告诫他别用你。”

    梁健道:“这为什么啊?柯旭看我不顺眼?”

    项瑾道:“不是不顺眼,而是怕金凯歌用你当政府办主任,会得罪钟涛。你说,按照目前的状况,金凯歌有必要为了你得罪钟涛么?”

    梁健:“没必要。他在镇上还没站稳脚跟,没人帮衬,肯定不敢得罪钟涛,除非被逼急了。”

    项瑾:“所以啊,他肯定听了老领导的劝告,放弃了你。”

    梁健:“没想到你一天到晚呆在租房里,看问题比我透彻啊。”

    项瑾道:“承让,承让。”

    梁健:“我可能真不是当官这块料。”

    项瑾道:“那也用不到妄自菲薄,你只是没得到高人指点,对你的智商我是放心的。另外,有件事我要告诉你,这个星期我老爸要来镜州,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见他吧?”

    梁健对项瑾老爸来镜州的事情,毫无心理准备。项瑾从来没跟他详细讲过她老爸的事情,梁健只知道他可能是一位高官,但到底这高官高到什么地步,梁健也无从猜测。既然项瑾不想说,他也就不逼问她,只是想尽一点地主之谊:“那么,到时我来请你和你老爸吃饭。最近我发现有一个地方吃农家菜,味道可不错了。”

    项瑾看着他笑了,笑得很甜美。

    梁健被她这一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就道:“有什么好笑的?”

    项瑾道:“开心嘛。我老爸来有人愿意请客,我不是有面子啊。”

    梁健道:“我不会让老人家失望的,那里虽然都是土菜,味道很赞,再来点杨梅烧酒,就绝了。”

    项瑾道:“你越说,我越馋了。”

    梁健道:“要不这就带你去尝尝,算是在你老爸去之前踩踩点?”

    项瑾道:“好啊。”

    梁健道:“要不今天把你老爸的保镖也叫上,我看他整天站在楼下,也挺辛苦,替他改善下饮食?”

    项瑾:“算了吧,他见你喊他,肯定就跑掉。”

    果然不出梁健所料,保镖干宝一听到梁健喊他一起吃饭,就一溜烟钻进车走了。等他们开车,干宝又尾随其后。

    梁健和项瑾来到了土菜馆,不起眼的小店,里面的酱鸭、鱼片和臭豆腐,味道真是绝了。项瑾尝了几口,连称三个“赞。”

    梁健看了笑呵呵,相当自得:“你老爸也会喜欢吧?”

    项瑾道:“他肯定喜欢,他就是喜欢这个。”

    梁健高兴了:“那就行了。”

    结束了村里的拆迁工作,梁健没被安排担任办公室主任,他被安排到了农业办公室,并不是说他就是农业办的人了,农业办一位老同志正好上个月退休了,空出了一张桌子,先把他安排在那里坐着。梁健也无所谓,反正有张桌子就行,没有更好,他可以跑跑村、走走户,省得闷在死气沉沉的镇政府里。

    这天梁健正要从农业办出来,到镇南村去一趟。镇南村的治保委员楼新江请他中午去家里吃饭,小队长费新也一起去。虽然梁健回到了镇上,与这两个曾经帮他忙的村里人还是保持了相当频繁的联系。整好没什么事做,就答应了楼新江。

    刚放下电话,党委办的石宁就打电话来了,农办的主任老张接起了电话,见梁健要出门,喊住了他:“梁健,你等等。”

    电话打完了,老张对梁健道:“梁健,中午12点要临时召开镇机关干部大会,党委办通知的。”

    “搞什么鬼?中午十二点开会!”梁健不满道,“这不是妨碍人家吃饭嘛?”

    “据说是推荐干部的。”老张说,“你一年轻干部,要参加的,说不定就把你推荐上去,以后当我们领导了。”

    梁健道:“老张,还是省省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主要领导看到我,整个

    眼珠都不舒服,还提拔我呢!”

    老张笑道:“你这小子!这些话,在我们这里说说还好,我们都是老同志了,跟你没利益冲突,跟别人可别这么说话,人家跟你是竞争对手,什么时候说不定就告领导那去了。”

    梁健道:“谁爱说,谁说去吧。”

    老张道:“都已经十一点了,赶紧吃饭去,十二点开会,还得抓紧。”

    镇机关要求十一点半吃饭,平常有很多人在十一点之前,也就陆陆续续去食堂了。梁健想,一个小时到城南村吃饭,也吃不爽快,还不如下次再去。跟楼新江打了电话。

    楼新江道:“**推荐的事情重要,这顿饭我留下来,等你被推荐上了,下次我再给你庆祝。”

    梁健道:“新江同志,你也这么说,对我可够有信心的。”

    楼新江:“兄弟,对你,我一直有信心的。”

    十二点大家都来到了镇机关会议室,几十号人挤在会议室内,又开始喷云吐雾。石宁站在会议室门口,满面春风,主动与进会议室的人打着招呼,就缺一个新娘了,否则人家还以为是他的婚礼。

    厉峰与梁健坐在一起,歪着脑袋对梁健说:“石宁这家伙,站在那里,与每个进来的人套近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梁健,要不你也去站那里,跟大家打打招呼。”

    从梁健座位后面突然伸过一个脑袋,是镇司法办的老同志。老同志说:“梁健可别去。我们投票,不是靠今天谁套近乎套得多,我们看的是平时做人,石宁这家伙平时唯领导之马屁是瞻,这样的人当了领导,还不知成什么样呢?梁健,我跟你说,我反正投你,石宁他休想了。”

    梁健只好说了声“谢谢”。厉峰又道:“梁健同志,看来你有可能超过石宁,得第一哎。”

    梁健道:“得第一也没用,我上次竞争上岗不是也第一嘛?领导想用谁用谁。”

    十二点刚过,区委组织部副部长王兆同和镇党委书记钟涛、镇长金凯歌一同走上了主席台。

    钟涛简单开了个头后,王兆同开始做推荐说明:“今天很高兴代表区委和区委组织部,来我们十面镇搞**推荐。今天推荐的职位是:十面镇副镇长一名……请大家本着实事求是、客观公正的原则,把我们十面镇最优秀的年轻干部推荐出来,为区委选人用人决策当好参谋。”

    王兆同作好说明,镇党委书记钟涛补充说:“刚才王部长已经把推荐岗位和资格条件说得很清楚了,请大家一定要讲政治、顾大局,在推荐时候心里要掂量掂量,要与镇党委保持高度一致,把最合适的干部推荐出来。”

    钟涛的话刚一讲完,石宁就站了起来,拿起热水瓶给主席台倒水。他这一站,倒让人觉得,钟涛说的那个最合适的干部就是他了。很多人在台下就笑了起来。

    区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开始分发推荐票了,石宁又过去,主动要帮助发票。组织部工作人员阻止了他说:“票还是我们自己来发吧。”

    石宁只好没趣地坐回了位置上。

    填好了票。王兆同又道:“大家填写好了票,请投入设在会场的票箱。另外还有个通知,请领导班子成员,在镇上等一等,这次除了会议推荐,还有领导班子成员的谈话推荐。两次推荐的票加起来,形成最后的得票结果。票收起来了,我们马上进行。”

    领导班子谈话推荐,就是每个班子成员进入小会议室,向区委组织部**推荐组推荐认为合适的人选。

    班子成员一个个等在外面,出来一个、进去一个,也才花了不到一刻钟就完成了。

    王兆同从工作人员处拿到了汇总表,到了党委书记钟涛的办公室。钟涛很关心投票结果,眼睛不停往王兆同手中的汇总表上瞄。

    王兆同干脆把汇总表给了钟涛道:“这汇总的结果:梁健的会议推荐得票比石宁高了五票,石宁的领导班子谈话推荐得票比梁健高了三票,加了起来,梁健还是高了两票。”

    钟涛道:“王部长,要我说啊,这用干部关键还是得看领导班子的意见。领导班子成员站在大局上看问题,看得比较清、情况比较明。机关干部嘛,有时候谁对谁好一点,就投他的票了。”

    王兆同从钟涛手里拿过了汇总表:“钟书记,你说的也是一个问题。不过,群众基础毕竟也很重要,也是衡量干部的一个重要指标。这次投票后,到底考察哪一位,也要部委会研究决定才行。”

    钟涛道:“王部长说得对,由部委会决定。我会跟朱部长打电话的。”

    王兆同走后,钟涛立马跟区委常委、组织部长朱庸良打了电话,说了一通石宁的好话,又说了一通梁健不合适担任副镇长的话。朱庸良说,用一个副职,党委书记的意见我们要听的,我会跟部里交待一下。

    朱庸良找来了刚从十面镇回来的王兆同,“钟涛书记,强烈建议用石宁,你看,有什么问题?”

    王兆同考虑了几秒钟说:“一般情况下,我们会对**推荐第一名的干部进行考察。如果要对**推荐第二名的干部进行考察,那在以后条例检查的时候,就要对市里检查组做出解释。”

    朱庸良道:“对市里解释没问题,如果没有其他大问题的话,我们还是尊重钟书记的意见吧。钟书记说,下个礼拜请我们组织部的部委聚一聚。钟书记对我们组织部的工作还是蛮支持的,所以他有些合理的要求,可以满足的我们也满足一下。”

    王兆同心想,工作支持归支持,用干部是用干部,两者不能混淆,否则对梁健这样的年轻干部就不公平了。但《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中,并没有完全规定死,**推荐第一名就一定要考察。于是王兆同只说了句:“那好吧。”

    第二天,镇上贴出了考察预告。考察对象为石宁。

    看公示栏的干部说:“怎么又是石宁啊?我投的可是梁健。”

    另一个干部说:“又不看**推荐的,看领导想用哪个人的!”

    一个干部说:“现在是越来越不**了,**推荐票应该公开。”

    边上一个干部说:“公开也轮不到你,皇帝不急,急太监。”

    梁健也看到了公示,这个结局他在预料之中,可心里还是有点点不爽,于是给楼新江打了个电话。楼新江在电话中问:“怎么样,推荐上了?”

    梁健道:“屁啊,又是推荐了石宁。”

    楼新江道:“没关系。兄弟,我看好你,只是你的运气还没来,一旦你的运气来了,就会鸿运当头的。要不中午来兄弟这里喝点酒,我给你消消愁。”

    梁健道:“消愁就免了,喝酒倒是真的。”

    楼新江道:“来吧。我叫上费新。”

    中午在楼新

    江家里喝酒,三个人喝了两斤酒。下午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可干,梁健干脆就在楼新江家的靠椅上休息,这一休息就到了傍晚。

    楼新江虽喝了酒,却仍旧到村里上班,傍晚才回来了。梁健对楼新江的老婆说:“大嫂,新江哥还真够敬业的,喝了这么多酒,这下午还去村里上班?”

    楼新江老婆说:“他就这样,他是跟茅阿宝耗上了,他说他不当上村支书不罢休。所以,平时他家里的产业都扔给了我,他呢按时上下班,不想让茅阿宝说三道四的。”

    梁健道:“这点我还真得跟他学学。”

    楼新江老婆说:“学什么学啊?你看他不管家里事,把我给累得!”

    正说着,手机响了起来,一看竟然是项瑾的电话。

    项瑾道:“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老爸来了。”

    梁健没想项瑾老爸说来就来了,还没什么准备,急道:“你老爸来啦?咋不早点告诉我啊,我还得订位置呢,农家乐挺闹的,不一定能订得到哎……”

    项瑾道:“没事,不用订了。有另外安排,你过来就行了。”

    梁健用凉水洗了把脸,总算清醒了过来,驾车往镜州城里赶。

    项瑾已经等在了楼下,梁健停下车快步过去,没见到项瑾的老爸,他问:“你老爸人呢?”

    项瑾道:“他已经在饭店里等了。”

    梁健道:“哪家饭店啊?”

    项瑾道:“皇家。”

    梁健道:“这家饭店是我们镜州星级最高的饭店了,我们走吧?”心道,这次可要大放血了。

    项瑾点了下头,向那一边的保镖干宝招了下手,保镖干宝点了点头,钻进了自己汽车。

    梁健问坐在副驾驶上的项瑾:“饭店里,你老爸一个人,还是另有他人?”

    项瑾道:“不可能一个人。他这人,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梁健道:“那还有什么人啊?”

    项瑾:“我也不知道,去了该知道了。”

    梁健:“你们父女聚会,我去合适不合适?要不我载你到那里,我撤算了。餐费和住宿我会结的。”

    项瑾:“他特意说要请你去,请客恐怕已经轮不到你了。”

    梁健想,他老爸位高权重,到了镜州估计有人抢着请客了:“会不会是鸿门宴?”

    项瑾笑道:“他有什么需要设鸿门宴害你的?”

    梁健:“不是害我,是让我放你走。”

    项瑾转过脑袋:“你有绑架我吗?我不是自己要留下来的?”

    梁健:“当初,是你自己要留下来。可现在,如果你这就要走,还真有些不同意。我家里是什么地方,岂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项瑾道:“你家里是龙潭虎穴?”

    梁健道:“我家是魔洞鬼窟。”

    项瑾:“没看出来。”

    车子到了皇家饭店门口,梁健找了车位停下来,然后与项瑾走向饭店门口,转而又看了看保镖干宝:“他一起吃吗?”

    项瑾:“应该不会。”

    梁健与项瑾一起通过旋转门时,突然从身后赶上两个人,其中一个年轻人嘴里嚷着“不好意思,让让、让让”,为身后的一个中年人开道。

    由于他们走得太急,年轻人的肩膀撞到了项瑾。项瑾腿脚初愈不久,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梁健赶紧用双臂将她搂住,才不致于跌倒。

    梁健火道:“喂,你怎么走路的啊?”

    年轻人只是朝梁健横了一眼,“我们有急事。”

    项瑾道:“有急事也不能撞人吧?”

    年轻人道:“你们也不看看形势!”

    项瑾也火了:“走路要看什么形势!”

    身后有人道:“不好意思,他走得有点急了。不好意思。”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人,五官端正,中等偏高身材,走路稳健,脸上露出一丝焦急,跟着年轻人开出的道路往前走,嘴中说道:“在二楼是吧?我们不坐电梯,走楼梯。”

    年轻人道:“好!”还朝梁健他们不屑的瞥了眼:“这些人都不看看身后是谁?”

    中年人却道:“路是大家走的,不要惹事。”

    项瑾瞧着通过边侧楼梯上楼的两人道:“挺嚣张啊?”

    梁健认出了中年人是谁,中年人是镜州市现任市长宏叙,梁健不仅仅在镜州新闻和镜州日报上见过宏叙,梁健还见过宏叙的“真身”。一年前宏叙到十面镇调研过,时任十面镇党委书记黄少华汇报,梁健在会场上做过记录。

    梁健道:“那中年人是镜州市市长,后面应该是他秘书。”

    项瑾道:“市长倒还和善,秘书却狐假虎威,连一般的礼节都不懂。他真不该找这样的秘书。”

    梁健道:“很多领导的秘书,比领导本身来的还嚣张。”

    项瑾:“今天我老爸来,不跟他们计较,否则也让他们出出丑。”

    边上来了一位服务生,“两位是不是207包厢的客人?”

    项瑾道:“没错。你怎么知道?”

    服务生微笑相迎道:“包厢的主人让我来看看一对年轻人到了没有,我想应该就是你们。”

    项瑾道:“那你带我们去吧。”

    服务生在前面引导,他们上了二楼,过了通道,来到了207包厢。这是在最东边角落里的一个包间,与外面那些包间相隔了一道象征性的拱门,拱门有些欧洲复古浮士德风格。拱门虽是象征性的,却将外面的喧嚣与里面的宁静隔离了开来。

    服务生轻轻推开了门,说了声“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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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梁健和项瑾就进了里面。

    刚一进去,梁健就觉眼睛刺拉拉的难受,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在楼下冲撞他们的年轻人,接着他就看到了市长宏叙。他的眼神有些晃,这一晃,他又瞧见了市委书记朴正。

    市委书记、市长,这些人物,他一般都是在新闻媒体上看到他们的尊荣,很少看到他们的真人,即便看到,也是在调研中远远的观望,或是听他们在台上侃侃而谈。这回出现在同一包厢中,他就觉得有些意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包厢。这些大人物都围着一位中年男人,像是在闲聊,又像是在主动介绍什么。

    边上忽然有一个女中音说道:“这是项部长的千金吧,还有我们梁健吧,你们来啦?”

    梁健拿眼一瞧,竟然是区委书记胡小英。这下他真如坠云里雾里了。

    从市到区的主要领导都齐集皇家酒店207包厢,情况很不正常啊。

    刚才那些大人物都只顾围着中年男人说话,对进来的人毫无察觉。这会听到胡小英这么一说,都转过了身来。

    “哦,项部长的千金来啦!”那些人嘴里道。

    中年男人方脸阔额、耳垂很大,额头上三条深深的皱纹给人第一印象很深。见到项瑾,眼中露出慈爱、想念和生气交织的复杂情绪,这些情绪仅限于眼神中,并没有表露到表情上来。梁健想,这位被称为“项部长”的,应该就是项瑾的老爸了。

    “项瑾。”中年男人道。

    “老爸。”项瑾叫了声,但并没有走过去,好像还在生他老爸的气。

    这时候,只有宏叙的秘书,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先前他冲撞了他们还不肯道歉,这会他似乎感觉情况有所不妙。

    宏叙私下里横了秘书一眼,秘书低下脑袋,不敢看领导。

    宏叙果然老道,赶紧一步跨到前面,看着中年男人道:“项部长,你这位千金,长的可真是天生丽质啊。我们在下面已经见过面,我秘书小陶,眼睛都发直了,差点还撞了令千金。真是抱歉啊。”

    宏叙这席话,算是为了他们先前的无礼道歉。这么说时,陶秘书的脑袋耷拉得更低了。

    项瑾道:“小陶秘书眼睛发直,恐怕不是因为我长什么样,而是我挡了领导的路……”

    宏叙这回不知该如何说了,他秘书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中年男人道:“恐怕是我那女儿撞到你们了吧,我这女儿性格跟男孩子一样,大大咧咧的,很不计较细节。”

    项瑾父亲的圆场,让宏叙找到了台阶:“哪里,哪里,我看令千金是既有男孩子的活泼,又有女孩子的漂亮……”

    市委书记朴正道:“我们先别站着说话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上桌吧?”

    项部长说:“好好。”然后转向梁健,“这位就是梁健?”

    梁健朝他点了点头说了声:“项部长你好。”

    “梁健?”市委书记朴正听到项部长提起,就回头瞧了眼梁健,问道,“梁健是?”

    区委书记胡小英马上道:“梁健是我们十面镇的干部,是项瑾的好朋友吧?”

    市委书记朴正道:“哦,好好,那请坐,请坐。”

    秘书小陶低声对宏叙道:“宏市长,我到下面去吃了。”

    一般情况下,秘书都不跟领导同席,宏市长道“好”。

    没想到市委书记朴正道:“小陶,今天你就一起用餐吧。你看,今天就我们这几个人,我老了,喝酒每况愈下,你们宏市长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今天项部长来,不陪好酒哪能行啊?今天你要帮助多敬敬酒,知道了吗?”

    陶秘书朝宏叙看了眼,似是征求意见,宏叙道:“听书记的,小陶,你帮助多敬几杯酒,项部长可是海量啊!”

    项部长道:“哪里算得上海量,如果你们书记和市长都不喝,我也干脆不喝了,最近血脂高啊。”

    朴书记和宏市长赶紧道:“我们哪能不喝啊?我们只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恐怕加在一起都陪不好领导,让小陶多陪陪。另外,我们还有我们的杀手锏胡小英书记呢,我们今天一定陪好项部长,小英你说是吧?”

    胡小英道:“今天我是舍命陪君子了,项部长跟我们长湖区有缘啊。项部长的千金跟我们十面镇梁健是好朋友,也就是跟我们十面镇是好朋友。我们十面镇党委书记钟涛知道了,今天跟我请示了三遍,说要来敬敬领导的酒,我说还是算了。”

    市长宏叙道:“他还是算了。”

    胡小英道:“那好。无非我代十面镇敬项部长一杯酒。”

    餐上来了。这桌菜可谓是生猛海鲜,鲍鱼羹、三文鱼、象拔蚌、新西兰进口牛头、长江鲥鱼……,十个人不到,上了满满一桌的菜。梁健感觉这种吃法实在是暴殄天物,可在坐的人,几乎没一个在意,梁健瞧了瞧项瑾,她今天显得有些愣愣的,完全不似跟他单独在一起的模样,好像心事重重,梁健还真后悔来跟她吃这顿饭,虽然美味佳肴,跟这些官员吃饭却味同嚼蜡。

    官员之间的觥筹交错告了一段落。项瑾的父亲忽然站了起来,拿着杯子来到了梁健身边。

    梁健也跟着站了起来。

    项部长道:“梁健啊,这段时间,还真的谢谢你照顾我们项瑾。我们项瑾年纪小,很调皮,这段时间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我先干为敬。”

    梁健道:“我没觉得麻烦,我反正一个人住,她来了也无非多加一个床。”

    梁健这话一出,项部长先是一愣,继而马上微笑道:“好好,不麻烦就好。”

    市委书记朴正、市长宏叙、区委书记胡小英一听,都面面相觑,心道,梁健和项瑾在同居,那以后不就是项部长的女婿?

    只有陶秘书听了,心里一万个不舒服,心想,这小子哪里修来的福分,竟然找到了项部长女儿这样的高官女儿?如果是我的话,那该有多好……

    朴正站了起来,来到了梁健面前,“梁健这是英雄出少年啊!我来敬你一杯。”

    敬完了酒,朴正转向胡小英:“胡书记啊,梁健目前在我们十面镇担任什么职务啊?是党委委员,还是副镇长?”

    胡小英难堪地道:“都还不是,梁健以前是党委秘书,目前没有什么……”

    宏叙一听,赶紧道:“小英同志啊,像梁健这样的青年才俊啊,你们区委有责任抓紧培养啊,该提拔的时候,就提拔,干部可等不起啊,项部长你说是吧?

    ”

    项部长点了点头,笑笑道:“梁健也快三十了吧?我三十的时候已经是副团职啦。”

    梁健道:“那不一样,基层干部很多一辈子都只是一个科员的也有啊。”

    朴正道:“听听,我们真要多关心关心基层干部了。”

    这顿饭上,项瑾始终话不是很多,她没怎么喝酒,大家敬她酒,她也只是意思一下。喝完酒之后,市委、市政府领导说要再陪项部长活动活动,项瑾提出要和梁健回去。

    项部长对女儿说:“那好,你们先回去,你准备准备,明天我们一早走。”接着,转向梁健道:“梁健,前段时间谢谢你照顾我们项瑾,从明天开始就把她交还给我吧。对于你给项瑾的照顾,我不会亏待你的。”

    梁健道:“这是我和项瑾的事,我不需要你们给予我任何东西。”

    项部长朝他定眼瞧了瞧道:“我知道了。”

    因为喝了酒,为安全起见,项瑾建议梁健别开车,坐保镖干宝的车回去。梁健虽然这段时间一直瞧见干宝在楼下出没,但从未坐过他的奥迪车。与自己的车相比,奥迪车显然要名贵许多、安全性能也好许多。梁健想,坐坐保镖的车也不错,就与项瑾坐了上去。

    上了车,梁健道:“保镖先生,这车感觉不错嘛?”

    干宝说了声“谢谢”,就不再说话了。

    项瑾道:“干宝话本来就不多。”

    车子经过一处市民公园时,项瑾忽然道:“停一停。”

    干宝踩下了刹车。项瑾道:“我们去公园走走,吃撑了,散散步可能舒服一些。”

    干宝道:“晚上公园里可能不安全,我陪你。”

    项瑾道:“干宝,你留车里。梁健会陪我的,你在车里等等就行了。”

    干宝只好说:“明白。”

    梁健这顿饭吃得也不舒服,感觉胃里的东西淀淀的,还真需要去走走。两人朝着公园里走去。

    这市民公园,又叫项王公园,据说以前西楚霸王项羽曾在此处筑城囤兵,项王的故事也流传下来,最近项王公园作为十大民生工程得以重建。建好的项王公园,城门高筑,游船留连,已经成为市民早锻炼、晚散步的好去处。公园之中,有河滩,也有树林,有热闹的地方,也有幽静的所在。

    热闹的地方自不必说,是老年人聊天锻炼的地方,幽静的地方,也有不少年轻人幽会。晚饭结束的时间不算早,这会到了公园,散步锻炼的人群已经散去,公园之中显得安静起来。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时而拉长时而缩短。

    梁健觉得,项瑾要到公园散步,绝不仅仅是因为消化不良,而是因为有话要说,可他还不知道项瑾想跟他说什么。梁健道:“今天这段饭,吃得有些难以消化?”

    项瑾没回答他,而是突然停住了脚步道:“梁健,明天我要走了,跟着我老爸回去。”

    梁健没有停步,继续往前走。听到项瑾说的,他一时半会,找不到什么话来说。心里,他早料到这一天会来,没想过来得这么快。如果他说,让项瑾留下来,他根本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资本。今天这顿饭,市委书记、市长一起作陪,可以看出项瑾的老爸就是非同小可,这种高官的女儿,如今的他可高攀不起。即使人家不嫌弃他的出身和背景,他也明白一句话,叫做“门当户对”,虽然这是旧时代的观念,但这个时代,这句话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门不当户不对成为一家人,多多少少会很别扭。如果让他说“好吧,你走吧,我终于可以少一个人打扰了”,这样的玩笑话,如果在两人认识之初,他并非说不出来,可如今两人的关系已经不是当初,这种玩笑话到了嘴边他还是咽了回去,他说不出。对于在乎的东西,人往往开不出玩笑来。

    项瑾赶上了几步:“难道在临别前的一个晚上,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梁健道:“有啊,这个公园叫项王公园,你又姓项,也真够巧的。”项瑾道:“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梁健道:“不是。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项瑾似有期待地道:“什么?”梁健道:“就是前面那棵树?”

    项瑾见二十步外有一棵树,应该是一棵树龄久远的香樟,即便在这个日渐寒冷的日子,也是葱葱郁郁的。项瑾问:“这棵树怎么了?”梁健道:“我们过去看看。”

    来到树下,两人向着香樟树望,由于这是在僻静的角落,周围没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显得特别幽静。梁健指着上面的一根树枝道:“就在这根大树枝上,曾经有个女孩子,为了把她甩了的男人用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在这里,舌头伸得老长。她的脚就在这个位置晃动。”梁健用手量了量项瑾眉头的位置。这么僻静的时候,讲这种事情,项瑾感觉阴森森的,这时候周围忽然起了一阵风,树叶@,项瑾更觉害怕,就攀住了梁健的肩膀。

    梁健道:“没想到,你也有害怕的时候。”项瑾用手捶了他肩膀:“喂,我是女孩,当然有害怕的权利。”梁健道:“可我总觉得你胆子大的很,离家出走,跟男人飙车,住进陌生男人家里……”项瑾道:“一个人表现的越大胆,他可能就越脆弱。如果一个人真的拥有某些东西,是用不着故意表现出来了。”

    听她这么说,梁健想到了她从小失去了母亲,他父亲虽然位居高位,但肯定有很多不周全的地方,对她的照顾肯定也不到位。这么想想,自己虽然没有做高官的父母,但俩老都全,从小得到的关爱也是健全的。这么想着,梁健用手臂紧紧搂着项瑾,两人继续往前走。

    项瑾忽然问道:“如果让你在永远当不了官和永远见不到我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选择哪一个?”梁健朝她抿嘴笑笑道:“这还用问吗?我反正都不是官,也不知道当官真有什么好。如果让我永远见不到你,我宁可一辈子不当官。”项瑾笑道:“你今天没有当官,所以你不知道当官的滋味,这么说,自然很容易。等你当过官了,那就不一样了。”梁健道:“那你让我当个官试试?我保证当再久的官,我还是那句话。问题是,你不可能为了我留下来,你老爸第一个不同意。”

    项瑾道:“为什么想着让我留下来呢?难道你永远都只想在镜州这么一个小地方混下去?为什么你不努力一下,往上进步,来北京找我呢?到时候让我爸爸都无法不接受你!”梁健道:“对于官场难道你还不了解?基层干部的晋升空间有多高,我想我奋斗到市里谋取一个位置,都要烧高香了!”项瑾道:“一个人的思想束缚了一个人到底能走多远,如果你先认为自己只能达到那样的高度,就不可能再冲破了。”

    梁健想了想,觉得项瑾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他道:“即使我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也不可能一蹴而就,难道你会在北京等我?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项瑾道:“不管多少时间,我都会等你,只要你还在奋斗。”“君子一言……”。“虽然我不是君子,但我也是四个轮子难追。”

    梁健的嘴唇,轻轻触碰到项瑾的唇,因为是离别的吻,梁健感觉其中有些苦涩。

    这点苦涩却激发着他强烈的**,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在大树下僻静的草地上躺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梁健从项瑾的床上醒来。项瑾这一侧的被子已经空了,只剩下一个曼妙身体的模糊褶皱。梁健似有感觉,起身来到了客厅,在桌上看到一张白纸。

    上面的字迹无疑是项瑾的:梁健,早上老爸

    来接我了,不想打扰你休息,我起身走了。记得昨天晚上的话,如果你愿意奋斗,我愿意等。在不久的将来,你的生活可能会发生一些变化,记住这些变化并不是我给你的,也不是我老爸给你的,是你自己为自己挣的。每件事情都有因与果,前面种下的因,致使后面产生的果。因此,你得到的,应该就是你之前付出的。

    梁健不知项瑾讲的生活变化是什么,他来不及细想,就冲到楼下去。

    站在楼下,保镖干宝的汽车已经不见踪影,应该走了有好一会。

    项瑾因为一起车祸来到了他的生活,搬入他的租房,进入他的记忆;如今又因为痊愈,离开他的身边,回到她的以前……也许这就是项瑾说的,每件事情都有因与果吧……

    梁健在楼下怔怔站了许久……

    当天刚上班,厉峰就赶来质问梁健:“这么好的姑娘,你说放就放了啊!”

    梁健道:“人家要走,我哪里拦得住?”

    厉峰说:“害得我路虎都没得开了。”

    梁健道:“路虎这种车又不环保,你已经开了两个月了,是该还给人家了。”

    厉峰还为没得开路虎闷闷不乐,梁健也不跟他多话。虽然他表现得不在乎,心里其实很失落。

    自从与陆媛离婚,他身边也有一些女孩子,比如莫菲菲、余悦,他们不是年纪比自己小,就是已经成家,他真没打他们主意的意思,他对于婚姻的热情已经不同以往。对于项瑾,他开始也没有任何邪念,直到那天晚上两人发生了关系,他才感觉,也许还有一种可能,重拾婚姻的美好。但这种希望,最终还是化为了泡影,现实中,梁健与项瑾之间悬殊的社会地位,使两个人在一起成为了不可能。至于项瑾说的,她会在北京等他的话,他更觉得这没有比登临火星近多少。

    莫菲菲在食堂吃午饭时问他:“你这两天一直失魂落魄的,怎么了?”梁健说:“还好啊。”莫菲菲说:“还好才怪呢,都黑眼圈了。”梁健道:“你不是也黑眼圈?”莫菲菲道:“我昨天看了一晚上房地产业分析报表。”梁健:“你真打算进军房地产?”莫菲菲:“不是进军,是进入房企工作。”梁健:“你什么时候走?”莫菲菲:“我决定了,会告诉你的。”梁健:“好,到时候,我送送你。”

    梁健在公告栏前瞧了瞧,石宁的考察预告还放在那里。石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拍了下梁健的肩膀:“梁健,怎么样,最近好久没见你了嘛!在忙什么?”梁健道:“说忙,哪有你忙啊。”石宁道:“那是,这两天还真是忙啊。钟书记连续到区里开会,汇报材料每天写。这不,前两天考察我,我还得写个人总结,还得组织谈话,嘿,甭说了,这忙得不是人过的日子。”梁健知道石宁是在显摆自己将被提拔的事,就道,“可这人有时候就是不想过人过的日子。”然后朝楼梯上走去。石宁瞧着梁健的背影,心恨道:等我当了领导,有你小鞋子穿。

    石宁这么想着,听到镇政府大门口响起喇叭声,扭头去看,是一辆黑色轿车冲进大院,开的还真快。石宁心想:“谁的车进政府大院,如此横冲直撞,真应该教教他们怎么开车。”石宁认为自己身为办公室主任,责无傍贷,走到大厅门口,等着教训开车进来的司机。

    等到车开到可以看清车牌的位置,石宁主意改变了。来车不是别的单位或个人,而是区委组织部的公车。区委组织部前不久才刚考察了石宁,尚未下文提拔,可以说掌握着石宁进退的大权,石宁岂肯怠慢。就在这几秒钟之间,石宁心中的打算就发生了360度的逆转,从开始想教训变成了极尽恭维。

    ( 做官就是做背景:政钥  p:///0/4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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