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眼模糊中,我看着眼前的李雪,只见她容貌依旧,还是那样清纯甜美,秀发在脑后扎成马尾状,只是个子好像长高了一些,穿的衣裳也比以前朴素的多。上边是一件粉色夹克衫,下面是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普通运动鞋。大概都是路边摊上淘来的,这一身由上到下加在一起也超不过两板块钱。
李雪愣住了,忙说:“叔叔,你怎么哭了,我没撞倒你呀?”
我长了下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自己情债缠身,有什么脸面来见她,当初她就是因为我花心乱爱,而义无反顾的离开了我。现在,不但一个女人没少,反而又增加了许多,她又怎么能原谅我。
李雪有些奇怪,清澈的双眸看着我,问:“怎么,你不会说话吗?”她怎么能想到,面前这个其貌不扬流泪的家伙,就是她的初恋男友。
我用手擦去眼角的泪水,点了一下头。也许,眼下只有把自己装成哑巴更好一些。
“晓雪,你在跟谁说话呢,怎么不进院呢?”李雪妈妈冯蓉说着话走了出来。当她看到我,也没能认出我就是她曾经的准女婿,问:“这人是谁呀?”
一年没见,冯蓉面容憔悴了许多。去年我刚看到她的时候,她就如同三十出头的**,如今的她,容貌虽然还是那么秀丽,但是,眼角出现了隐隐的鱼尾纹,变成和她同龄人差不多少的样子。
李雪说:“我也不认识,他好像不会说话,刚才差点被我的自行车撞到,有点像是被吓到了。”
冯蓉说:“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冒失,这怎么能行?”
李雪委屈的说:“妈,不怪我,是我骑车到这块儿的时候,他忽然转身要走,并没有撞着他,只是给他下了一跳。”
院内的李鼎生将这番话听的真切,他走出来,说:“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给人家吓着了,别说了,快让这小伙子进屋,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吓得严重不。”他朝我比划了一下,说:“进屋吧,小伙子。”
他的提议正合我意,我忙点了一下头,跟在他身后进到房中。这房子是最老的那种格局,一进门是厨房,自来水龙头下面放着口大水缸,旁边是旧门板改造而成的灶台,上面放着燃气灶和锅碗瓢盆,门板下面挡着布帘,大概里面装着液化气罐和米面等杂物。对着厨房的,是一间只有五六平方的小屋,透过门上的玻璃,可以看见里面摆放着一张小床,还有个碎花布衣柜,就显得满满登登的,估计这就是李雪的房间。
李鼎生招呼说:“小伙子,往这边走。”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走进了另一间大一些的屋子,这个房间大概有十一二平米,摆放着一张双人床,还有带着玻璃那种老式大衣柜,高低柜,人造革沙发等等家具,无一不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才能看见的古董。不过,屋子虽简陋,却收拾的一尘不染,床单雪白,玻璃擦得十分明亮,窗台上还摆放着几盆开放的兰花,暗地里散出阵阵幽香。
李鼎生说:“小伙子,快坐下歇一会。”他自己坐在床上,让我坐到对面的沙发上,问:“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一下头,意思是说自己没事。
李鼎生高兴的说:“没事就好,你家住哪里?”
我也不会哑语,只能是乱七八糟的比划了几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比划的是什么。
李鼎生更是看得莫名其妙,他只有放弃和我沟通,说:“这样吧,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你就在我们家吃晚饭,然后再回家,可以吧。”
我用力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李鼎生冲厨房喊:“老冯,今天晚上咱家吃什么呀,让这小伙子在咱们家吃晚饭。”
李雪回答说:“包饺子吧,我买了一斤肉还有一颗白菜,咱们包饺子吃。”
我透过房间与厨房之间的玻璃窗,看到冯蓉嗔怪的说:“不年不节的你买什么肉吃,这孩子,又乱花钱。”
李雪说:“妈,我想吃饺子呗,离上次吃饺子都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咱们今天就包一顿饺子吃呗。再说了,今天我发工资了,买点肉吃不行吗?”
冯蓉说:“是吗,发了多少钱?”
李雪说:“一共八百块,工资是七百五,还有满勤奖五十块,我买肉和白菜花了十一块五,剩下的都在这里呢,给您。”她把一个信封递过去。
冯蓉接过来,掏出信封里的钱查了一下,又重新装进去,小心翼翼的装进信封口袋,欣喜的说:“我宝贝姑娘也能赚钱了,真是不错。”
李雪开心的说:“妈,自打我去年从英国回来到现在,一直在小吃部上班,也能挣五千多块钱了吧?”
冯蓉说:“有了,算上你刚给我的七百八十五块,你一共挣了五千四百多块钱了。”她叹了一口气,眼角变得潮湿,说:“孩子,委屈你了,咱们家要不是出那一场事,你还在英国留学念书呢,现在可倒好,让你小小的年纪就辍学打工,妈觉得实在是对不起你……”
说到伤心处,泪水自冯蓉的眼中流下来,不停的掉落。
李雪急忙掏出手绢,给妈妈擦着脸上的泪水,并且安慰她说:“妈,你别这样,我不会怪你们的,眼下,就是咱们一家人齐心合力的赚钱,争取早点把欠伯父的两万块钱还给他,这是咱们家最后一笔债务,只要不欠别人钱,咱们的生活不是也可以吗。”
冯蓉见女儿这么懂事,宽心了一些,说:“我家晓雪真的张大了,知道帮妈妈分担烦心事了。对,咱们不用愁,我和你爸爸每个月可以拿三千一百块钱,加上你一个月赚八百块,这就是三千九百块,去掉必要的生活费,水电燃气费四百块,咱们家每个月可以存上三千五百块,只要再过半年,就可以把债务完全还清了。到时候,妈妈给你买一件新裙子,我宝贝姑娘都将近一年没舔新衣服了。”
李雪开心的说:“那可真不错。妈,你来和面,我来剁肉馅,咱们包饺子吃。”
冯蓉痛快的答应了一声,“哎,咱们包饺子吃。”
玻璃窗这边的我轻轻摇了一下头,这过的是什么生活啊,也太苦了吧,买一斤肉包一顿饺子吃都算是奢侈品,只不过是买一条新裙子,这预算都得等到半年以后,半年以后就是冬天了,还穿裙子干嘛呀?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帮助他们一家人才行,可是,李雪这丫头自尊心极强,我若是把个百八十万放在桌面上送给他们,她一定会把钱扬在我的脸上,还会说上一句“谁要你的臭钱,给我全部拿走,”那就得不偿失了。我应该暗地里不声不响的帮助她,不论她将来是否接受自己,帮助自己深爱的着的女孩都是我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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