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都觉得眼前的景象似乎在逐渐扭曲,完全变成了认不出的样子。接着,又有嘈杂的声音刺入她的脑海。
那么吵,无论怎样都安静不下来。
庄清婵模模糊糊地感觉自己似乎有些不对,却又生不起丝毫想要改变的念头。
一天里大多数的时候,慕韵音都陪在庄清婵的身边。也许看看书,也许看看电视,又或许什么也不做,只静静地坐在一起。
慕韵音在身边的时候,庄清婵的状况似乎就要好上一些。
但每次慕韵音出门买饭的时候,庄清婵便又觉得: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变得陌生又喧闹。
慕韵音不太会做饭,以前都尽量在学校的食堂解决,实在不行就随便弄点速食填饱肚子。但现在,庄清婵正处于恢复期间,必须吃点好的,又右手不便,出去生怕磕磕碰碰了留下更严重的后遗症。
但要把庄清婵一个人留在家里自己出门买饭。慕韵音其实也不是特别放心,怎么都觉得心里不踏实。
结果在两难的选择里纠结了半天,还是庄清婵劝服了慕韵音安心出门,一时半会的自己呆在家里怎么可能出得了事。
庄清婵并没有把自己的问题告诉慕韵音,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让对方知道。
或许只是不想让不安的恋人更加为自己担心。也或许,只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糟糕的一面。
但每天,慕韵音不在身边的那一会儿,庄清婵总觉得非常难熬,每一分钟都好似被无限地拉长,逼得人发狂。
这一天,慕韵音出去的时间似乎比往日都久了一些。
庄清婵在房间里待不下去,就想着到小区门口去等着,也不至于会错过。等快出房门的时候,庄清婵又想起了什么,折身回了屋里拿上手机,才出了门。
现在是夏天,烈日炎炎,骄阳似火。庄清婵在空调房间里呆了好多天都没有出门,一走出去便有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庄清婵却仿佛毫无所觉地脚步不停,一会儿便看见了小区的大门。刚刚越过门房,还没完全走出小区,庄清婵便听到了有人在喊“慕韵音”。
庄清婵站在门柱之后,微微探出小半个身子,只见慕韵音正背对着她站在七八米之外,手里还提着外带的食盒。
见到了慕韵音,那些波动喧嚣的杂音似乎平缓了一些。
目光越过慕韵音的背影,庄清婵看见叫住慕韵音的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生。庄清婵安静地打量了他的眉眼好几眼,才隐约想起来似乎是高一高二时的同班同学。
那男生叫刘田劲,当时和慕韵音的关系很是微妙。
关系好时,也像哥们一样打打闹闹,两人之间也没少打嘴炮;而有的时候,刘田劲故意去招惹戏弄慕韵音,又叫慕韵音恨得牙痒痒。
此时刘田劲正面对着庄清婵,只是他的注意力全在慕韵音身上,因此也没有留意到好几米之外的人。
慕韵音其实心里非常着急。
她每次出门都是紧赶慢赶的,比上学迟到了还要紧张。
不知怎么,慕韵音直觉中就不想把庄清婵一个人留在家里,偏偏今天等饭的时间特别长,回去的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慕韵音一方面担心庄清婵等得急,一方面自己也急着回去,口气便有些不耐:“刘田劲你有什么事啊?我赶时间下次再说吧。”说着便想转身就走。
刘田劲一急之下拽住了慕韵音的胳膊。
慕韵音怕撒了手里的饭,下意识停下脚步。却也不闲着,就用空着的另一只手使劲去掰。
这时,刘田劲深吸一口气道:“慕韵音,我有正事要和你说。”
刘田劲一松手,慕韵音就又往后退了两步,站定了后才疑惑道:“到底什么事?”
刘田劲此时紧盯着慕韵音的脸,说:“慕韵音,你知道我以前暗恋过你吧?…………算了你知不知道也没所谓了。反正,现在已经转为明恋了吧,当我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
“喂。”刘田劲语气故作不耐烦,却又隐隐透出了几分不自觉的紧张,“慕韵音,做我的女朋友吧。”
“你——”
慕韵音的声音里似乎包含着非常明显的震惊。毕竟这还是第一次有男生向她表白。
而这时,庄清婵已经将身子悄悄缩回了大门内,拔腿就往回跑。
等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屋子,庄清婵把房门一甩就往厨房冲去。
那些嘈杂烦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喧嚣。
噪音刺得庄清婵脑仁都有些隐隐作痛。
进了厨房,庄清婵下意识地从眼前的刀架上拔出了一把水果刀。手掌长的刀刃并不宽,锋锐的刃边却隐隐闪着寒芒。
如果……
如果,像还在医院的时候一样就好了。
韵音一秒钟都没有离开病床上的自己——
庄清婵用左手紧紧握着刀,手心几乎渗出了冷汗,让刀柄变得滑腻腻的。
庄清婵仿佛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却又好似已经有所预料。
结果就在这一刻,放在裤兜里的手机骤然响了起来。
被突如其来的音乐声一震,庄清婵的手一下子没抓住,水果刀就掉在了地上,在地砖上砸出了丁零当啷的几下声响。
庄清婵在弯腰捡刀,和取出响个不停的手机看一眼之间,到底选择了后者。
她瞥了一眼屏幕,是不认识的号码,迟疑了几秒还是按下了接听。
“……”电话那头在她喂了一声后沉默了一会儿,在庄清婵没了耐心正打算挂断的时候却又出了声。
“小清。”听到这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庄清婵下意识地一愣,对面却说了下去,“小清,你愿意和我见一面吗?”
是她的父亲,庄成章。
庄清婵在听出了这个声音之后,胸口就开始不住地剧烈起伏,在对方说完了后一句话时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地道:
“我不想见你。”
庄清婵好似在这一瞬间想起了很多很多小时候的事,有这个男人的,还有更多的是母亲的。
庄清婵又想起了母亲死之前的那些温柔话语,和母亲身体冰凉地失去了生命的样子。
庄清婵的语气冰冷,暗含着一种近乎尖锐的敌意:
“我这辈子、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你!”
这是庄清婵第一次用如此恶劣的口吻和父亲说话,甚至,是庄清婵从小到大第一次口出恶言。
按下了结束通话,庄清婵手一松,手机便“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同时,庄清婵也一下子像失去了支撑般跪在了冰凉的地砖上,手撑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这一刻。
庄清婵的灵魂似乎分为了两半,其中一半正脱离开身体,漠然地俯视着另一半的灵魂连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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