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悦心生》（加更）第104章 米惠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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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永浩给米惠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副驾，看着她拴好安全带。自己这是……真是没事找事啊。伊永浩在心里隐隐骂自己。

    似乎明白伊永浩所思所想，米惠低声说道，“对不起。”

    伊永浩叹口气，“总之，你要实在坚持不下去，就走。我会一直等你，没有人敢欺侮你。”

    “他们每个人都敢。”米惠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恐惧。

    伊永浩说：“要不，你就不去我送你回家”

    米惠摇头：“回家——我爸妈一样很可怕，他们会打死我。我没地方去。”

    伊永浩实在没法，这个可怜的姑娘谈了一场错误的恋爱，突然间就成了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有家不敢回，有单位不敢去。

    甚至，连吃饭都没有勇气去。

    这样的人，唉，活得真辛苦啊。

    “那我们去新汉家。”伊永浩启动汽车，“放心，我是你朋友的朋友，无论如何，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米惠咬着嘴唇点头，双手绞得紧紧的。

    车子慢慢过街，停在新汉家门口的停车场里。伊永浩走出驾驶室，给米惠开车门：“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一步也不会离开，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米惠点点头，下车的刹那，小胖腿情不自禁地哆嗦一下，还是坚强地，一步一步地挪着向前走。

    伊永浩看着米惠的背影，情不自禁地叹气。

    米惠拎着小包的手有些颤抖，但她还是竭力抬高下颌，她知道后面有道目光在看着自己。

    今天走不出去，明天就更艰难，以后，她永远都无法在众人面前站直。道理她都懂，但为什么每步都这么艰难呢她脊背挺得直直的，尽管全身都在哆嗦。

    包间里的众同事在看见她的刹那都愣了。

    整整一天，大家都在议论这桩可耻的恋爱。据最新消息，米惠假装以恋爱为借口，经常以身相许色诱郑辞海，而且还伙合朋友敲诈勒索他；而郑辞海却以最坚定的信念抵制了她的诱惑，他当然不会喜欢她这种弱智又脑残的女人。在昨晚发生的事件中，米惠及其朋友都被扭送到派出所教育、处分……云云。

    米惠站在包间门口，全身如筛糠似地颤抖。

    “哟，这米惠来了，就等你呢，大家正说你啥时到呢……来来来，坐这吧。”最后还是大胸护士长赵楚楚反映过来，挪挪自己的椅子，挪出个空地儿，招手叫来服务生。

    包间里没有多余的椅子。米惠明白，众人都认为她不会来了。

    一桩丑闻的女主角，怎么可能出席如此重要的聚会呢

    米惠的嘴唇哆嗦，说话声音极小，“我……我当然要来的，护士长，我当然要来……”

    坐在正对着门的上方位置的郑辞海五官扭扭，“连吃顿饭聚个餐都要迟到……以后我们科室要严格考勤纪律。对那些不适合岗位的人，要劝其离职。”

    服务生拿来凳子，米惠正要弯腰坐下，听得郑辞海的指桑骂槐，喘着粗气，躬着腰，一时不知当坐还是不当坐。

    在坐的同事都嘻嘻哈哈地搅稀泥，吃饭，吃饭！

    服务生给她面前倒满酒。

    米惠伸手去拿酒杯，一哆嗦，就把酒杯碰翻，酒水洒在桌上，顺着精致的桌布浸渍。

    “唉哟，小米啊，你这是怎么回事啊。”阿楚惊叫起来，“你看看你这新衣服，呀，衣服上都洒酒渍了。”

    “米姐，”旁边的小娇同情地拿纸帮她擦酒渍，“你要不舒服就回家吧啊”

    小娇不会看脸色，这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米惠的脸色惨白得吓人，再厚的脂粉也遮盖不住她的心虚和胆怯。

    “要不你回去得了！”郑辞海不耐烦地挥挥手，“你精神状态不好，明天是不是还要到派出所报道去算了，你明天也不用来上班了吧——走吧走吧你，要辞职的话，后天来交辞职报告就是……我保证去请院长准你辞职，真是的！”

    米惠哆嗦着把腰打直，手里抓着一张湿透酒水的纸巾捏得紧紧的，“我……不会辞职！”

    “要不你先回去”阿楚看看对面的郑辞海，心里有些同情米惠，“反正这也是科室同事之间聚餐，也没硬性要求必须参加。”

    “是啊，你回去吧啊！”在座的同事们都不忍再看米惠那可怜的样子，手里拿着酒杯，都喝不下去酒，只得轻声劝道。

    “她不会辞职！”有人在米惠身后大声吼道。

    米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粗暴的声音带给她与对面的郑辞海一样的恐惧。

    她站起身，傻傻地回头，她一脸盛怒的父亲和软弱无能的母亲大步走进包间。

    ——他们是来惩罚她的，她又给他们丢脸了，如同以前考最后一名一样，他们对她永远只有拳脚交加。

    米医生和他老婆挤进包间，随手怦地一声将包间门关上。

    米惠母亲打开手里的手机，镜头红点在众人面前移动。

    几乎是猝不及防，啪一声，米医生抓住米惠的头发，一个大耳光子煽去，米惠耳朵嗡嗡想，她踉跄一步，急忙抓住餐桌边缘竭力站稳自己，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她咬嘴牙关，但血水却从嘴角溢出来。

    “你是我女儿，你犯了错，老子要好好教训你。老子费了千辛万苦才把你弄进医院，你好好的人不做，却和那个人渣鬼混！”米医生边打边骂。新笔趣阁小说

    众人一阵惊呼，凳子哗啦啦响……不要打，有话好好说……众人忙劝解道，但面对粗暴的米医生，却无人上前拉架。

    米惠的母亲无动于衷地看着丈夫殴打女儿，手里拿着的手机镜头定格在女儿脸颊上被打出的五个鲜红手指印。

    “女不教父之过。以后，你要再敢和人鬼混，老子宁可杀了你！”米医生咆哮如雷：“说，你有没有和人睡觉！”

    米惠浑身一震，抬起头来，盈盈泪水中，她惨然摇头——无论怎么打她都可以，但她的确还是清白之身。

    包间里的众人都傻了似地看着米医生一家人。

    米惠摇头，再摇头，泪水如花飞溅。

    “说出来！有还是没有！”米医生大吼，当面前的女儿是敌人，而根本不理会他的女儿是否会有羞耻的感觉。

    外面大厅里的服务生听到包间里喧哗，想推门进来，米惠母亲转身，从门缝里冲服务生大吼：“滚！老子教训女儿，有你多嘴吗”

    服务生缩回头。

    米惠母亲拿着手机残酷地对着女儿那张被殴打后惨红的脸，冷酷无情地催促道：“说！有，还是没有！”

    天下没有这样的父母，竟能当众逼审自己的女儿有没有和别的男人睡觉。

    “没——有！”泪流满面的米惠羞愤交加，惨叫道，“我没有！我一直都没有。我只想三个月后和他结婚。他说他和他前妻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他是最喜欢我最爱我的。我只想将我的人生第一次给我的丈夫！我想三个月后和他结婚——我真的没有啊！”

    同事们看着正被父母虐待的米惠，又看看端坐在上方位置一言不发的郑辞海，都不知所措。

    郑辞海抬抬身子，想起身离开，但包间里的同事都看着他，米医生又正在当众审问女儿，米惠母亲的手机时不时地晃过来，包间里坐满人，他根本没法出门。

    “为什么要伙同他人敲诈勒索！”米医生毫不客气又甩手给女儿一巴掌，似乎女儿那张粉嘟嘟的娇嫩的脸正是他练习拳击的棉花沙袋，“你没钱吗你都交了些什么烂人！你为什么要敲诈他！你说呀，你说呀！”

    米惠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紧紧地捏成拳头，血从她嘴角流下，但比血更多的是泪水，如倾盆大雨般砸在她胸前的胭脂色衬衣上。

    她从来都没法抵抗父亲的殴打，除了坦白以外，她别无他法。

    “他喝了酒，我送他回家，可是我怕他欺侮我……在路上……我让朋友们来救我，我们没想敲诈他的，就只是——真的没有想过敲诈他，她们也只是闹着玩——”

    包间里的众同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乎所有的人都埋下头。

    “他欺侮你，你为什么不说嗯你为什么回家不说！——你给老子坐好！”米医生一把将女儿杵在座位上，对女儿脸上的伤痕和血迹毫不动容，强行挤过众同事去抓郑辞海。

    同事们纷纷站起来让开，包间里一阵哗啦啦乱响。

    郑辞海坐着一动也不动。

    米医生一把纠住郑辞海的衣领，回头对他老婆吼道，“镜头照哪啦”在他老婆将镜头对准他以后，啪一声，他将拳头砸在郑辞海脸上。

    ……唉呀呀，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同事们尖叫起来，有人想往外跑，但门口被米惠母亲牢牢堵住，同时，米惠母亲的手机镜头也毫不客气地在众人脸上晃来晃去。

    郑辞海的嘴角鲜血长流。

    “米惠说的是不是实话是你欺侮她还是她勾引你！你说，你说！你怎么骗她你为什么要骗她！你和你前妻没关系！有没关系！”米医生对郑辞海拳打脚踢，他对亲生女儿下手都够狠，对欺侮他女儿的人哪能客气呢

    郑辞海双手乱抓，想抵抗米医生的暴力，但他哪里是米医生的对手，米医生打一拳问一声，郑辞海嘴里大声喊道：“报警啊，你们快报警啊——打死人了……”

    阿楚慌乱地拿出手机想报警，但米惠母亲的手机镜头转向她，她又软弱无力地垂下手，手里捏着的手机一直在嘟嘟响。

    “谁都不准动！”米医生大声吼道，“我在教育我女儿米惠——这个人渣，欺侮米惠胆小是吧欺侮她老实是吧你们刚才也听到，我女儿米惠没有被睡！是这个人渣欺侮她！这个王八蛋敢坏她的名誉！”

    米医生一拳又一拳地砸在郑辞海的脸上，越打越有气，他甚至抡起凳子——同事们涌上前将他手中的凳子抢下来。

    郑辞海倒在地上呻吟，血流满面。

    “吃饭！”米医生吼道，踢踢倒在地上呻吟的郑辞海，“明天，老子看见你在医院出现，就往死里打——吃饭啊你们！”

    急诊科里的同事吓得不敢多说，有些人拿起筷子，却不敢去夹菜。

    米医生大踏步走出包间，临走，抓起一双筷子塞到女儿手里：“吃，你是我女儿，被打死也要先吃饭。”

    米惠拿着筷子，颤抖着去夹菜。

    当警笛声越来越近的时候，伊永浩警觉地跳下车跑进餐馆。

    屋子里坐着一屋子的人，除了米惠外，所有人都没有动。

    一脸血水的米惠大口大口地吃着菜。

    伊永浩挤进去，揽起米惠，把她拖出人群。

    米医生和他老婆站在新汉家门口等警察，大大咧咧地挥手，“大家看见了的，我女儿米惠没动手。我老婆录有视频！人是我打的，我负责——”见伊永浩拖着米惠出门，米医生大声问道，“喂，你谁呀你警察吗”

    伊永浩将米惠塞进汽车，给她拴好安全带。

    米惠泪眼迷糊，眼神空洞。

    伊永浩吸口气，打电话给季心凌：“派出所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