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悦心生》第082章 离我老妈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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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士安走出单位大门到露天停天场的时候，对面，一个身穿白衬衣的年轻女子拨拉开人群，气势汹汹朝他走过来。

    杨士安本能地前后看看，站住。

    那人是冲他来的。

    是季心凌。他曾经见过，是然然同学的女儿。

    季心凌走到他面前，随便地踢踢他的爱车，微笑：“杨叔叔，下班了啊”

    杨士安也只得微笑，“啊啊，你是——”他认出了她，但此时他本能地想假装不认识她。

    “怎么不认识我了”季心凌将手搭上杨士安胳膊，紧紧地挽着他，咯咯咯地笑起来，清脆而爽朗的笑声吸引了停车场许多司机的注意——至少，一个年轻女子轻佻而妖娆的笑声，比停车场沉闷而烦人的喇叭声好听多了。

    嘀嘀——嘀，正在进出停车场的司机们一边摁喇叭，一边探头看热闹。

    杨士安有点恼羞成怒。

    恰好，有两位单位同事开车出来，见他和季心凌亲昵，也从轿车里探头，明知故问地关心他：“哟，老杨，美女约会啊”

    “就……就……”杨士安尴尬地朝同事笑着，“就”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越解释那是越麻烦。

    同事踩了刹车，慢慢滑过杨士安，“老杨，这地儿不适合吧哈哈哈——”

    另一个同事更是意味深长地冲他们笑，那笑一看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杨士安想甩掉季心凌开车离开，但季心凌紧紧地挽着他的胳膊，脸上是如花笑颜。

    “杨叔叔，旁边聊聊还是我明天到你办公室”季心凌很天真无邪地问。

    无奈，杨士安走到旁边。

    “你想干什么你知道这样闹会给我造成什么影响”杨士安斥责道，“我是有工作有身份的人。”

    季心凌点头：“对不住，杨叔叔，我也是急了。我没有你的电话，也不便到你办公室来找你，只能在这里堵你。上周末，我妈和你一起去西岭雪山旅游，但她半夜却在暴风雨中的公路上游荡。我想知道当天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你伤害了她！”

    杨士安大惊：“小季，这个你可别乱说！这是影响名誉的事！那天晚上，是你妈死活要回家，她同屋的网友还招呼她来着。她说她要回家。这个……我后来给过她电话，她说她回家了，那我才放下心来。真的！没有人伤害她！我哪会伤害她我们是老同学啊。”

    “是吗是你带她去旅游的，她这出了什么事，我不找你找谁呀”季心凌犹疑不决，“也罢，你在单位也是有头脸的人，我们进你单位慢慢聊。”

    “小季……”杨士安一脸土色，不管怎么样，他可不想在单位闹出什么丑闻，毕竟是快退休的人了，一个晚节不保就会害得他丢掉半生奋斗的一切，“小季，有话咱们慢慢说。然然同学……凌然然同学是平安回家了的对吧我也打电话关心过是吧这个你可以问你妈，真和我没有什么关系的。”

    杨士安想摆脱季心凌，但季心凌却要弄明白真实原因，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连停车场保安也背着双手走过来，“有事外面好好说啊这停车场影响大家进出啊”

    “姑奶奶，我求你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杨士安气得顿脚，“我五六十岁的人了，被你这么在单位门口不明不白地搅一通，我怎么给人解释啊我”

    “你要面子啊”眼看有了观众，那季心凌的演技就上来了，掩面假装吃吃笑，“杨叔叔，我也要面子啊！”

    越含糊不清的话越让人有兴趣，季心凌口口声声喊叔叔，好几个进出停车场的人干脆停下来看热闹，作为吃瓜群众，自然要免费奉献几句戏评。

    “看看，一个蔫包老者，老牛吃嫩草，这下脱不了爪爪了哇”

    “就是，也不撒泡屎照照自己，找人家小姑娘干什么跑得脱，马脑壳！”

    杨士安急了，朝围观的众人喊道“喂你们怎么胡说啊，我和她没关系的……真没关系的。”

    围观者讪讪离开。但停车场保安忠于职守地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以防万一。

    转身，杨士安苦笑着求饶：“——小季，这是我单位附近，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这么纠缠是要毁我一生清白啊你！明天，这大楼上下一百多人啊，不都会说咱们这……”

    “我妈为什么半夜要从花水湾往家跑”季心凌别过脸，“说实话，你怎么伤害我妈了我要听实话。”

    杨士安一脸无奈：“我没怎么她啊！她是我老同学，我很喜欢她，就找她玩过几次。她打麻将输了钱，我还给她发红包弥补——我就怎么伤害她了！”

    “说重点！”季心凌转身，恶狠狠地盯着杨士安，“要不然我明天再来找你聊天——看你长得人模人样，肯定伤过不少女人心吧”

    杨士安不以为然，“小季，这个你说话得负责任。我是离婚单身男人，找女朋友，既在法律许可之内，也在人情事理之内。你要是把这事往我单位捅，你就太不讲理了。你真的不讲理是不是”

    “好！”季心凌点头，“那我妈半夜要是出事算谁的”

    “我哪知道她那么较真啊我就以为随便聊聊天——我也没怎么着她。”杨士安嘀咕道，“我就说过我不会结婚。单身群的男人，十个有八个都是只耍朋友不结婚的……她那么认真干嘛……”

    季心凌明白了。凌然然打开尘封已久的心窗，走出长久的孤独生活，第一个回合就遇上了只谈恋爱不结婚的不婚族。而这个人是她的老同学杨士安。凌然然自然而然羞愤交加，精神崩溃。

    凌然然追求、想要追求的是有安全感的家庭和婚姻。美女窝小说

    但是凌然然不会说出来，永远不会说出来。

    “我警告你，你离我老妈远点！”季心凌冷冷地说，“这一次，我饶过你，如有下次，我也会让你半夜哭叫着爬出门。”

    “是你妈自作多情，怎么就怪我了这！我每个星期要见许多网友，是不是每个想和我结婚的我都得结婚啊！”杨士安气急败坏地嚷道。

    “是，是我妈自作多情！我可以尊重你恋爱婚姻自由，但请以后离我妈远点。我妈会较真。”季心凌吸口气，这事只得认栽。还好，凌然然没有陷入太深。

    “告诉你妈，我不会和她结婚的——”杨士安见季心凌低头离开，却又顿时嚣张起来，“还有你，也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儿，竟然来威胁人家娶你妈！我在这成都是白活六十年了我——我是不会再婚的，我永远不会再婚！”

    季心凌站住。眼前浮现出凌然然在暴风雨中挣扎哭泣的惨痛，不由得恶从心生，恨之至极，转身跑回去，抓住得意洋洋的杨士安，恶狠狠地威胁道：“去你的，你个渣男！”

    那样子，怒目圆瞪，真的是河东狮吼。

    “你！”杨士安心惊，气急败坏地嚷，“你要怎样你敢打我！”

    停车场保安立马跑过来：“住手——住手——那个女的，我看见你先动的手，你住手！”

    “不不不，我哪敢打人呢——”季心凌甩甩手，朝跑来的保安笑笑，十指张开，“我这手是下午抱了死人的，害病死的——杨叔叔，我以后会格外注意你的，你在的地方很可能我就在，你一定要注意不要再碰见我，我会告诉你的每一个网友，你只是和她们玩玩，你不会认真，也不会结婚……”

    保安眨眨眼睛——看着季心凌扬长而去——季心凌没有打人，也没骂人，只是……那话比打人和骂人更伤人。

    保安看着杨士安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背着手离去，心里暗自决定得把这事向班长报告，晚上回家时再顺便给老婆当新闻摆摆。

    季心凌走到自己的车前，开了车门坐进去，缓缓启动离开。

    母亲要怎样才能走出这个怪圈只怕遭此打击，母亲再没勇气走出家门去广交朋友战胜自己的社交恐惧症了。

    白色私家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行驶着。

    车过金银大厦，季心凌停下车来，拿出手机，想了想，又丢开手机，叹口气，继续开车前行。车过红绿灯。

    当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瞟了一眼，情不自禁地浅笑。

    她摁了一下手机免提。

    “嗨，”她的声音很温柔。

    对方显然吓了一跳，愣愣，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问道：“请问……是机主季小姐本人吗”

    季心凌娇俏地笑起来，“陆医生，你以为是谁呢”

    陆一鸣也情不自禁地笑了，尽管他是无声地笑，但那笑意通过语音和节奏，让季心凌非常激动地芳心乱跳了一下。

    “我可能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我是在想……在想，不知道你这晚上是否有时间，我想和你……和你说说小柯的情况，以及——”出乎意料的是，陆一鸣觉得自己说话特别吃力，因为……自己在撒谎一个擅长于表达和掌控说话权利的人，第一次感觉到言不由衷。

    “我有时间。”季心凌打断他的话，“我正在金银大厦外面。”

    陆一鸣有点吃惊，“那——我马上下来——”

    季心凌抿嘴点头，话筒还没掐断，一个女性的声音从对方话筒传过来：“一鸣，我们去吃饭吧……”

    话筒掐断。

    季心凌呆呆地坐着。那声音……不是他的接待员。她和那接待员聊过，只是一个普通的接待员，不会有如此温柔亲昵而果决的声音。

    绿灯亮，她缓缓地开着车，正是下班高峰时间，车行如龟。

    终于，她把车挪到路边，熄火。然后，她静静地呆在车里。

    几分钟后，电话再次响起。

    似乎知道内容似地，在电话一接通，她就立马说道：“没关系的，我也走了。”

    陆一鸣怔怔，“你走了”

    “啊啊，”季心凌点点头，就在刹那间，她完全明白了母亲的悲伤和痛苦，“我突然想起有点事，我得先去办。”

    “那行——明天，明天你有时间吗”

    “再说吧。”她轻轻地平静地说。

    站在路边的陆一鸣看着前面不远处的白色车辆启动，慢慢汇入车流中。

    沉沉地点点头，他也转身朝大街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