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高挂墨竹梢 卷三 缺月挂疏桐》第五十七章 翻香令

    第五十七章 翻香令

    正当众朝臣权贵以为镇南夙家倒台后,夙海娆的皇后之位将不保,却愣是杀出翼王府这程咬金,明目张胆地替她撑腰。这定遥世子乃耀天帝最宠信之亲臣,众人皆想攀上关係,可不愿为此事与其交恶,可看不惯或心怀歹念者,仍是暗地想尽办法使绊。嶭家是这回最恼火的氏族,令妃被削了一顿脸面不说,连带族中闺女们更是受到其他大族讥笑,险些抬不起颜面来。但,让他们寒心且困惑的是,太皇太后并未对此表示斥责,而是默认翼王府的作风。

    「这嶭家,就是心大了。」向翦那张阴柔细緻的脸蛋,因方毕的激烈情事而泛着嫩红,他浑身慵懒地趴在正调整气息的暗影胸口,瞇着水雾犹润的双眼笑道:「就不知道太皇太后对这砸脚石,能容忍多久。」「听闻嶭家,似是有意再送一族女入宫。」暗影伸手摸着少年略湿的墨髮,神情平静的说:「算起辈分来,这族女是皇上的表姑,也比嶭雪有心计些。」向翦闻言,先是低笑一会儿,方不置可否的道:「她到底能否入宫,还得看耀天帝首肯不。只要世子殿下眉头稍紧,怕是连后宫三千佳丽,皆被砍杀殆尽呢…」

    暗影缓缓抿紧唇角,似乎对向翦大肆谈论耀天帝的举止,感到不赞同且紧绷。对此,少年笑弯了媚态横生的眼儿,轻声的在男子耳畔吹气:「怎幺?担心我了?」「…日后少说些。」「殿下的剑灵在菅霞宫施了法,安全的很。」散漫的打了个呵欠,向翦倒是有了些睏意,朝暗影嘟囔着后宫烦人的事:「这拜访讨好的、虚情假意的,何时才有个尽头?当我是女人啊…烦腻死…」「睡吧!」暗影拍拍向翦的头:「等你睡熟了,我再离开这儿。」「嗯。」

    两人这诡谲扭曲的情谊关係,已维持长年,久到连暗影都分不清,自己究竟待向翦真是有情,或是为私利而上心。但说穿了,他早离不开怀中呼吸逐渐平缓的少年,甚至在最危急之刻,想得全是少年在皇城深宫中,那抹伫立的纤瘦身影。定遥世子肯定是察觉他摇摆不定的心思,故让剑灵在这宫殿布下法阵,省得被人给钻了空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暗影替熟睡的向翦掩好锦被,尔后悄然无声的离开菅霞宫。

    「冯天墉的状况如何?」「隐门精锐亲自出马抢人,怎会让妳失望?」晏怀古笑瞇瞇的对神色淡然的女孩说:「想必皇帝肯定气得跳脚,掘地三尺都要找出是谁坏他好事。」寒玥难掩笑意的看了满脸得瑟的晏神医一眼:「回头得向凤皇陛下和皇甫宰相致谢一番,否则哪能这般顺利。」「玥ㄚ头别如厮生分,老夫敢打赌,天家那小子可是乐此不疲。」晏怀古一边晃着手中酒樽,一面平静的道:「冯天墉安置在玄桦倒也好,算是给妳添了底气,连带让那冯家乖顺些。」

    「嶭家算不省心,都这种时候,还想添人进来,真不会瞧脸色。」一旁的铠满是讥讽的笑道:「当作自己是皇亲国戚,怕是会被整治死惨才是。」寒玥微微挑起纤秀眉宇,语带几分好奇的询问:「是先前想塞进王府的嶭家女?」「非也。」晏怀古笑得意味深长,仔细回应女孩的疑惑:「嶭家这回,想塞个辈份高的进去,找个姑辈好让耀天帝吃鳖。」「是琏笙皇后的近亲?」「玥ㄚ头聪明,这嶭蓨茿是琏笙皇后的嫡二堂妹,欧阳亘轩得喊人家一声姑姨。」

    女孩顺手从铠那儿,拿了关于嶭蓨茿的密资,随后专注的详阅其生平与为人。待她将此女摸透约**分,方紧握双手一个使劲,把来自隐门的情资给抹灭化尘,同时开口淡淡的说:「想来明日,免不了入宫受皇上试探了。」铠一肚子坏水的提议:「妳可以选择称病婉拒召见。」「师弟别老出些馊主意。」晏神医没好气的瞪了自家师弟一眼,后又对着正轻笑着的寒玥道:「玥ㄚ头,老夫有件要事得处理,怕是无法长期坐镇王府看顾。妳且自己小心,輐明日便回,切莫太离了他。」「好。」

    「妳不问问师兄有何要紧事?」「寒玥相信晏老。」「啧啧…妳可真是放心。」铠先是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接着用眼尾余光睨了一在不远处的身影,嘴角弯起一抹夹带三分讥嘲、七分调笑的弧度:「小日子温温油油的,且是过得挺快活。若没记错,你们两人的赐婚皇诏也该昭告天下,否则哪赶得上婚期。」寒玥一听,倒是愣了一瞬,方无奈的回应:「兴许明日,皇上和太皇太后会一道处理这事。毕竟芙蓉郡主即将入京,想来她与良鹋的婚约尚未公布,难免让人起了心思,揣测繻亲王的用意。」「妳自己心里有数便好。」

    「人快死了。」打从耀天帝将受蛊毒反噬,导致自身半死不活的欧阳玦,嫌弃的扔给魔教教主随意处置后,易水寒便有半月未踏出房门。此时走出房寝,无非象徵欧阳玦连带着蛊物,已被他给玩伤弄残了。铠难掩满意及兴奋之态,张手接过易水寒抛来的小瓷瓶,尔后匆匆起身离去,好把握蛊虫入药之效用。女孩的虽是目光随着铠,可嘴里的话却是在问魔教青年:「你吊着他一口气?」「妳也想看看他吧!」唇瓣不着痕迹的弯起一极浅的笑,寒玥款款站起身子,淡淡的道:「寒玥去去便回。」

    晏怀古笑瞇瞇的颔首,表示自己赞同女孩的作法,且挥了挥手要易水寒别跟上。直待寒玥的身影远去,晏神医方替自己添满茶水,脸上的笑意同是收敛无蹤:「我要离开一段时日,盯不住黥家那小子,你和师弟留心些。」「不是还有嶟峪的绝堂堂主?」「欧阳亘轩正找人给嶟峪使绊子,公子派輐视情况动手,自是无法时时关照玥ㄚ头。」「老头,你就不怕本座对她下手?」晏怀古闻言,不禁露出一丝诡谲狡诈之态:「你哪里捨得?」易水寒脸色瞬间骤变,随后咬牙切齿的低吼:「快滚!」「呵呵呵…真是好逗弄…」

    「你…你…母后…」欧阳玦历经百般折腾背叛,骨血里的傲气早被消磨殆尽,见着了算计他和镇南夙家的寒玥,内心倒也看开不少。难为他入气稀薄、出息沉重之样,还想求着昔日得罪甚深的女孩,好让夙海娆能过得安稳。寒玥瞧他这般,且起了几丝感叹之意,落座在病禢前朝着欧阳玦道:「有翼王府一日,皇后娘娘定会安然稳妥,你便放下心去吧!」听得此誓言,少年彷若卸下千斤重担,本是紧皱的眉头,顿时鬆解并露出平和神态。他缓缓闭上双眼,嘴里溢出难以耳闻的声音:「…日…对不…」

    女孩喃喃叹了口气,说不清这欧阳帝家的冤孽,究竟她是该继续淌浑水,或该趁早抽身隐匿。可算来思去,她也明白耀天帝绝不会放过自己。离魂静静的现身于女孩背后,语调不含半分情感的问:「直接送去地狱?」「嗯。」抿了抿唇瓣,寒玥在轻声应了离魂的询问后,便转身步出少年所在的小阁房,并吩咐府中下人去打扫清理。瞧见负手伫立于不远处,正仰头望月的翼王爷,女孩微微加快步伐,走至欧阳啸面前柔声喊道:「爷爷。」

    「爷爷让白管事入宫,向皇上和皇后报丧了。」翼王爷神色淡然的盯着天上弦月,语气却透着无尽疲惫:「这年年过着,处境倒是愈发艰苦,瞧不见底啊!」「爷爷…」寒玥神态显了几分黯然,仅能唤了一声,可不知该如何宽慰眼前至亲。欧阳啸将目光转至女孩身上,伸手摸摸自家孙女的头,温和的道:「玥儿且令自己快乐一生,便是爷爷和妳娘亲毕生之愿。这王府,终是会倒。在王府被连根拔除前,妳定要离开。玥儿,妳聪慧太过,爷爷担心妳将因此而伤。凡事切莫追究到底,明白吗?」「…是。」

    李準目不斜视的死瞪着鞋面,全然不愿使自己被帝王逮住小辫子,可不该听的话却仍是传入耳中,一句也未曾落下。耀天帝似笑非笑的望着眼前,宫妆盛豔的令妃,以及垂首坐在嶭雪后侧的美艳女子,语调温柔的问道:「爱妃领着人来,是要朕赏给妳当宫婢?」令妃莫名地打了个寒颤,却又不能不硬着头皮,说明自己的来意:「皇上,臣妾今日来是…」「民女嶭蓨茿,参见皇上。」美艳女子姿态万千的起身行礼,同时打断了嶭雪的话语:「民女今日前来,想请皇上听听民女恳求。」

    「哦?说来听听。」欧阳亘轩饶有兴致的挑起眉,他自然明了令妃和嶭家的心思,亦清楚眼前美艳无双的嶭蓨茿,是个心计十足的女人。可这不妨他找个乐子把玩,好给嶭家和嶭雪一顿排头吃。嶭蓨茿无视令妃那充满警告与狠意的注视,抬起头对上帝王毫无波澜的漆黑凤眸,涂上朱红胭脂的丰润唇瓣,徐徐勾起一抹明媚笑意:「民女恳请皇上,将民女赐给翼王爷为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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