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风云》第七章?严若寒风的羁绊 (vi)

    第七章?严若寒风的羁绊 (vi)

    计程车上。

    「是慢性骨髓性白血病。」韩铭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就算宫芸已经用尽全力握紧了他的手，他还是浑身冰冷，「已经是急性期了。」

    宫芸猛地抬眼。

    这幺一说，是已经进到无法治疗的阶段了吗？

    看着惊慌失措的韩铭，她的心狠狠地一痛，忍不住转向司机，请他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十分钟后，两人到了韩铭的家门口。

    宫芸担心得没有心情去好好打量这栋老旧的公寓，而是紧跟在韩铭身后，爬了三层楼梯，然后十万火急地冲进了屋内。

    「啊，同学你回来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中年妇女一看到韩铭便焦急地起身，「你妈妈昏倒前说怎幺样都不看医生，我们只好把她抬回来了，你赶快去看看！」

    宫芸猜想她应该就是韩铭的邻居，在菜市场卖水果的林阿姨。韩铭跟她说，因为自己母亲的状况，林阿姨又跟他们相识许久，因此拥有一把备份钥匙以备不时之需。

    「谢谢阿姨。」韩铭草草向林阿姨颔首致意，也顾不得宫芸，便跑进了客厅右手边的房间。

    「妹妹妳是韩同学的朋友啊？」林阿姨这才注意到宫芸的存在，十分和蔼地开口。

    宫芸不想无礼，却更怕现在这个仓皇惊恐的韩铭，因此也只是匆匆应了声便进房去了。

    一进到房间，宫芸便看到了跪在床旁边，六神无主的韩铭。他修长的手指紧握母亲，一头细碎的黑髮凌乱，几根髮丝黏在他出了一层薄汗的额上；那双平时总是盈满笑意的眼眸此时忧伤而悲痛，那线条总是柔和的双唇僵硬地紧抿。

    这样的韩铭，竟让宫芸心痛、惭愧得想掉泪。

    从他们交往，不，从他们认识以来，从来都是韩铭为她挺身而出，从来都是韩铭处处为她着想；而她，她为他做过什幺？她没有加倍地去对他好，甚至在他说要介绍她和母亲认识时开口拒绝——

    然后，在韩铭如此脆弱无助的时刻，她什幺都不能做，什幺都无法改变。

    握紧了双拳，她觉得自己好没用。

    韩铭握着的手突然动了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床上传来，宫芸猛地看过去，对上了韩铭投来的视线。

    「帮我去厨房倒一杯水。」他急急地道，声音里一丝平时的温柔都没有。

    宫芸快速点点头，也没问厨房在哪里就走出了房间。

    在这幺小的屋子里，要找到厨房并不是件难事。她很快地在厨房找到了水瓶和杯子，俐落地倒了一杯水，然后小心翼翼地端回去。

    韩铭的母亲坐在床上，双眼虚弱的半闭着，却已经不再咳嗽。

    宫芸将水杯递给韩铭，也在他身旁跪了下来。

    「芸——」

    这个举动好像惊醒了韩铭，他错愕地转头看她，马上就想扶她起来，却被她温柔地制止。

    「没关係。」她对他轻轻地笑，「不用管我。」

    韩铭凝视她半晌，方才微微点头，转过头去观察他的母亲。

    宫芸也把视线移到了他的母亲身上，一看，惊艳得都忘了呼吸。

    她知道韩铭的爸妈肯定长得很出色，但是韩铭的母亲用出色来形容简直是保守到不恰当的地步。她的面容虽然毫无血色，而且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但那柔美立体的五官、黑玉般及腰的长髮和温和友善的灰黑色眼睛，却让她看起来不像是个病人，反倒像是个坠入人间的仙子！

    「妳是宫芸吧？」

    韩铭的母亲不知道什幺时候已经双手捧着水杯，满脸笑意地望着她了。

    「她是。」韩铭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笑容回到了脸上，「妈，我跟妳说过她很爱发呆的。」

    宫芸脸一红，他的母亲却笑了起来，「真可爱，比你描述的还要讨人喜欢。」

    「伯母好，我是宫芸。」宫芸赶紧乖巧地低下头，「不好意思，在这幺不方便的时间打扰。」

    「不会、不会，」韩铭的母亲慌忙摆了摆手，责备地看向韩铭，「你是不是又担心到发疯了？轩儿的生日派对一定匆忙离开了，对不对？也没有好好招待女朋友，是吗？」

    韩铭尴尬地点点头，朝宫芸抱歉地一笑，「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们出去买点饮料吧？」

    「可是伯母……」瞥了韩铭的母亲一眼，宫芸踌躇着。

    「我很累，想休息一下。」她和蔼地回应，朝房门口挥挥手，「去吧，不用担心我。」

    宫芸又看向韩铭，看他朝自己点点头，才站起身，向他的母亲行了礼。

    「那我走了，伯母请保重。」

    韩铭的母亲牵起嘴角，温和的笑意和儿子一模一样，「乖孩子，去玩吧，下次再好好跟妳说话。」

    宫芸笑着点点头，离开了房间。韩铭在她后面跟了出来，然后轻轻把门带上。

    两人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屋子，韩铭深深吐了一口气，将什幺话都还没说的宫芸拉进了怀里。

    呼吸着薄荷味的空气，她可以清楚听到他仍然急促的心跳声，心疼惭愧的感觉再次充斥了心房。

    「铭，对不起，」紧紧回抱韩铭，她将脸埋在他怀里，掩饰自己的哽咽，「都是我太自私太天真，从来没有问过你母亲的情况，还说来认识她太早——」

    韩铭猛地抬起她的下巴，用自己的双唇堵住了她的嘴。

    他一手扶在她腰后，一手摩挲在她髮间，吻得她忘了本来要说的话、忘了自己为什幺会心疼，只知道自己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这个人。

    这个吻辗转而绵长，好像有一朵云从她心头飘过，一点一点地把她的神智勾去，全都变成柔软的一团一团。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她，深深凝视她的双眼，「不要道歉，妳什幺都没有做错。」

    宫芸还有些头昏脑胀，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双眼迷濛地看着他。

    韩铭笑了，是那个她所熟悉的，温柔似水的微笑，「傻瓜。」

    她双颊绯红，也跟着笑了。

    是啊，就算当个傻瓜也好；只要能一直让他这幺笑着，她做什幺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