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这样的戏台子,和这个相比较,宫廷那场戏根本不算什么。
如此场面,连父亲脸色也变了。其他人,根本不敢有所表示。
篱清墨慢慢走到院前,轻轻说道:“陈公子,虽我明了你娶妻心切,但你也太急了些吧。”
陈又茗抱拳,躬身道:“侯爷体谅,实在家中父亲已催促多日,又茗不能不孝,肩负延续陈家香火重责,又茗也不敢大意。”
篱清墨快速回身,看住他:“前日才送的聘礼,今日就来迎娶。陈公子,无论如何,这件事你陈家未免也做的草率。即便你想当孝子,也同样不可以怠慢了霜儿。堂堂相府大小姐,岂能让你这么轻慢?”
“微臣该死。”陈又茗又下跪,低首,“侯爷教训的极是,此事又茗的确有错,待迎回了小姐,又茗定在宴席上亲自向小姐和相府致歉。”
他的话语极诚恳,做臣子的,对主上惟命是从是必须的。本是新郎官,却在宁侯的面前一跪再跪,这种场景,难以描述,传出去又是怎样热遍京城的话题。
言词之微妙,场面之尴尬,人物之身份,让人连看热闹的心都一丝一毫不敢有。
篱清墨慢慢地向前走着:“这婚事,最好还是先放一放吧。众所皆知,本侯与霜儿,青梅竹马,我也很不愿看她,嫁人嫁的这么仓促马虎。待过段时间了,我准备点什么陪嫁礼物,再送她出嫁。”
不止我脸色微变,满屋子那些个丫鬟婆子,都拼命垂了头,恨不得自己不存在。亲身参与到这种事件,涉及相府与侯府两大权势,普通老百姓都不敢招惹。很多事心底清楚是一回事,满京城谣传我跟篱清墨怎么怎么,大家听了不会有事。但亲耳亲眼听到看到的人,这些丫鬟婆子,都要担惊受怕自己日后会不会被两家牵连了。
那声青梅竹马,让我无语凝咽。日后要是传出篱清墨公然挡我出嫁,恐怕就要真正不得安宁。
陈又茗缓缓抬起了头,脸色有些沉,只听他重重问出:“敢问侯爷,延迟亲事,是您的意思,还是有别人的意思?”
“清墨!”父亲在窗口喝了一声,他迅速从门口走出去,大步走到篱清墨面前。
抬头看着篱清墨,他缓声道:“凤凰临盆的日子渐近,你不待在侯府中照料,你来这儿干什么?”
现在事情已经全然脱离了轨道,他大概已是忍不下了,再不阻止事态的发展,怕会后患无穷。
篱清墨眸光一动,轻声道:“相爷,凤凰我已托了人照顾,我今日来,只是传达一个口讯。”
陈又茗紧道:“谁人的口讯?”
篱清墨目光淡淡地扫过去,一代皇亲贵子再是温和,举目流连间自有他的威然气势。
陈又茗伏在地上:“臣要向父亲交代,要向家人有个交代,酒席都已备下,陈家也不能吃这个哑巴亏,臣请侯爷海量包容!”
我对陈又茗倒有些刮目相看起来,敢说出这样一番话,想不到,他还真的有些胆色。不过我想,还是因为对象是温和著称的宁侯爷,再发火也不会真正为难他。要是换了别人,他未必有这个胆子。
篱清墨走近他,缓缓说道:“你问我延迟亲事是谁的意思,我告诉你,不是别的人,正是太子殿下。”
陈又茗显然有些愣住,片刻才道:“太子?明衍太子?为何他要干涉臣与霜小姐的亲事?”
“太子不是要干涉,”篱清墨皱眉看他,慢慢道,“你今日过来,本就是操之过急,将亲事延期,也是为实际考虑。”
陈又茗咬牙:“臣不懂,臣,是奉圣旨的。”
他将手伸进袖子里,迅速拿出了明黄卷轴的圣旨,捧了上去。
说到底,陈又茗就是不信,凭什么明衍太子,会为了我和他的小小婚事,如此劳师动众。
篱清墨垂目看着,沉声道:“这圣旨之上,并未言明具体婚期。”
陈又茗抬头:“当日陛下曾言,微臣觉得合适之时,都可迎娶小姐。”
父亲脸色难看,已是一拂袖,离开了院子。
我注视着院内一举一动,起初将明衍太子搬出来,我还有些意外。陈又茗的不放弃,却……亦在情理之中。帝京之人,都知道我和篱清墨之间的微妙,他此时退让,难免会让外界的人觉得,整个陈家的脸,被宁侯给打了。
还是那句,陈又茗,丢不起这个人。而篱清墨,此时或者他可以用身份压制陈家,逼得陈家最后答应延期,却已难免给人强硬之感。而,宁侯的一世清明,都将丧失于此。以后外界的人,都将如何评价他?
人言可畏,五年前,我已经体会过了。
闭着眼睛,我心里缓缓吐气,篱哥哥……
“小姐。”春桃暗暗推了我一下,脸色苍白看我。“你,不能让姑爷背骂名……”
欲哭无泪是什么感觉,我只知道,我此刻,是。
转头看窗外,我胸口是一片茫然的针扎的痛。春桃说:“有人对你不好,但总有人在爱护着你。凤凰小姐做了错事,不可原谅。但侯爷是对的,他待小姐你的心那么好,小姐你是非分明,不能让侯爷这么苦啊!”
我推开她的手,微弱地一笑:“桃儿你多虑了。我从来,都不想让他苦。这世上真心待我的人不多,仅有的几个,我都不想让他们苦。”
我抬头看着门边,慢慢朝门口走过去。刚一脚踏出门槛,篱清墨却笑了笑,看着陈又茗,道:“其实太子殿下,昨日已与霜儿相识。两人交谈也畅,太子得知霜儿身上,有一块贵人赠的玉牌,正可保她心愿达成。昨日我送她回家,就落在我那儿了。”
几乎一晃眼,一件东西从宁侯手中垂下,丝丝缕缕的穗子,底端系的玉佩轻轻晃动着。他将玉佩伸到陈又茗脸前,让他看见。
“这块玉佩是前太后萧氏留下来的,萧太后你知道,乃圣上祖母。她的玉佩可达天听,并不比当今君上圣旨,差哪儿去。”篱清墨看着陈又茗逐渐滞住的脸色,显然已认出来,“这块玉佩既是霜儿的,当然要送给她。因为霜儿今早成亲,我便听了太子的,提早赶了过来。”
陈又茗一拜到底,额头触地:“微臣明白。”
篱清墨道:“方才霜儿说了不愿嫁,按道理,玉佩在手她可以做主婚事作罢。不过,也不能随便逆了陛下圣旨的意思。就各让一步,折中办法,婚事不取消,探花郎你就迟些时日再来迎娶,如何?”
陈又茗叩首:“微臣领命。”
自然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从那玉佩一出现,我就处于震惊之中。我不知道,篱清墨竟会选择在这样的场合,亮出这块玉佩。
陈又茗声音压低:“萧后玉佩已失踪十载,霜小姐五年内遇到了哪位贵人,竟赠送了小姐这样一件奇宝。”
篱清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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