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那人回头望着我,眼里的寂寞已经掩藏了起来。
“因为会武功的话,我就能自己出来玩啊。”
那人轻轻地笑着,摇了摇头,那时我不懂那一抹笑的含义,只知道,同是孩童的我们,那人却更像一个大人。
“天快黑了,你还不回家吗?”好久,那人才缓缓说道。
“我怕,娘亲知道我出来一定会惩罚我的。”我可怜兮兮地看着那人。
“我送你回去,好吗?”
我犹豫了,娘亲说过,不能泄露凝幻宫的所在。
那人仿佛猜透了我的心事,“那我陪你走一段路吧。”
“恩。”我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那人送了我一段路程,就回去了,我还记得,那时他离开的时候对我说,“江湖险恶,还是不要涉足的好。”竟和娘亲说的一样。
只是到现在,我仍然在后悔,后悔当时为什么不问那人的名字。
惟独只记得那是个穿着白衣,戴着赤玉的少年,在那一次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但他却把那条手绢留给了我,之后,我便在上面绣上了我的姓氏,一个“印”字。
时间飞逝,转眼我也长大了,继承了凝幻宫,成为凝幻宫的宫主,我仍听从娘亲的话,绝不轻易让凝幻宫涉足江湖。
生活依旧平平淡淡,我也时常会想起,八岁那年遇到的那个少年,我之后又去那湖边几次,只是再也没有遇见他。
在我继承凝幻宫的第二年,“绝尘山庄”这个名号已经在江湖上传了开来,江湖传说,绝尘山庄的庄主是个神秘的少年,名为玉觞,此人亦正亦邪,极少在江湖上露面,他手下有一男一女两大亲信,一个是双刀蓝珂,另一个是黑衣书生墨迟。
又有传言,那玉觞贯穿白衣,才貌双绝,是一翩翩的美少年,可令天下女子一见误终身。
因为只是传言,所以我并未放在心上,但听到他贯穿白衣,让我又一次想起了多年前碧湖边的那个白衣少年,会是他吗?
就在之后,我接到了习家庄当家习楚天的信函,他的意图是,以重金为酬,让我出手,对付绝尘山庄的玉觞,我考虑了一下,便答应了,不为别的,我只想知道,那玉觞是不是我多年前遇到的那个少年。
终于,我还是见到他了,是他,真的是他!
那天,我见他从容地从马车里出来,依旧俊美的容貌,一袭白衫,还有多年前我见过的那把薄剑,以及他脖颈上戴着的赤玉,那淡淡的话语,一切恍如隔世。
令天下女子一见误终身的玉觞!我终于知道,我也没能逃脱这个命运。
但是,似乎一切都晚了,我看到了那个冲出马车,关切地呼唤他名字的女子,那是,他的妻子。
第三次见到他时,他拥着那个女子,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他们是那么相配,那一刻,我嫉妒了,原来我已经爱上他了,或许,早在八岁那年,我心里就一直有他的位置。可是,这一切是否都晚了呢。
之后再见他,他手握薄剑,雪白的衣衫被染满了血迹,他的姿态是如此凄美,他的眼神是如此哀伤。那一瞬间,我便决定将他带回凝幻宫,不再让他受一点伤害。
惟独那一次,我是如此接近他,他安静地躺在床上,面容很安详,我急切地想为他疗伤,当我将他染血的中衣掀开时,我发现了他身上的秘密,我发现了这么多年,我竟是钟情于一个女子!无疑,这真相让我震惊,我默默地为她疗伤,思绪翻滚,因为我需要时间来接受,接受我爱上一个女子的事实。
但她却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不愿醒来,我轻轻地抚着那张完美的脸颊,为什么她连昏迷的时候,都皱着眉头,轻柔地为她抚平眉间,她的嘴唇开始微微地张阂着,我将耳朵凑近她的嘴边,却听到她呢喃着另一个女子的名字,突然的心痛蔓延开来,原来,就算她是女子,我也无法停止对她的着迷。
三天三夜。她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我一直守在她身边,好希望她醒来后可以永远留在我身边,我愿意放弃一切去爱她。
最后,她还是走了。我们竟如此的相似,认定了就不想放手。
我留恋她身上的温度与清香,我在她脸上留下了我此生第一个吻,我将那年她给我的手绢放回了她的身上,我带着对她的思念回到属于我的凝幻宫。
我愿意等她,即使我已经看透了结局,因为我心里清楚,爱过她之后,我再无法爱上另一个人,我是如此的固执啊,可我无怨无悔。
我常常去那年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湖边,每一次我都问自己,如果那时,我问了她的名字,早些找到她,那么这一切会不会就不是这样了呢。
玉觞,爱上你,我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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