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良郑英原来是一人啊……有趣,真有趣。赵隶背靠门外,脊背直挺,看似在尽忠职守的行护卫之责,可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其嘴角在微微上扬,显然……心情不错。
“卢狄!”门内传来郑英的喊声。赵隶微微一笑,沉声应道“属下在!”
“进来!”
“诺!”然后赵隶眉目一肃,转身大步走进书房之中。打眼一瞧,便看到了脸上微红的郑英,跟一旁不怒自威,一身长袍的半百老者,郑向学!
“卑职参见将军!”赵隶一板一眼,拱手见礼道。
郑向学恢复了镇北将军的威严,半着眯双眼道“你可知老夫何人”
“郑家家主,并州镇西将军。”赵隶语气甚是平淡。见此,郑向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怒目一喝道“说!何人派你来并州又所谓何事!敢说一句假话,本将军定将你千刀万剐!”
看着怒目直视的郑向学,赵隶微微一笑,道“无人指派,皆因自身,感大楚颓废,国祚不稳,特来边境投军,以望……重振大楚!”
“呵……你不是游侠儿,游侠儿说不出这番大道理,也没这般的情怀。”郑向学仔细眯着赵隶道“是朝廷的人”
“卑职与朝廷官员并无关系。”赵隶看着郑向学认真道。这话也对,他跟皇帝有关系,跟那些官员可没什么关系。
见赵隶不肯说,郑向学揉捏了一下手指,转身坐到书桌后,淡淡道“本将军知道你是个武者,可若是不交代实情,你出不了郑府,信否”
赵隶没有回答,而是侧头看了一眼郑英,然后笑道“将军这是打算招在下为婿吗在探究底细”
“胡说八道什么!”一旁的郑英怒色道。脸上并无羞涩,尽是青白交加。
到是书桌后的郑向学没有什么反应,淡淡道“与其他事无关,本将就想知道你的身份。不说就死,很是简单。”
“将军真想知道”赵隶神情自若,带着些许笑意看向郑向学。郑向学不懂赵隶何意,顿时皱眉道“莫要装神弄鬼,速速讲来!”
“这般性急,如何当得了并州军的主将……”赵隶先是摇头叹气一番,然后不待二人动怒,便继续道“在下想知道,将军如何看待西域各国”
“混账!是将军在问你!”一旁的郑英怒喝道。赵隶没有理会,连看都没看其一眼,而是直视郑向学,目光炯炯。
“与你身份有关”郑向学眯眼道,“算是吧。”赵隶继续道“毕竟卑职来此,便是因为西域各国……”
“忍。”郑向学面无表情,吐出一字。
“可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这般一味忍下去,早晚祸事,届时乾坤倒悬亦非妄言。”赵隶试探道。
“本将知道。”郑向学仍是那副面无表情,淡淡道。
见此,赵隶叹口气道“因为钱粮兵饷,士卒不足,军备废弛”
闻此,郑向学双眼倏地瞪大,怒喝道“你到底是何人!”
“我啊”赵隶双眼有些迷茫,漫无目的的随意看了看,淡淡道“风月楼知道吗”
“知道。风月楼的人”郑向学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一个江湖有些名头的势力就这……
赵隶神色萧瑟,有些淡然无味道“大楚如今,已经到了不破不立的地步了,可破易立难……且生灵涂炭是肯定的。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以最小的代价,让大楚从外强中干变为真正的盛世大楚!”
“何为盛世”郑英皱眉道。
“国泰民安,四方拜服!”赵隶铿锵有力的说出了八个字。
“你不懂。”郑向学摇摇头道“大楚从根上就……积弊多少年了,一人一己之力,若想成事,谈何……容易”
“英帝往后,君王无权。文臣权柄在握,武将日益颓废。事到如今,各州之长,只知相公而不知皇帝。欺民谋私,各处皆是……”赵隶轻声说道。
“你……如何得知!”郑向学眉头狠狠一挑,拍案怒吼道“你到底是谁”这般机密之事,非各州掌权之人不可得知!就连他的女儿郑英,他都未曾提及,皇帝无权这般大事,不带京都,整个大楚知晓的人绝不过双十之数!一旁的郑英闻此,亦是双目惊骇,目光在郑向学与赵隶只间,来回扫视。竟有此事!
“我自京都起,走青州过徐州,而至越州,与驻守之将领乌川使计诈退南越,后至荆州,与江湖墨家相谋,与枢标信王相交。到了如今,我来到了并州……”赵隶没有理会,自顾自的阐述道。
“本将问你!到底是何人!”郑向学走至赵隶身前,咬牙一字一句道。
只见赵隶将头盔摘下,抱在腰间,然后淡然看向身前的郑向学,漠然道“孤名赵隶,东宫之主,当朝太子是也。”
“啊!”郑向学与郑英纷纷一慌,看向赵隶。郑向学脚下更是微不可查的后退一步。
赌!赵隶在赌,赌这个郑向学虽然投在右相钱治门下,可只是因其钱粮限制,是不得已而为之。大楚这般情形,赵隶赌他郑向学也想改上一改!而且……郑向学现在膝下无子,仅有一女郑英。女子之身,日后最为华贵莫过于皇帝以及……太子……
赵隶喜欢冯樱,可现在若能靠联姻之侧,获得并州镇西将军的支持,他……愿意。
一生一世一双人赵隶若真只是个游侠,倒也罢了。他会与冯樱一起,当一对江湖羡慕的侠侣,可他终究不是……顶了卢狄的身份这么久,假的终究是假的,他是赵乾的儿子,大楚的太子,身份无比尊贵,可责任亦是无比沉重……万事不得由心。他真的是累了,身心皆是疲惫,早在荆州,他就有些厌倦了,他真正想要的就是仗剑走天涯,路遇不平拔刀相助,事了拂衣去……
那般潇洒自在,那般随心所欲……赵隶都不知午夜几次梦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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