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累!”
赵子贺用手揉了下眼睛,低着头,道:“阳阳,那我就趁今天,跟你说几句心里话吧。”
顾歆阳静静地听着。
“能娶到你当媳妇儿,我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就算在医院我要值36小时的班,我不停的上手术,站在手术台上十几个小时,我都不觉得累。也许,你觉得我爸妈很不讲道理,所以你懒得应付他们,甚至厌恶他们。但我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我已经习惯了,我哄着他们,我并不觉得累。我反而觉得我媳妇儿和父母都在身边,我很幸福,就算偶尔会有磕磕碰碰,我也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赵子贺说到这儿,声音愈发哽咽。
“我从小吃过很多苦,家里为了供我上学,我妹妹初中就被迫辍学了,全家人做农活供我读书。当你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觉得这是老天给我的补偿,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姑娘,不计付出,不计名利,愿意跟我在一起。”
“我整天脑子里想的就是怎么拼命工作,才能让你,让我爸妈过上好日子。虽然我知道,也许我努力一辈子都达不到你以前在家里那样的生活条件,但我拥有的东西,我可以全部给你,我想不顾一切的对你好。”
顾歆阳以为经过三天的冷静,她已经想的足够清楚了。
孩子已经没了,她和赵子贺之间也没什么牵绊了。既然是错误,那也该到此为止了。
可刚才赵子贺的那番话,每一个字都敲在她的心尖,让她心脏发颤,眼泪无法控制的往下落。
赵子贺帮她擦着眼泪,自己的鼻尖却越来越红。
“对不起,阳阳。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努力想给你幸福,却把你伤成了这样。”
她不忍心开口,不忍心跟他提离婚。
其实,她真的很心疼他。
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说过苦,说过累。
哪怕再她看来再艰难的事情,他都没有抱怨过。
顾歆阳有时候会觉得,赵子贺就像个小太阳。
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他在家里是孝子,父母的一切要求他都应允,再难办,他也会办到;就比如,帮家里的亲戚在医院里找一份保安的工作;又比如,帮同村的女孩儿安排在医院做实习护士;又或者,带着各种亲戚东奔西走的看病,利用下班时间,满海城的找专家。
尽管他很累,压力很大,他也笑着回应父母,从不抱怨一句。
他对她,也很好。
他也是个好丈夫,他尽自己所能对他好。就比如,女生每个月的那几天,他连洗碗都舍不得让她洗,晚上端了洗脚水,帮她洗脚;又比如,医院那么忙,他下了班筋疲力尽,也会买了菜,在家给她做饭,只为让她少定点外卖,那些东西不健康。
她其实知道,这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做到的。
想到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顾歆阳终究无法狠下心来,割断与他的一切联系。
因为,赵子贺总是告诉她,除了父母,她是他最亲的人,是要与他过一辈子的。
那时候,她就有一种想跟他生死相依的想法了。
顾歆阳本来想在今天跟他提离婚的,可不知为什么,说出口的话却是,“子贺,我想冷静冷静。”
赵子贺松了口气,道:“那我们回家,好不好你想冷静多久,我都尊重你。你现在身体没有恢复,如果你不想工作,我们就辞职,以后我养你,好吗”
“我不想待在海城了。”
顾歆阳语气前所未有的疲惫,她说:“这里给我的回忆太不好了,我想跟我妈在一起。就像你说的,你想就近照顾你父母,可我也想陪着我妈。我准备跟我妈回帝都,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赵子贺犹豫了,慢慢放下手,喃喃的说:“阳阳,我爸妈离不开我……”
顾歆阳本想说,就算去了帝都,也不会不管他父母。等两个老人老了,一样可以接过来。
但这些话,曾经她已经与赵子贺争论过无数次了,每次赵子贺就只有一句话,他爸妈离不开他,他必须待在海城。
因此,顾歆阳也不再勉强他,只是平静的说:“那你就留在这里吧,我回帝都了。”
“歆阳,你真的非要走吗”
赵子贺眉宇间尽是不舍,他痛苦的拧着眉头,紧紧握住她的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一定不会让我爸妈惹你生气了,我什么都听你的,行吗”
顾歆阳这次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因为她知道,只要留在海城,以后他们的麻烦还是会源源不断。
不管是喜欢挑拨离间的李香美,还是做生意只认钱的赵德贵,又或是许许多多赵家村的亲戚。
只要他们留在这儿,这些人永远都会像苍蝇一样,聚集在他们的周围。
她也并不相信,赵子贺的态度会有什么改变。
他依旧会对父母俯首帖耳,会对小姨言听计从。
所以这一次,她非走不可。
顾歆阳将手从他手里抽离,狠了狠心,道:“子贺,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我们都好好想一想。如果你真的无法离开海城,那我们……就结束吧。”
终于,她还是说出了‘结束’。
赵子贺心狠狠沉到了谷底,他真想不顾一切的跟她走,可是,想想父母那边的狂风暴雨,他又退却了。
幸好,他还给了她三个月的时间考虑。
……
顾歆阳走的前一天,赵子贺值夜班,他本想第二天下了夜班送她们到机场。
但顾歆阳故意改了机票的时间,提前了两小时。
等赵子贺赶到病房时,已经空无一人了。
那时,宋丽君已经带着顾歆阳坐上了飞机。
宋丽君是不满意的,她皱眉道:“既然已经决定跟我回帝都,为什么不直接跟他离婚,断的干净点不好吗你是女孩子,早离婚早做其他准备,你耗不起的。”
黑色墨镜遮住了顾歆阳红肿的眼睛,她说:“妈,他是唯一让我心疼的男人。我不想伤他那么彻底,如果他可以选择跟我回帝都,也许,我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你别傻了。”
宋丽君无奈的叹息着,“赵子贺不会跟你走的。就算他要走,他父母会同意吗他爸妈都是不讲理的人,到时候再弄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来,他一定会站在他父母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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