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种马男遇见种田女》当种马男遇见种田女分节阅读9

    韶槿见丁姑姑面颊酡红,忙柔声道:“丁姑姑,你醉了。”心里却有些懊悔,自己原不过想交丁姑姑这个朋友,还有一点试探她的意思,却不料勾起了丁姑姑的伤心往事,还是醉后说起,就好像探听了别人的秘密一般,让韶槿心里多少有些羞愧与不安。

    却不料丁姑姑却握住了她的手,道:“你不用紧张,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不会乱说话。从我见你那日并不责打丫鬟们反而耐心教导她们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这一个月以来,你可也觉得我很不近人情?我总是在太太面前说的你不好,害你被太太责骂。”

    韶槿也握住了丁姑姑的手,这双手已经不再如她的手那样顺滑年轻,已经上了岁月的痕迹,但却也有了岁月留下的温暖。“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让我多学一点。”

    丁姑姑带着笑意的眼里这下竟有了点点泪光,“这世上还是有懂我的人呵。你是个通透的孩子,懂得忍辱负重的意思。说我凶,冷漠,甚至打骂也是有的,但我心里着急啊,那些女孩子是庶女了,却偏偏还不争一口气,畏畏缩缩,随波逐流,终日里伤春悲秋自己的命运,却不曾想过如何改变,因此我心里着急,想让她们好好学,好好学出大家风范来,只可惜后来事与愿违,等我严苛的名声传了出去以后,来请我的人家都不是真心想让女儿学规矩的了……”

    第14章 二姐出嫁

    这几句话丁姑姑是句句发自肺腑,韶槿自然也听得出来,红着眼拼命地点头,道:“丁姑姑,你是我的好师傅,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我敬您一杯。”

    也不知是酒酣的原因,还是夜深人静的原因,韶槿越饮越觉得心里舒坦,她在前世原也只有交际应酬不得已之时喝上一点,并非贪杯之徒,以前她看诗词里写借酒浇愁总觉得那不过是文人雅癖,但今日韶槿是真觉得酒是有这功效了。这对韶槿来说,是一次难得的肆意,来到古代以后,除了最初那一瞬的慌乱与迷茫,接着她都不断为自己能够好好地活着而精心地经营包装自己,就像一个无敌金刚女斗士,逼着自己不去想原先的自己,犹如强迫症一般不断地提醒自己已经不是21世纪的徐韶槿,而是这胤朝徐府的徐韶槿了。但她知道,在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刻,也曾一遍一遍地梦见自己前世的父母,正张着手,等待她跑向他们的怀抱,而醒来时除了哭湿枕巾却没有任何改变,但第二天她总是擦看泪痕,尽力摆出笑脸,跟在这里关心、爱护她的人说:“我很好,我没事。”

    韶槿一杯接一杯地饮酒,丁姑姑也一杯接一杯地喝,她们都在追忆,只是有所不同,丁姑姑在追忆曾经那个年少飞扬的自己,而韶槿在追忆自己远在另一个时空的亲人、朋友……

    “五花马,千金裘,忽而将出换美酒……很好,很好……”丁姑姑笑着说道,后边的语声几不可闻,也已双眼朦胧的韶槿再一看,却是丁姑姑已经睡着了,心想这丁姑姑外表看过去难相处,实际上可还真是个性情中人哪。而这从二哥哥那里拿的玉壶春还真是醉人啊……

    待第二天韶槿醒过来,再去向丁姑姑拜别时,丁姑姑又已恢复成原先那冷若冰霜的模样,临行前也只是对她点点头,便钻进了马车,丁姑姑颇有深意地望了韶槿一眼,便将幕帘放下。韶槿看着那马车哒哒地离去,心里不由思绪万千,虽说丁姑姑也是住在这大名府,但韶槿却觉得像是在辞行一位远行的朋友,也许是在辞行内心的自己。她在古代的“少女期”随着丁姑姑的离去马上就要过完了,接着便是嫁作人妇,若说没有一丝忐忑,那是不可能的,而她的不安也随着这远去的马蹄声在不断地放大……虽说她对尚家公子并无期待,但并不代表她不害怕未来,虽然她已经不希望能遇到爱情,但她却也希望自己能平安安稳地度过这一生,但嫁进侯府,又是那样的丈夫,恐怕是……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罢了……

    丁姑姑走后,韶槿便一直关在院子里绣“嫁妆”,不过说是如此,实际上却是韶槿看着陈姨娘绣东西。刺绣这事儿,韶槿上辈子连个十字绣也绣不好,也庆幸这辈子不是个素来女红好的,而是个被传为笨手笨脚什么也不会的,倒让她乐得清闲。

    不过陈姨娘却觉得挺是奇怪的,以前的韶槿并不是不会女红,只是因幼弟夭折以后,韶槿胆小怕事不敢再学了,有时私下底闷了烦了还会偷偷地绣上一些。可现在韶槿那是真的连针黹都不动了,似乎对此完全失去了兴趣。陈姨娘不由问道:“槿姐儿,要不你自己也绣上一些,你以前不是颇有兴趣的么?现在你也要离开徐府了,多学上一学也不碍事了。”

    韶槿听她这么说,却暗暗有些头大,心想看来这徐家二姑娘原来藏拙藏的可比她厉害多了,只得说:“姨娘,我多年不动这些东西,可笨手笨脚了,而且也提不起那些兴致了。”

    这话却又惹的陈姨娘心里无限感慨,“姨娘知道你是个好的,是姨娘害了你。若你能投胎在太太肚子里,论才学也不输给大小姐,而在我这里长大,却是想学而不敢学,想学而不能学……姨娘只怕别人看轻了你。”

    “姨娘。”韶槿忙掏出帕子,替陈姨娘拭泪,又道:“眼下不也挺好的么。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虽然世人都说尚家公子不好,不过再不好,我也是去做的正妻,最多不过是对我不闻不问罢了,也不会让我缺衣少食的。姨娘,你别伤心。我死过一回,许多事,早就看开了。况且,别人看轻了我,就让他们看轻吧,只要咱们自己不看轻自己就好。”

    陈姨娘好容易才止住了眼泪,又不分昼夜地为韶槿绣着荷包,叮嘱她记得要送给侯府的几位奶奶们,还又吩咐说秀秀是个忠心的,四绿里的绿晴看过去也是个美人胚子,以后要多多关注一些。陈姨娘这话韶槿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和太太给她派侍画、抚琴是一个理,都是为了做自己房里人。但这却是韶槿万万难以接受的,但她的思想也无法和陈姨娘解释,也只能笑得点点头。侍画和抚琴现在已经来了她的院子里,准备陪着她出嫁,连名字也自己要求改成了绿画和绿琴,论姿色论才能她们都胜过秀秀一筹,但陈姨娘见着她们那妖娆模样,总是颇不放心,故而才叮嘱韶槿还是要培养培养自己人,哪知这便是韶槿最怕的话题,总是用别的岔开来。

    不日,定远侯府便送来了大红凤冠等来催妆。本来续弦大多数人家是略了六礼中的一些步骤,但定远侯府许是为了表明自己对这门亲事的看重,是将纳采、问名、纳吉、纳币、请期、亲迎这六礼都行了一遍,倒是让徐通判脸上有光了许多,杨氏原本因将韶槿配给尚谦,被一些夫人冷嘲热讽,如今这般也觉得愈发理直气壮了一些,况那侯府送来的彩礼,更是耀花了杨氏的眼,便顾不上来“训导”韶槿,倒让韶槿过了几天的舒坦日子,直到到了出嫁那日。

    韶槿诚然知道古代规矩多,但却也没想到这般多,一大早便起床梳妆打扮,扑上厚厚的粉,描眉画唇,穿上大红喜袍,先是听一大段父母的教诲。莫说杨氏,韶槿便是同徐述也只是面子上的父女情分,故而也只是照本宣科地说一些当敬之、慎之、勉之之类的话。韶槿心里想同陈姨娘告别,却只见她只是站在珠帘背后默默垂泪,看着她,却终因种种规矩不能出来同她说话,而是改由她的嫡母杨氏对她说些母亲叮嘱女儿的话。

    待韶槿答过许多遍“是”,又同婶婶,妹妹们等一一告别之后,便盖上了大红盖头,由秀秀和喜娘扶着,上了喜轿。韶槿说尚家三爷是骑着马来亲迎的,听陈姨娘说续弦如此是给了天大的面子的,韶槿不知这尚家三爷心里究竟是打着什么主意的,坐在轿中也不免惴惴,论年纪自己在古代是个大龄剩女,在现代却还没拿到身份证呢。韶槿虽明知这一日迟来早来终归是一样的,只是仍是紧张不安。而不知不觉间,便感觉轿子一停,轿帘便被掀开了,韶槿搭着秀秀的手缓缓地起身。只听秀秀小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小姐,姑爷长得很俊。”

    这话却让韶槿紧张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倒不是她在乎这尚家三爷究竟生个什么模样,而是因为秀秀在她身边。韶槿定了定心神,便由喜娘扶着自己出轿。耳边只觉人声鼎沸,许都是来定远侯府贺喜的,看来这定远侯府虽说并无实权,却也是钟鸣鼎食之家,不过是续弦也看得出事事讲究。她甫一下轿,便有人端着盛有谷、豆、铜钱、彩果、草节等的银盘,一边念咒文,一边望门而撒,小孩们便嘻嘻哈哈地争着拾取,韶槿眼前看不清,生怕出错,只能竖起耳朵听,由左右搀扶着跨了马鞍和秤,又在各种富贵吉祥的喊声中被引进房门坐在床上。

    韶槿坐在那里,方舒了一口气,便听到有人高喊:“新郎来牵巾了。”韶槿只觉眼前似乎多立了一个人,怀中又被塞了一个彩缎,韶槿知道,这便是之前陈姨娘同她说的要行“合卺”礼了,那彩缎实际上是一个同心结,是新娘和新郎一人执一端,一同拜先灵,拜父母,拜天地。韶槿只能看见脚底下的一小方地,因而也是格外小心,生怕出了错,不过那同心结的另一端,似是也在缓缓地走着,倒没有出什么差错。

    待到了厅堂,便是二人在诵诗声中夫妻对拜,在由新郎送上那定情十物,先是手镯、臂钏,都由喜娘给新娘套上,第三样却和现代颇为类似,便是戒指了,要由新郎给新娘亲自戴上,韶槿低着头,伸出手,觉得自己被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牵住,戒指顺着她的无名指,慢慢地滑动着溜了下去,似乎是对方有些怕弄疼了她。韶槿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看见那是一双白皙且干净的手。待戴完戒指,又呈上耳环、香囊、玉佩、金钗等等事物,方算“定情”完毕。韶槿也被喜娘牵着入了洞房,有孩童来闹了一番洞房,也不过一会儿,新郎来同她对饮了一杯酒,酒杯一个往上放,另一个下掷,屋里屋外的人便齐声道喜,喊着大吉大利,闹腾一番。

    直到宾客和那韶槿素未谋面的新郎尚家三爷都一同出去,只留韶槿一人在房里,她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想找个地方躺下。

    第15章 新郎三爷

    莫说头上戴着沉甸甸的凤冠,但是那大红盖头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韶槿听见房里的人都走了出去,便掀起了盖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只见屋里被许多对喜烛照得明晃晃的,窗上贴满了大红喜字,显得格外得喜庆祥和,她坐的这张檀木大床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整整有三进,上面整整齐齐地放着被褥,那是前一日她的长兄徐子清和长嫂林氏来铺的床。若说她一个庶女,能让嫡长兄和嫂子来铺妆,倒算是天大的面子了,自然这是由于她嫁的是定远侯府,而林氏回来却也不无羡艳地同她说:“二姑娘,这定远侯府果是富贵得羡煞人,单是你那张婚床便是上好的千工床。”韶槿当时也只是面上笑笑,心中只想富贵又有何用,那尚家三爷的前妻便无福消受,若让她选择,她还是宁愿嫁个老实的平常人家,不求恩爱,只求双方相敬如宾,平淡一生。

    只是韶槿后来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陈姨娘何是千工床,陈姨娘却道千工便是指一天一工,一张床需要花费工时千日之多,韶槿听了也不禁讶异,这一换算也就是约莫三年多的时间才能制作好一张床,虽然可能是虚指,也可见其考究了,故而才惹得那素来不太同她说话的长嫂那日同她攀谈连连,许是觉得她果是飞上枝头了。

    而今日韶槿亲眼目睹这千工床,才知这床大得犹如一个小房间,上有卷篷顶,下有踏步,踏步前有雕花柱架、挂落、倚檐花罩组成的廊庑,两旁还放有柜子,俨然一个组合床了。韶槿躺了一躺,也觉得很是绵软舒适,一切都很完美——除了她要同另外一个人分享这张床。

    就算明知必然要发生“某些事”,但一想到要和一个毫无感情的陌生人进行,韶槿心里不免是又不安又厌恶又是无奈,总不能在洞房花烛夜来个谋杀亲夫吧,只能闭闭眼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了。不过想来自己和瘦麻杆似的身材,也引不来那尚家三爷的喜爱,过个三五日的新鲜劲,估计也不会来她这里歇了,听闻这尚家三爷最为好色,通房小妾一大堆,粉头姐儿排成行,应该……应该对她提不起什么“兴致”吧。

    韶槿这么想,就心安了一些。又在梳妆台上照了照镜子,若不是规矩有限,她还真是想把那重重的凤冠给卸下来,在看镜中的自己,韶槿不禁满意地点点头,满脸厚厚的妆,都快要看不出原先的模样了,这模样远处看是个俏生生的白肤红唇的姑娘,近看……在现代人眼里看来,和女鬼也差不了多少了,以她的想法就是,今后她老老实实按规矩行事,但这尚三爷,还是离她越远越好。

    韶槿正怔怔出神间,只听屋外响起了脚步声,连忙飞奔到那巨大无比的床上,盖上红盖头,按照原先的模样做好。果然,门被打开了,一个男子踱了进来,似乎在门口立一会儿,便听他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韶槿双手不由拧了拧手中的绢帕,幸好幸好,没有因为好奇贪玩被抓包。但说也奇怪,那人却似乎没有那秤杆掀开她的盖头,反而似乎在她身侧坐了下来,接下来,韶槿却听到了一句差点让她咬掉自己舌头的话,“既然你自己都掀开那盖头了,还用我再揭开么。”

    韶槿觉得自己的肩膀都要僵硬了,他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他方才在外面偷看么,不对呀,明明听到那脚步声是由近到远的。韶槿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杵在那儿,一动不动地坐着。

    “唉,还是我来掀开吧。”

    只听语音刚毕,韶槿便觉得自己头上的红盖头被慢慢地掀开,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年轻且英俊的面庞,还带着似若有若无的笑意,若她未听过这尚三爷的品性,单是他这副好皮囊,她便会给他打个95分,只是听了他的种种“前科”经历,配上这好长相便只能让她想到八个字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尚谦见着自己眼前这基本被粉底给掩盖得看不清长相的小小新娘脸上的神情,大抵猜到一些,便柔声道:“你不用害怕。你坐在这里确实挺闷的,掀开盖头也没什么,我不太介意这些的。”

    他这一说,却让韶槿觉得又羞又窘又古怪,这尚三爷看过去似乎脾气挺好,但或者他只是贪杯好色,其实性格温和?若果这般,又哪里来的“小霸王”的外号?韶槿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小声嗫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尚谦却笑着取过那盖头,铺张开来,道:“这上头绣着一对戏水鸳鸯,你自己可能没看到,我今日可是看了好几个时辰了,都是正正地对着前方,只我刚刚一进来,你那盖头虽然盖得好好的,那鸳鸯却是斜的了。”

    韶槿听他如此说,不由咬了咬嘴唇,怎的忘了盖头上的那对金丝绣的鸳鸯了,电视连续剧害死人啊,她潜意识都觉得那不过是一块大红布,却忘了自己那盖头上边可是绣着一对鸳鸯。她也实是摸不清这尚三爷的脾气,只得低着头做认错状,希望她这夫君切莫太过在意。

    尚谦看着眼前这有些窘迫的小姑娘,犹如一个被老师罚站的中学生,不免也有些难为情起来。最终还是娶了一个未成年做妻子,看看这瘦弱的模样,他简直是在犯罪啊犯罪,尚谦内心里嗷地惨叫了一声,面上又怕吓到对方,只能不断地挤出笑容。采兰曾经同他说过,三爷你笑起来真是好看。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对镜苦练数日,也觉得自己笑起来挺温和友善无害的,于是眼下这尴尬情状,他也只能笑笑笑。

    韶槿看着眼前这男人,似乎正在持续地对着她微笑,第一笑,她看过去确实觉得像春日里的暖阳,第二笑,感觉夏花都开了……但是……一旦绚烂太过,第三笑,只觉得是秋风扫落叶,第四笑,已经是阴惨惨的冬天了。韶槿看着尚谦那越发渗人的微笑,不由抖了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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