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种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分节阅读51

    日子平静下来,渐渐步入正轨,薛寅松也终于和老爹合力挖了个菜窖,将西屋完完全全腾出来给两个孩子住。

    等把这拉拉杂杂一干事忙完,终于下了开春后的第一场雨,而这一天正是二十四节气里的雨水。

    春雨贵如油,虽说是雨,却只润不湿,落在地上便不见了踪影,甚至都不能积坑水洼。

    薛老爹清早带了斗笠上田里转圈巡视,薛寅松坐在后院铡草。开春的几窝兔子已经半大崽,正是能吃能嚼的时候。

    秀才看书看得有点累,嘱咐两个孩子好好写字,自己挑了帘子来到后院:“薛大哥,你累不?要不要我帮忙?”

    薛寅松摇头:“你帮我把这袖子卷一下,滑下来了。”小秀才依言帮他卷了袖子,见他手臂上有两道血槽,讶然问道:“这是什么抓的?”

    “狐狸抓的,开春兽性萌动,看来得要做隔栏,否则互相打架皮毛容易受损。”

    秀才逗着身边跟来的小黄狗笑道:“我看这后院家禽挺多的么,都是养来吃的么?”薛寅松摇头:“各有各的用处,乡下人虽然不讲究吃穿,但是很讲究吃的品种,像鹅和狗一类,是坚决不吃的,猫也不能吃。”

    小秀才有些好奇:“为什么不能吃?”

    薛寅松答道:“在乡下狗和鹅都是看家的,算是朋友关系、主仆关系,俗话说上辈子吃狗,下辈子讨口,吃了朋友是要倒大霉的。”

    小秀才来了兴趣,搬来条凳子坐在一旁:“果真有趣,再说点俗语来听听。”

    薛寅松以前听老爹说得不少,搜肠刮肚想了一会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秀才仔细回味两句话,忙摸摸一旁转着摇尾巴的黄狗:“是,是,狗是最忠心,我记得小时家里养过一条狗,每次我上学堂它都要送我去,然后到时候又来接,后来家里不准养了,将它送走,结果它不久又找回来。”

    薛寅松点点头问道:“小奇可还习惯?”

    “还好吧,只是长辉有些霸道,一定要一个人霸住桌子,我只得找了块木板让小奇在床上写。长辉大约是不习惯突然多了个孩子,想必相处一段时间会好点。”

    薛寅松笑笑,岔开话题:“你这次回去没回何家看看?”

    小秀才摇头:“上面疼我的都过身了,再回去又有何意思,说不定还以为我上门讨钱的,懒得去受那些闲气。”

    薛寅松把铡好的草装在簸箕里递给他道:“灶上大锅里烧着水,你倒进去盖上锅盖就行。”

    秀才依言倒了,走出来又坐下:“薛大哥,我想和你商量一个事。”

    薛寅松见他脸色凝重,点点头:“说。”

    “我想……”

    “恩?”

    “我想将屋主和田地的户头换成长辉的。”

    薛寅松明白了:“这次去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了?”

    小秀才矢口否认:“也不是……”

    薛寅松笑笑不再追问,改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来时何家是怎么说的?”

    小秀才道:“何家自然说是给我,但我姓裴不姓何,这田地怎么都算是何家的祖产,原本也不该归我。”

    薛寅松接口道:“而且你一直觉得如果不是长辉,人家也不会给这些东西,是吧?”

    小秀才点头,有些急切:“是不是会影响到你种地?其实也没什么影响吧,长辉现在还小,真要他懂事了,也至少得13、14岁。”

    “这倒不打紧,只是你想过没有,真要是这样转给他,万一有的人打着坏心眼的,又该如何?”

    小秀才一愣:“什么坏心眼?”

    薛寅松哂笑:“这世上真正有胆杀人的少,但是偶尔想使坏的人却多,难保没有人打主意到他头上去挑拨离间,你的想法是好,只是不切实际,田产地契你且收着,这事以后再说,不可赌一时之气。不要急,容我再想想,一定有个万全之策。”

    小秀才只得怏怏点头。

    薛寅松起身给牲口添草,慢慢说道:“有的话听听就行,当真只能伤害自己。”

    薛寅松喂完草见他还傻站在屋檐下,不禁笑道:“怎么的,还有话说?”

    小秀才摇头,抬头看了看天道:“你陪我出去走走罢。”他很少这般要求,薛寅松一愣,立刻放下簸箕道:“好,我去洗个手就走,你带着斗笠。”

    小秀才伸手试试雨:“不算大,带着斗笠觉得重。”薛寅松坚持:“带上,这雨虽然小,却还是会湿衣的。”

    小秀才只得去取了斗笠,薛寅松洗了手吩咐裴远奇好好看家,带着秀才往村外慢慢走去。

    此时雨刚停,小秀才耐不得斗笠沉重揭了抓在手里,雨后的空气自然新鲜,散发着幽幽的草香。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上小道,前面正是当初半夜挖竹笋的竹林,小秀才一笑,回头道:“要不要去看看那几个坑?”

    薛寅松很是自信:“我当初全部都检查过一遍的,不可能没填好。”小秀才当真抬步走进去,不一会指着地上还有些不平的小凹坑道:“是此处吧。”

    薛寅松认真看看:“不像,恐怕是人家挖的吧。”小秀才笑道:“哪有这样赖皮,除了我们,还有谁来啊。”说着从旁边走过来一个妙龄女子,抬头瞟了两人一眼飞快的走了。

    小秀才后知后觉的捂着嘴:“完了,被人听去了。”薛寅松道:“无妨,她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走吧,我们去小河边转转。”

    竹林往前基本就算是到了村尽头,只见眼前一片开阔,上百亩的良田如画卷般展开,而远处的位置有几块绿色的方块,正是金元宝合作社的麦田。

    小秀才来了兴趣:“我们去看看麦子。”正说着雨又大了,小秀才带上斗笠道:“你怎么办?”

    薛寅松摇头:“不妨事,走吧,说不定还能碰上爹。”

    田坎并不宽,小秀才撩了长袍的摆角捏在手里,慢慢在前走。春雨小而密集,打在斗笠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衬得四周越发的静谧。

    小秀才走了几步突然驻足:“我还记得去年夏天的时候来捉田鸡,结果不小心掉下田坎。”

    薛寅松闻言嘲笑道:“不就是被夜枭吓的么,一头栽下去把脚扭了,好几天都走不得路。”

    小秀才脸红着辩解:“这也不能怪我,城里从没这些东西,我怎么知道呢。”薛寅松指着远处道:“看到最高的那片麦子不?那就是我家的地,看得不错吧?接下来再上两次肥,只要雨水太阳不缺,这麦子就一定能丰收。”

    秀才顺着手看过去,果然见那一片地比旁边的都要长得高些,也高兴起来:“走,我们走近点看看。”

    第80章 论脱藉

    两人往前走了百十米,只见薛老爹正站在田坎边和一个白发的老妇说话。

    白发老妇一见秀才,忙走上田坎来道万福:“东家。”小秀才一愣,忙欠身还礼,又觉得不自在,便拉拉薛寅松想走。

    薛老爹有些自豪的指着麦田道:“看看,多好的麦子啊,今年肯定能大丰收。”

    老妇也颌首:“多亏东家有这么个妙方,如今家里不仅种上了麦子,夏天还能赶着种一季水稻,今年肯定能大丰收。”

    薛寅松笑答道:“这是大家的功劳,没有你们的辛苦劳动施肥翻土,麦子哪能长得那么好,你看看,你们比我家的晚种二十天,看长势几乎差不多哩!”

    花花轿子人抬人,老妇果然笑得皱纹也舒展开来:“都是东家的地好,都是东家的功劳。”

    接受了几时去家家坐坐的邀请,薛寅松率先告辞,拉着秀才往村外小河走,这次他走在前面,一路有凹坑石块都会提醒着后面仔细。

    村外不远就是小河,这河也不知道哪里汇聚的一股水,一年四季不枯不冻,清澈见底还有小鱼虾。

    时值下午,河边也没有人洗衣,两个人在河滩上找了块干净石头坐下来。

    薛寅松也不说话,只听四下里河水哗啦啦的流,偶尔几声鸟鸣划过,幸好开春气候暖和,这河风拂面也不觉得冷。

    片刻,小秀才开口:“我这次应试撞见旧时的同窗,乾二少让人带话,说是打点过考官,务必叫我落榜。”

    薛寅松笑起来:“这么点小事,难得你耿耿于怀在心,也不怕气坏自己。”

    小秀才拉扯着衣摆,力道大得几乎要扯破衣衫:“这怎么叫小事,两年才有一次,这次若是考不上,那不是得等两年后?”

    薛寅松替他松开手指,拽在自己怀里劝解道:“好啦,别气了,人家怎么做,是他的自由,今年考不上,后年再考就是。”

    “花了那么多银钱,怎么能考不上。”小秀才愤愤不平,“我那么努力,家里又好不容易凑出些路费,要是考不上,我、我……”

    薛寅松拍拍他的手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考试这种事就更难讲了,就算没有何家,万一考官不喜欢你的行文风格,也很有可能不录取你啊。”

    小秀才一愣:“老师说我文笔已到火候。”

    “非也,非也,”薛寅松学着酸腐口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好,万一你的文章正好刺痛考官,他一样不让你过,所以说多想无益,就当这次你考不上吧,回家好好努力,后年再考,放心,后年一定会有足够的路费。”

    小秀才低头:“薛大哥,我总是给你添乱。”

    薛寅松笑笑,摸着他额边长出来的新发柔声道:“只要人没事,怎么都好。”

    小秀才想想,便俯身趴在他的大腿上,静静的歪着。

    好一会又抬头眼巴巴的望向薛寅松:“真的没关系?你会不会觉得其实我本来就考不上,所以根本就没指望我?”

    薛寅松哭笑不得:“想多了。”说着慢慢摸着他的头,好一会才道:“别气了,咱们明年再考吧,他总不能为了你,年年都去行贿考官吧,再说了,万一他只是一句玩笑话呢,你自己倒气了大半天,多不合算。”

    小秀才嘟着嘴,好半天才道:“五两银哎,五两银哎。”

    “原来是财迷。”薛寅松哈哈大笑。

    秀才气鼓鼓的看着他:“难道你不生气么?跑一趟花那么多钱,还没捞着好。早知道就不去了,那几两银子还可以做点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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