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也在愤怒,但是他的愤怒必须有节制,并且要有相当鲜明的层次和极其复杂的内涵。他的教养和性格注定他不能如同葛丽泰那样疯狂,但是他比葛丽泰更为沉重,那种悲哀纠结的愤怒和饱含心痛的爱恋怜惜,几乎大部分要靠眼神和动作来完成,给他的台词发挥远不如葛丽泰那样酣畅淋漓。
阿曼达同艾克微微对了两句词,觉得自己已经进入状态,便示意导演开机。她的词很长,又长又尖利,需要她的情绪不断膨胀、饱满。她进入状态非常快。当她全情投入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艾克完完全全接住了她的戏——艾克虽然暂时还没有词,但是他的眼神,一层一层跟着阿曼达的台词在走,到后来脸色变得通红,甚至额角细细渗出了汗,嘴唇都哆嗦起来。阿曼达知道他的情绪已经完全起来了。不,不止是情绪,他根本就是已经在表演。
艾克最开始试图同她争论,试图安抚她的情绪,然而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控制范畴。阿曼达怒极之下随手将一个陶器砸了出去,然而陶器恰巧撞在案角上,碎片一下子反弹了回来。
摔陶器本是剧本有的,但是碎片弹回来是个意外,伊莱在机位后面看到,立刻站起来就要大叫出声。然而艾克的表现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他猛地伸出左手抓住了那锋利的碎片,双目含着愤怒的泪花凝视了阿曼达几秒钟,然后用力将碎片掷出帐外。
只有深爱到骨子里,才能让人在如此暴怒的时候,还会本能地替恋人挡住任何一种危险与伤害。
阿曼达震惊之下,入戏也过深了,竟怔怔地看着他流血的左手,安静地流出了眼泪,“you……you stupid……”
那已经不是剧本里的台词。艾克恍若未闻,深深叹了口气,走到阿曼达面前,任受伤的左手垂在身侧,抬起右手揽过阿曼达的头,轻轻在她长发上留下一个吻。“i am stupid”
这段超水平的飙戏被留用了,艾克的强势引导使得这段戏的情感碰撞远胜于剧本所限的范畴,在场所有人都极为赞叹,唯有伊莱的脸色黑得像锅底一样。阿曼达迅速擦了擦眼泪,捧住艾克的手腕心疼地埋怨道,“你真的……真的太蠢了!赶快去处理伤口,割的这么深,待会收工了去打破伤风吧!”
艾克满不在乎地同她调侃着,眼神却一个劲儿地往旁边伊莱那里瞟;当看到伊莱那隐忍着火气的眸子时,他突然心虚了,赶紧撤回目光。
伊莱却已经大步走过来,一言不发掏出随身携带的急救小包,动作麻利地用酒精给他消毒、缠绷带。艾克低着头不敢喊疼,脸都红透了。阿曼达在一旁静静看着,目光由迷茫到了然,然后慢慢微笑起来。
☆、chapter29
一场戏超乎寻常的完美的代价就是,后面的拍摄进度再次打乱。伊莱让艾克的经纪人带着他去医院进一步处理伤口,自己则在片场调度临时修改的拍摄计划。
等他晚上回家准备收拾这小混蛋的时候,发现艾克竟然老老实实地跪在沙发上刻苦研究剧本。
伊莱有些不敢置信,“你怎么没在玩游戏或者看电视?”
艾克颇有些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你……你不生我的气吧?”
伊莱又好气又好笑,走到他身边坐下,先拽过他那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左手认真端详了好一会儿,随即将熊孩子拉到自己腿上,大手覆上他的臀部。“你倒说说,我应不应该生气?”
艾克觉得他的手很热,自己整个臀部都被他握在手里,危险而莫名亢奋的感觉让他的一颗心怦怦直跳。他期期艾艾地答道,“诶……老家伙……我、我为了更好地入戏……那个时候满脑子都把阿曼达想象成你……所以你你别乱吃醋!”
伊莱简直不知道该哭该笑——他居然觉得自己是因为吃阿曼达的醋而生气!咳咳……虽然并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因素,但这绝对不是主要问题所在!
伊莱越想越生气,抬起手就狠狠地揍了下去。“哎呦!啊!你你你又公报私仇!你滥用刑罚!!你家庭暴力!!哎呦!哎呦!……”巴掌一下重过一下,艾克很快就疼得使劲蹬小腿,在伊莱腿上拼命扭动挣扎起来。
伊莱抬起一只腿夹紧了他,将他裤子都拽下来,继续“噼噼啪啪”地抽打那已经红了大片的小屁股。“想不出来为什么挨打,你这屁股就别想要了!”艾克又哭又叫,满脑子都在想这人的手怎么越来越凶残打起人跟铁板似的……等等……手?
“伊莱!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我很抱歉!”艾克高声哭喊道。伊莱停住了手,等着他的下文。“我把自己弄伤了,所以你很生气,是吗?”
伊莱把他抱起来,抬起他下巴让他跟自己对视,“戏没拍好,可以重来。想要什么效果,都可以后期剪辑制作。但是你只有一个。有些演员为了追求效果的极致,也不乏这样故意受伤的行为。但这里面不能有你。你明白吗?我不允许你再做这么危险的尝试!这次还只是文戏,以后还有很多战争打斗的场面,本来就容易受伤,你若像今天这样,还要不要小命了?”
艾克默默听完他的训斥,眼里涌起从前几乎没有过的,温柔的悲伤。他将自己的额头轻轻抵在伊莱的额头上,长长的睫毛几乎搔动伊莱的眼睑。“我不是故意的,伊莱。我不想受伤。那是出于本能。我早就说过,我当时完全将阿曼达想象成了你。”
我不能失去你。他没说出来,但是伊莱听懂了。
伊莱的心仿佛被什么大力撞击了一下,一股酸涩的疼痛感顿时从心脏流向全身,以至于模糊了眼睛。
他这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不再如从前那样无知无畏。他开始经常用小心翼翼的眼神看自己,他的笑容也不再纯粹得没有一丁点杂质,他的目光中时常含了些患得患失的忧伤……
那再也不是个未识情愁、白纸般的少年了。
“是我让你感到不安吗?宝贝?”伊莱把艾克揉进怀里,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我让你觉得有压力?”
艾克大力摇头,“不!当然不是。再没有比跟你在一起更让我感到极度快乐的事了,伊莱,你是我全部快乐的源泉。我只是觉得……幸福太多了,总怕有一天会失去……”
伊莱再不多说什么,直接用吻堵住了小家伙的粉嫩柔软如一片新叶的嘴唇,一面深深地同他唇齿纠缠,一面动作轻柔地将他放倒在了沙发上。
最后将自己送进他身体最深处的那一刹那,伊莱几乎是低吼着在艾克耳边一字一句道:
“i’ll always be here with you remember this, with your 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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