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戒心,二则,可鼓舞将士的军心,三则,可安受灾百姓的民心,四则,可定满朝文武的臣心,“何必呢?”听着琼诗道了同行,许昭平说不出心底是喜还是悲,“此行艰险,若是伤了梓童,寡人许会得了天下也不欢欣。”
“嗯?”君王的‘不欢欣’三字落在梁琼诗的耳中,便变得莫名的情深,“天下女眷何其多,许是琼诗一命抵社稷,才能在圣上心底留下一隅之地。”
梁琼诗示意君王把她放到地上,而后挽着君王的臂肘。
“一隅之地?”见梁琼诗挽着自己的胳膊,许昭平轻笑着把梁琼诗换到内侧,浮云台的台阶四周没有护栏,“若是琼诗还想要一隅之地,寡人却不知,这天下要搁在何处了。”
“有些事,只能嬴,不能输。圣上切莫妇人之仁了。”随着君王慢慢往上走了几个台阶,梁琼诗的额头上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瞧着梁琼诗额上有了汗珠,许昭平便驻足用袖子帮她拭了拭,“呵呵呵,时常听人道寡人残暴,却头回有人道寡人妇人之仁。”
“社稷为重。”梁琼诗仰头任着君王在她额上动作。
“可这天下也不是只有社稷。”许昭平凝视了片刻梁琼诗唇间的笑意,“琼诗有没有想过,做皇帝也会有厌烦的一天?”
“所以圣上不愿再为天下所累?”梁琼诗笑得浅淡,她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是否定的,但她却还是想问。
“不,寡人不过是感叹两句罢了。”许昭平端详着一脸云淡风轻的梁琼诗,低头落下一个吻,“很多事迈过了那个门槛,便不能再迈回来。”
“圣上信命吗?”梁琼诗没有躲开君王落下的吻,反而笑了,笑得暖暖的,暖得许昭平觉得方才发生的杀戮似乎都算不得什么。
“信。”许昭平眯着眼,望了望梁琼诗,又望了望远处的山峦,低声道。
“呵呵呵……”君王说完信命,梁琼诗便随即笑了笑,“琼诗不信。”她记得好多算命的都说过天下本该是靖太子的。
“信与不信并没什么区别。”许昭平心中想了想多年前那术士算得这天下本就是她的,笃定道,“顺势,逆势,都有其造化。”
“圣上这般说话,却有几分道学了。”梁琼诗闻声,又忍不住笑了笑,她问得随意,君王却答的较真了。
“许是站得高了,只能瞧见浮云。但那未必是道学。”许昭平挽着梁琼诗继续往台上走。
“嗯?”梁琼诗一时有些分不清君王说的是浮云台,还是帝王位。
“浮云之下,皆是苍生。若想高枕无忧,必则四海皆服。”许昭平平淡无奇的语气,让梁琼诗的脑中勾勒出一个御宇的天下的君王。
“不知四海归心后,琼诗可有一杯羹?”梁琼诗紧了紧环着君王的臂肘的手,面上有几分小女儿的神态。
“呵呵呵。”许昭平知她讨要不过是在打趣,笑道,“不知琼诗可还记得进宫那日,寡人与梁太傅所言的,‘拱手河山’?”
“讨臣妾欢么?”梁琼诗的眼睛笑着眯了眯,“那琼诗便敬候佳音了。”
“呵呵……”许昭平听身侧之人道了‘静候佳音’,便带着梁琼诗登到了浮云台的台顶,“琼诗,待你眼睛好了,你站在这台上,便能瞧见乾都里的百姓,亦能瞧见那远处的佛寺……”
“是吗?”听着君王描述着浮云台,梁琼诗把头微微的侧在君王的肩上,笑道,“臣妾等着。”
她其实并不在意什么天下,什么苍生。经过清晨一事,她想要的,不过是些稳稳的幸福。
稳稳的幸福是什么?
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思。
“梓童与其等那日,还不若今日于浮云台上听寡人吹箫。”许昭平瞧着梁琼诗脸上点点的难掩的失落,便把她安置到台顶的蒲团上坐好。而后从身后抽出一根玉箫,低低的吹起来。
浮云台,许是仙人曾呆过的地方。
梁琼诗眯着眼睛,坐在君王身侧,静静地听着他吹着箫,听着箫音里曲曲折折的情愫,莫名的心安。
而许昭平心底盘算着过些日子的西巡,莫名的不安。
明明都是些布置好了的事情,为何会不安呢?
许昭平有些想不通。不过,想不通应也无什么大碍吧。一切都应在她的计划中有条不紊的推进。
但令许昭平没想到的是,这个想不通的不安在半月后便变得顺理成章了。
半个月足够做太多的事情,例如废后宫,例如开粮仓,例如集兵,例如去西巡。不过,这些事是早些时日已经备好的,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许昭平坐在西巡的车辇里,慢慢批着从四处送来的奏折,想着前些日子从宫中走时,与梁琼诗的对话,会心一笑。
她终究没随那人的心意带她一同来西巡。昭靖虽是羽翼未丰,却也不是等闲之辈。
许昭平眯着眼睛侧在车辇上,想着明日就要行到昭靖的封地,不由得轻轻笑了笑。
兴衰成败,不过在此一举!
想着此行去了昭靖,她便能安歇些时日,许昭平含笑扫了车辇内一周。
可当着许昭平的余光扫过车辇时,她的笑意凝在了脸上。
从未想过梁琼诗会出现在自己西巡的车辇上,还扮作了一个宫人的模样。她记得四日前她才与琼诗在乾殿话过别。
“琼诗?”许昭平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圣上,臣妾可有惊了圣驾?”坐在车辇一个角落的梁琼诗冲着君王的方向微微躬了躬身。
许昭平瞧着车辇上巧笑嫣然,宫人打扮的女子,半晌无话。
第七十章
“圣上?”
耳边又一声轻呼,让胜券在握的许昭平心彻底乱了。
琼诗怎会跟来?
许昭平隐下心头的疑惑,慢慢吞了口气。
“琼诗”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后,许昭平便挪到了跪在拐角的梁琼诗身侧,扶住她的双臂,“地上凉,且起来。”
话罢,正欲扶地上之人起身,却听到一声嗔笑,“已是七八月的光景,如何说得凉?”
“嗯?”许昭平闻身侧佳人以笑,随之微微的勾了勾唇角,“是吗?那便是还稀得再跪上些时日。”
“嘻,那要圣上您舍得才是!”
许昭平端详着慢慢附上自己手肘的玉指,心头微动,正欲反手辅之起身,却瞧见了一汪清潭似的眸子正定定的对着她,似怨,似怒,又似笑。
“你——”许昭平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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