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将军沽酒妻》种田将军沽酒妻分节阅读20

    那里头臭气熏天,污秽不堪。哗楞楞响的锁链声,配着异样的沉默寂静。没人哭号,全部都静着,静得迫人。唯有一声声鞭子响,抽在皮肉上的声音清晰明亮。白明玉看不见那是哪里的鞭子,似乎在深处某个拐角里隐着的。然而她感觉得到十数道目光盯着她看,怎样打量的神情都有,她也只能竭力忽视。

    一声口哨响起来,随即七八声跟着,嬉笑调戏的乱七八糟的声音随着。

    “哟,还是个女人!”

    “开眼啦!陪老子玩玩哟!”

    “久没开荤啦!是牢头奖我们的?”

    “都闭嘴!”有人喝了一声,自拐角处出来,是个牢头打扮的,手上还拿着鞭子。那鞭子上犹自沾着血,半截都红了,“什么人?”

    白明玉忙说:“差官,我是来探监的。”

    牢头将白明玉打量了半晌,眯了眼睛,嘴角挑起来邪笑:“探监?这里可都是重刑犯,那秋后问斩的也有,哪是能随便来探的?你可有什么凭证么?”

    “凭证?”白明玉却愣了。她不是不知道那牢头实际指的是什么,然而她总没法教个农妇白明玉变些银子出来。身上带着的一点小钱都在外头打点了,人家还嫌不够呢。这些欺霸的小人,倒是真贪得无厌。她心里气恼,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且忍了,“这,外头的差官是允了的……”

    “外头的允了,我可没允!”牢头不满得很,显见是外头的得了好处了,然而他却没得油水,凭什么就教那女人探监?然而他借着牢里微弱的油灯仔细看了白明玉一回,就见那女人清清淡淡的,并不涂脂抹粉,低垂着头,却能见眉眼俊秀,心里便起了别的心思了,和颜悦色起来,“罢了,看你也不容易。你要探的是谁?我可以给你通融通融。”

    “多谢差官了。”白明玉忙说,“我想探不久前自堂村抓来的人。”

    “关海沧?”那牢头听了倒怔住了,向着后头拐角的地方瞅了一眼。脑子里却已经转了几转,随即皱起眉头,做出为难的架势来,“那关海沧,是你什么人?”

    “是我丈夫。”白明玉敛眉,暗地里捏着拳头忍着。牢头查探她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她有什么不明白的?主意打到了她身上,可是不要命的了。

    “唉。”牢头叹气,“不是我不通融,实在是……”牢头说着手要搭上白明玉的胳膊,却眼前一花,被闪过了,却没见白明玉有动作。他也不疑其他,只当是自己偶然落空了,“那关海沧是江洋大盗叶锦年化名的,是朝廷重犯,可不能随意给人探的。”

    白明玉不搭腔,只低着头,揽着篮子。

    “不过……”牢头话果然转了,“若是你愿意,嘿嘿,陪我一下……”上前就要去抱,却又被白明玉闪过了。

    “啪,铿”的利落两声,伴随着铁链响,拐角处传来一声怒喝:“何意!你敢对她不敬,我要你的脑袋!”那声音沉如大山压迫而下,直要将人心胆俱都碾碎一般。

    牢头何意被那沉喝吓了一跳,腿上一软,差点没坐地上。然而随即想起来,却又不怕了:“关海沧,你现在不过是个囚犯,还当自己怎样威风呢?我就是动了她,难道你还真能来杀我?别忘了,你还被锁着呢!”

    又是“啪”的一声劲响,“咚咚”的什么沉重的东西砸在地上的闷声。一条影子在拐角的油灯光线里晃动着,随后,是沉重的铁器拖在地上的声音,那影子渐渐显了出来,凝成一个人形。

    “海沧!”明玉痛呼。她看见,那出现在拐角的海沧,简直被折磨得不成样。他的脸上满是血污,根本分不清五官的模样。他**的上身看不出形象,黑黑红红的,血还淋漓着流下去,将他污秽不堪的裤子也全染了。他的脚上拖着两个沉重的铁球,随着他每一次迈步在地上拖动出两条黧黑的轨迹,**的脚下留下一个个血印。

    第一卷 当垆沽酒 第十五章 刑杖加身

    “明玉,我没事。”温和的声音从这样凶神恶煞般恐怖的人口中说出,竟是如此惊心。然而,那温和也仅仅是对明玉而已,“何意,你敢动她?”平平的声音,语调并没有起伏。然而整个监牢里的油灯全仿佛着了一阵风吹,一齐倾倒,压成了豆粒般的火苗。

    何意吓得坐在地上,腿抖得像筛糠,动也不敢动一下,声音颤着:“不不不不不敢,关,关爷……”他想不透,那被铁链吊在棚顶,脚下还拴着大铁球的人,是怎么挣脱了锁链的,怎么还能走出来。

    整个牢里也全噤了声,没人敢再说半个字,恨不得干脆将呼吸也都扼住了一样。

    “海沧。”白明玉一步步走过去,望着关海沧,眼睛都被那模样烙疼了,一直到心里去,被人将根针在她心上乱划,“你……”长长的监牢过道,昏幽黯淡的光线,那在另外一端的人竟是如斯虚幻,模糊不清。她的脚步竟沉重得抬不起来,她的心却快如闪电,恍然到他面前。

    “我没事。”关海沧淡然弯下身,在明玉来到之前捡起地上肮脏破败的囚衣,披在自己身上,掩住那些刑讯的痕迹。他身旁的,分明是一间刑室,各样的刑具乱七八糟的摆着,有的显然被用过了,有的还挂在墙上。拖着那两颗铁球,他又向前走了些,迎过去,不想给明玉看见那刑室的模样,教她痛心。

    白明玉终还是到了关海沧的面前,颤抖着将手伸过去,轻轻摩挲着关海沧的脸颊,那脸上胡子冒了出来,长了老长,快将他嘴都遮住了,像极了那时他重伤,没法剃须的模样。只是,此时他身上脸上都是污秽的,血汗与泥水纠缠,显是被蹂躏得不成样子。

    关海沧忙避开,不教白明玉碰他:“我身上脏,别污了你的手。”

    白明玉仍是要找他,再被躲了。

    “明玉,我身上,太脏了。”关海沧别过脸,囚衣掩不住的,自脖颈向下延的一道鞭痕。

    白明玉伤心而气恼,一把抓住了关海沧手上的锁链,硬趁着关海沧措手不及,把人拽到自己面前。手再探过去,在他脖颈的伤处摸索着,声音颤抖:“教你不要使自己委屈的,为什么不听?”嗓子全哑了,“方才,那鞭子声,是在打你?”方进囚牢时的那一声声的鞭响,现下更教她痛得难捱。

    “没什么,他们手上没力。”关海沧要向后挣,不想明玉被他玷污了。他身上血汗污泥早混在了一起,实在脏得不像,不敢教她碰。

    “别动。”哽咽,“海沧,别动。”有水在那眸子里泛着,凝着,终成了一滴,从眼角滚下来,烫在关海沧的心尖。白明玉拉开关海沧的囚衣,手抚上那伤痕累累的胸膛。鞭子的痕迹纵横交错,将他胸前犁开,又因着污泥汗水混了血,结成暗褐色的泥块。新伤摞着旧伤,血污爬满了他身上。

    “明玉,我没事。”关海沧还笑着,温和的宽慰的,那笑意竟然还能到他的眼中,还能在他的唇畔柔和的停驻。

    明玉的手慢慢向下抚着,海沧的小腹有着明显的几块黑色,几如炭墨。

    明玉的手将要接近时,海沧小腹一缩,又躲了,退后了一步:“明玉,我没事。”

    旁边悉悉索索的,一个颤巍巍的声音插了进来:“嫂子,关大哥被他们打了。鞭子,棍子,连那烧红的烙铁都往他身上招呼。嫂子,我在这两年了,第一次见着,他们对人用那么狠的刑。嫂子,关大哥是硬汉,不出声。说真的,我们这些看着的,都怕。”

    “那是,他们拿烙铁烫的?”白明玉的声音挑了上去,尖锐起来。锁链被她捏在手心,遽然一紧,关海沧都能感受到她的痛与怒。

    “嫂子,他们把关大哥吊起来打。他们拿了那重枷,枷在关大哥身上。真是……”旁边的声音都说不下去了,“嫂子,要是能够,快点把关大哥救出去吧。我们都怕,说不准哪天,那帮没人性的能把关大哥硬生生打死了。”

    “吊起来打?枷了重枷?”明玉的眼泪被吞下去了,一把火在她心里烧着,比烙在关海沧身上的烙铁还热,目光向下,注视着他**的双足和脚下的铁球,“方才,也是吊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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