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然缓了缓神之后,生怕刘嬷嬷在房门外偷听,因此并没有发出声响,待她的视线投到屋内时。此时房中竟然空无一人,方才倚在床头的人如今已经不知去向。只有那温热的床铺证明了此处方才有人在此,顾亦然心中暗赞傅景轩的轻功高深。但他的离去也着实令顾亦然松了一口气,要不然凭借自己如果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送他出门定要非一番力气。
反正他们早晚还会再见面的,这点顾亦然心中非常的笃定。今生今世,无论是她看上的东西、人,还是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成功。
待顾亦然梳洗完毕后,刚走出房门,来到大殿中。方跨入门口,梵钟便敲响,众多和尚陆陆续续也以此来到了大殿上。顾亦然在顾老太太身旁的蒲团上跪了下去,顾老太太微闭双目仿佛不知道她来了一般。
顾亦然也没有开口问候祖母,她知道今日便是顾老太太对她的考察,看她是不是真的每日为父亲祈福。好在今日醒来的较早,若不然,此时不过丑时,寻常人家怎会这么起的如此之早。
不一会全寺的僧众均已到齐,贤光大师跨入大殿之时,看到顾亦然不由得一愣,随即对她微笑了一下,顾亦然点头还礼。早课乏味且无聊,若是寻常女儿家定会昏昏欲睡,而顾亦然却精神专注。无论是《楞严咒》还是《大悲咒》或是《心经》,都是她无数次的诵读的经文,而当父亲枉死之后,她再也没诵读过这三部经文。为了给父亲和穆家人超度,她只能无数次念诵《地藏经》。
而今日的诵读,顾亦然完全是为了自己,她专注且用心。当那佛经从她口中念出声之时,就连身旁的和尚都为之侧目。心中无不赞叹顾亦然对佛法的领悟,顾老太太也频频点头,对顾亦然的表现赞许有加。
待早课结束,天已大亮。顾亦然把顾老太太从蒲团上扶起来,此时顾老太太对她的态度已经同昨日大不相同,她轻拍着挽在自己臂弯的手,笑容可掬道,“你果真是个有心的,这般熟悉经文,看来平日定没有少念。”
顾亦然乖巧的垂着头,轻声道,“孙女不过是希望父亲早日归来。”
“好,好。这么久在府中没有人管教你,我生怕你走歪,如今看来,身上流着我们顾家血液的子孙就是不一样。”顾老太太此时对顾亦然简直是一百个满意。
“祖母,我前来找你之事并没有跟婶婶说,我怕她回去会怪罪我。”顾亦然略有纠结着说着自己的疑虑,战战兢兢的样子,令任何人看来都知道她在害怕。
顾老太太冷哼道,“有我在,你怕那个常氏作甚。我看她还要翻出什么花来。”
顾亦然搀扶着老太太回到房中,此时方嬷嬷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看到二人走来,连忙迎上,带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顾亦然。随即眼神马上转向了顾老太太,要搀扶顾老太太的另外一侧。
顾老太太睥睨的看了她一眼,“用不着,我有亦然就足够了。”
方嬷嬷愣在原地,干笑道,“看我,不过想替大小姐分忧,这还多事了不是。”
“好了,知道你有这份心。”顾老太太走到房中,坐在了椅子上,说不累,这年纪大了跪拜的时间一久膝盖之处多少有些不舒服,她刚要自己捶揉缓解一下。
顾亦然率先向前一步,跪在顾老太太的腿边,为她揉捏双腿,“祖母,孙女知道你心中有佛,这身子怎么也是人肉之躯。”
顾亦然双手的力度不轻不重恰到好处,令顾老太太万分欣喜,“你也上了早课,方才跪了许久,快起来,别再跪了。”
“孙女许久没有孝顺过祖母,如今就让孙女好好的孝顺一下吧。”
顾老太太看着膝下的顾亦然,再想到她日前遭受的境遇,心中对常氏的不满更甚了几分,“刘嬷嬷,今日便同贤光大师告辞。我们今日便回府。”
“祖母不用这么急,这庙里,我也是非常喜欢,不如再住几日。”顾亦然手中片刻不停的捏拿着,经过数次的接触,她已经摸清了顾老太太的性格秉性。把她心中所想的事情提前做了,定会令她十分欣喜。
“你是个好孩子,若是再不回去,我怕整个顾府都被那常氏败了!”顾老太太慈爱的看着自己孙女的头顶,“刘嬷嬷还不快去。”
刘嬷嬷连忙应声,出去准备。
待几人走出庙门之时,还未到晌午。俩辆马车一前一后的缓缓向山下前行,顾老太太和刘嬷嬷共乘一辆马车,顾亦然和雪钟乘坐一辆。
“小姐,没想到老太太这么痛快的便同意了。”雪钟对于寺庙之事兴趣缺缺,一直躲在房中没有出门。“小姐,你不高兴么”
顾亦然单手拖着下巴,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令人看不出她此时的心情,敷衍的回道,“高兴。”
她此时脑中萦绕着的都是离开之时,贤光大师跟她说的几句话。贤光大师像是知道无法规劝顾亦然,“你心中向善,只是一时被执念蒙住,待你能认清自己的内心,方是一种解脱。也算是放过自己。”
顾亦然依然没有理会贤光大师的劝诫,一言不发的登上了马车,放过自己她根本没打算放过自己,她就是从地狱归来的恶煞。
另外一辆车中的刘嬷嬷欲言又止的看着顾老太太,思索再三,才开口道,“老太太,我心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顾老太太手中一串佛珠不断的转动,听到刘嬷嬷的话,停下口中默念的佛经,“有何事直说无妨。”
“就是关于大小姐,我总觉得她哪里不太对。”
“她的变化确实极大,但只要她不做出对不起顾家之事,变成何样又何妨我看如今这个样子要比之前的好上许多。”
刘嬷嬷又要张口,却被顾老太太堵了回去,“你有空多帮衬着她一些,就算在聪明,也不过是没有出阁的女儿家,哪里斗得过那常氏。”
“这当然,这么她也是我家小姐的女儿。”
听到刘嬷嬷提及秦氏,顾老太太冷哼一声,不再出声,她心中一直瞧不上那柔弱的秦氏。
两辆马车驶回顾府的时候,常氏早已派人在门口等着顾亦然,见她回来,小厮连忙回去通知常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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