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家小姑奶奶似乎对李云道的表现很满意,尝了几道菜,又喝了一口汤,好像觉得味道还可以,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意思是赏个座位给李大刁民陪她一起用餐。李云道哭笑不得,但饭终归还是要吃的,酒便更不能少了。古可人对入口的酒很挑剔,只嗅了一口江州老窖,就嫌弃地让李云道拿走,打电话让楼下的司机从车里拿了一瓶稀罕年份的葡萄酒上来。于是接下来一个会须一饮三百杯,一个葡萄美酒夜光杯,倒也相得益彰。
我说李云道,你不是把你老婆把这个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管家放在你身边,就不怕一个不小心惹出火来?古可人喝酒后脸会有些微红,此时脸颊两朵酡红,配着那如洛神般的容颜,居然有了一份娇艳欲滴的韵味。
李云道却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眼观鼻鼻观心地喝着自己的酒:人家宁若妙不喜欢男人,不过话说回来,你倒是要小心,她就喜欢你这样的美人儿。
古可人倒是一点儿都不觉得诧异: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你刚刚话里有话啊,什么叫我这样的美人儿?你觉得我这样的,单单一个‘美人儿’就可以形容了?古可人将下巴搁在晶莹的杯沿上,杏眼朦胧,倒真有几份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思。
李云道连忙投降,将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美若天仙这些能想到的溢美之词统统抛了出来,一口气报出了近二十个成语,倒是让古可人有些刮目相看。再看这女人精致到一定程度的脸庞,却仿佛有股淡淡的哀愁挥散不去。
古姨,您老人家现在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别说京城了,就是放眼整个华夏,敢跳出来跟您掰腕子的也没几个,掰得过的更是屈指可数,您还这般伤春感秋的,让我这种在枪林弹雨里挣扎的人还怎么活?李云道端起酒杯敬了对面的女人一杯,跟女人喝酒就这点不好,你喝白酒,她喝红酒,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什么叫老人家?我很老吗?我比你两个媳妇儿都年轻!你说得没错,我的日子过得是不错,想啥有啥,我这会儿就是突发奇想地想喝一口死海的水,都有办法让人给我空运过来。可是,你不觉得少了点啥吗?古可人仰头将杯中的半杯红酒一饮而尽,看得李云道直呼糟蹋好东西。
李云道想了想,趁着酒劲道:老古家,真的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若是放在平时,李云道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问她这个问题的,谁知道这是不是这古家小姑奶奶的马蜂窝。
果然,李云道一问,古可人眼中的神彩立马就黯淡了下去,放下高脚杯,双臂抱胸,又恢复了那副趾高气昂的女王形象。李云道估摸着自己是捅了马蜂窝了,连忙装得醉眼朦胧,咿咿呀呀地喝酒吃菜。
那女人高冷了一会儿,发现李云道根本不接茬,微微叹了口气,又端起杯子:别装了,全京城谁不知道你李云道海量?别说这小半瓶白酒,就是两斤下去,也不定能把你怎么的。
李云道嘿嘿陪笑,也不好再装,倒是很真诚的看着古可人道:我理解那种孤苦无依的感觉,不过我还比你强一些,我至少还有一个抚养我长大的大师傅,还有两个护短得要命的哥哥。昆仑山下雪的时候,我就经常坐在破庙里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哥仨没有父母。说句笑语,小时候我一直以为两个哥哥跟我是同一个爹娘,所以就很埋汰生我的人,怎么两个哥哥生得那般威猛和好看,偏偏到我这儿了却这般普通。后来二哥在山下碰着大师傅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我们哥仨各有各的父母。我从小到大对父母这种概念一直是很模糊的,直到到了东北的那个村子,看到我娘的那座坟,关于母亲的形象才慢慢地饱满起来。古姨,其实这天下应该是没有不疼孩子的娘的。
古可人的面色看上去有些奇怪,紧跟着李云道的话,问了一句:那爹呢?
李云道苦涩地笑了笑:以前不懂事的时候,总是会埋汰他一声白眼狼。我母亲对我父亲可是有救命之恩啊,可他却真的敢放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姑娘不管不顾。说实话,刚刚给我娘上过坟那阵子,我连杀人的心都有。不过如今自己也当了父亲,尤其是身在体制内,突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有的时候,男人做一些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尤其是国家和百姓的利益放在面前的时候。
古可人的面色看上去更加诡异了:这么说,你原谅你父亲了?
李云道微微一笑道:理解是一方面,原谅又是另外一回事。不过人都已经走了,还提什么原谅不原谅。我琢磨着要是有机会,我也想去趟北非,他到底为什么去北非,为什么会死在那儿,谁下的手,这些在我死之前,我都要查明白,否则就是我人生的一大遗憾。而且,我有预感,一定会有那个机会的,我的预感一向很准。
古可人突然端起杯子:来,我敬你一杯,也敬我自己这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
两人分别饮尽杯中酒,李云道才笑道:你才不是孤儿呢,据说当年全京城抢着要把你领回去养的两颗星以上将军不计其数,这还不包括你父亲的老部下和你兄长的那些战友。对你来说,他们都是你的亲人。
古可人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贝齿:李云道,我发现你这个人什么都挺好的,我这会儿突然找不到你的缺点了。
别别!李云道连忙摆手,我就是嘴皮子利索点,一喝洒就更是口无遮拦,您也别往心里去,酒桌上的话,谁也当不得真!
古家女人突然诡秘一笑:我突然有种想征服你的冲动,可惜啊
李云道连忙认输:您老人家要征服我这种小角色,那还是勾勾手指头分分钟的事情,不值当不值当!李云道觉得这女人一定是酒喝多了,什么话都敢说。
古可人却笑道:放心,我还没想法去抢蔡桃夭和阮钰啃过的骨头,虽然这根骨头看起来很诱人,但我知道,你这个家伙身上有毒,一沾上就欲罢不能。
李云道嘿嘿陪笑:哪里的话,我骨子里就是个昆仑山的玉农。
古可人晃了晃头,似乎正在感受酒精带给自己的玄妙无比的感受:玉农?玉农能让骄傲得像只凤凰的蔡桃夭不管不顾地一定要委身下嫁?玉农能让我们的华尔街天之骄女不顾一切地要跟蔡桃夭争一争?玉农能让大明星齐褒姒日思夜想地要给你生个孩子?古可人打量着对面的李云道,要不要我再接着往下报?
李云道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古姨,我那点儿小事情,哪里瞒得过您的法眼!不足为道,不足为道
古可人放下酒杯,托腮打量着李云道:说实话,我之前一直很好奇,你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她们到底看上你哪点了?最近我才慢慢发现,你还是蛮可爱的。
李云道从来没想过会有人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自己,传出去估计会让体制里的人笑掉大牙,更是会让那些听到李阎王的绰号就闻风丧胆的犯罪份子大跌眼镜,这样的杀人魔王,用可爱来形容?
喝了大半瓶红酒,古可人又开始尝李云道的江州老窖,这女人算得是酒量好的,但混酒入腹,很快就趴在桌上睡着了,怎么推都不醒,无奈之下,只能将酣醉的女人抱进了客卧,给她盖上被子,便关灯退出了卧室。
酒精加速了睡意的来袭,李云道自己回到卧室,很快也就进入了梦乡。做了一个很悠长的梦,梦里有大师父,有弓角,有徽猷,有桃夭,有疯妞儿,有齐褒姒,有孩子,最要命的是还有一个长得跟古可人差不多的女人,让怀中的孩子管李云道喊爹。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七点,刚刚的梦境依旧清晰,尤其是最后古可人抱着孩子的那个环节,让坐在床边的李云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自己是不是缺女人缺出问题了?古可人这样的女人,跟核弹没啥区别,碰了就是核反应,后果不堪设想。
伸着懒腰走出房间时,却发现宁若妙已经在厨房里忙碌,古可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bbc的新闻。听到李云道的动静,古可人眼皮都没抬一下,幸好宁若妙端着豆浆从厨房出来:正好,豆浆刚刚做好,趁热。
李云道给了个眼神,宁若妙如此聪慧,立刻会意:我来的时候她在客厅里坐着看电视,打招呼也不理。
李云道还是偏爱中式餐点,拿了两个新鲜的包子送到客厅:古姨,吃早餐。
古可人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包子,微微皱眉,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干呕起来,赤着脚就冲进了洗手间。
李云道无奈,转身却看到宁若妙张着嘴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昨晚她喝了点混酒,估计还难受着。
宁若妙一脸神秘的笑意:我煮一点小米粥放着,呆会儿给她喝。公司还有点事情,我要赶过去处理。
李云道知道宁若妙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但这种事情,清者自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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