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王爷和不举皇帝的故事》腹黑王爷和不举皇帝的故事分节阅读12

    他慢慢抬起头,那个人半侧着身子,似乎随时准备逃走,脸上带着隐约的愧疚和伤心。

    白溯吸了口气,尽量装作轻松的道:“皇兄不必多虑。之前的事,臣弟就当作是一场美梦,如今梦醒了,也是原该如此,又能怨得谁人。臣弟……已经放下了,日后只把皇兄当作是君上和兄长。”

    听他说放下了,白黎觉得自己应该欣慰,他轻声叨念道:“原来二弟已经放下了……这样……这样很好,朕就安心了。”似是想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但无疑很不成功。

    他说着这样的话,又是这副神情,白溯更是熬忍不得,几乎就要失态,只得飞快的道:“是,臣弟改日再来看你。”仓促的行了个礼,逃一样的走了。

    他袖子甩动太急,从里面掉出了一样东西。白溯已经走出好几步,自己都没发觉,白黎却看到了,替他把那物事捡了起来。

    那是一枚精巧的香囊,嫩黄色的,带着香气,上头绣着一对鸳鸯。

    第二五章

    白黎拿着那个香囊,整个人都傻住了。他再是不通风月,也知道这种东西代表着什么。

    “原来二弟真的已经放下了。”他呆呆的想。

    远处还能看到二弟的背影。他很想把对方叫回来,问他这香囊是谁送的,他与那个姑娘是不是已经两心相许?

    ……只是,如今的他有何理由、以何面目来问这些?

    白溯走的很快,转过一道宫墙就不见了。皇帝唤过一个内侍,吩咐道:“把这个送还给齐王,跟他说……可别再弄丢了。”小内侍接了东西,一溜烟儿的追过去了。

    皇帝又呆立一会儿,慢慢的走出了御园。胸腔里面一片的空,心像是被挖走了,走路都不稳当。随行的宫人怕他摔倒,上来搀扶,都被他推开了。

    他就这样失魂落魄的走了一路,摇摇晃晃的进了寝宫,扶着床栏,慢慢坐倒在龙床上。这时候心里方觉出疼来,绵绵密密的疼痛从心口蔓延开,即似刀割,又像火炙,疼的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二弟已经放下了,而且还……还再结良缘,觅得淑女为配,这是好事啊,我应该为他高兴才是。”白黎反复对自己说。可他发抖的手却拉开了床头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一个檀木匣子。

    二弟从济州回来后,偶尔还是会写情信夹在公函里递上来。白黎便把这些信一封一封的装在这个匣子里。

    他打开盖子,取出最上面的一封,颤着手把它展开。这信是二弟腿伤未愈时写给他的。白黎仔细算了算日子,距离现在不过才半个月。他心想,原来二弟这么快就能放下了。

    然后,他又把信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一遍,一边看一边想:原来这些话,二弟也是可以对别人说的。只觉眼前越来越是模糊,都看不清楚信上的字了。

    一滴水坠在纸上,发出“啪嗒”的轻响,晕开一团墨迹。

    白黎连忙把信放了回去,以免被弄得污损了。他抬手抹去泪水,可是那泪却越流越凶,根本控制不了,胸臆间隐隐有种熟悉的闷痛之感。

    “不能再想这些了。若是病倒,又要误了朝政。”

    上回吐血,好不容易才熬过去,白黎真是怕了。他以为那次已经是最难过,没想到居然还能更难过。

    他在床上躺了下来,强迫自己赶快就寝。可是眼睛虽然闭着,却怎么都睡不着,反而因为躺着,哽咽的更为厉害,只得又坐了起来。

    他流着眼泪,呆呆的望着阔大寂静的寝宫,心里除了死一般的疼痛,还有另外一种感觉。

    ——后悔。

    原来自己根本没法与二弟做平常的兄弟,更不能忍受他和别人在一起。

    白黎现在才明白。但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这天晚上,白黎一夜都没有睡着。他内腑损伤之症本来就未好,第二天就觉得身上无力,一动就是一身虚汗,只好又躺下去休息。

    大概是听说他病情反复,下午时分,二弟又来探望。皇帝犹豫许久,对通传的内侍吩咐道:“就说朕刚睡下,让齐王回去吧。”

    内侍得了吩咐出去传话,过不多时便回来,躬身禀道:“按照圣上所言回了二王爷,他现在已经走了。”

    “……他有没有说什么话?”

    “二王爷说,请圣上保重龙体,不要太操劳了。”

    白黎点点头,抬手叫内监下去。

    作为一个皇帝,因被所爱之人丢下,而病成了这副模样,白黎觉得自己真是可耻。现在这个样子,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况且,只是想着二弟,他就难以控制心绪。如果对方真的站在他眼前,保不齐他会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来。

    心口一阵一阵的疼,感觉十分不成。万一见了他又吐血,或者忍不住在他面前哭出来,这成了什么意思?叫二弟以后如何自处。

    所以,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见了。

    虽是这样心丧若死、悔痛煎熬,皇帝毕竟年轻壮盛,那病也还是渐渐的好了。

    其间二弟也来看过他两次。每次皇帝都命令自己,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可是两人只要见了面,他就尴尬的不行、难过的不行,大多时候都默默无语,怕说多了话泄露情绪,手脚也不知道往哪放了。

    而且白黎隐隐觉得,不止是他难受,二弟的举止也甚不自然。

    “也许是想起了过去的事,二弟觉得那时候太荒唐,就尴尬起来了吧。”他伤心的想。

    关于那个赠香囊的姑娘,白黎一点都不敢去问,就怕二弟对他说,他们已经两情相悦,好事近了。那样他恐怕当场就会受不了。

    实际上,自白黎的病大愈了以后,二弟便没有再来见他了。

    开始他还会去猜二弟为什么不来,可逐渐的也有些麻木了。只要不去看、不去想心底的那个人,这样的日子,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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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恰是望日。按照宫中惯例,每个月的这一日,皇帝必须要在皇后宫内歇宿,以免过于宠爱妃嫔而冷落了正宫。

    过去,白黎也都遵从这个规矩。不过他与皇后虽然同床,却谁也不会碰谁一下。好在寝床宽大,两人各据一边倒也互不相扰。

    不过近日,太后已经把他隐疾痊愈的事隐晦的透露给皇后。他前些日子身子不爽,这件事当然无人提起,可现在,白黎坐在凤延宫的床上,想到皇后已经知道了,就觉得一阵一阵的心虚。

    梳妆台前,朱皇后正在卸去晚妆。铜镜中映出了她的面容,还是像往常那样,又美又冷,双目便似两点寒星。

    待宫人替她卸罢了妆,她款款站起身来,移步到皇帝面前,垂着颈子道:“时辰已晚,臣妾服侍陛下就寝。”

    当然,她说“服侍”也从来只是说说,白黎既未与她亲近过,也没让她做过伺候的事。这次白黎也照例道:“不必,皇后坐下吧。”

    朱皇后道了声“是”,坐在床沿,依旧垂着头。

    他们两人都只穿着寝衣,并排坐在床上,中间隔着一段距离。

    白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朕……朕已经好了的事,梓潼已经知道了吧。”

    朱皇后见问,头垂得更低:“臣妾大概知晓。”

    白黎点了点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朱皇后除了喝醉时,平常十分的贤淑知礼,对那件事从来不会抱怨。他们两人独处时,她对白黎的态度一向是恭谨而疏离,就像现在这样。

    可是,也许是对皇后愧疚了多年,也许是在她身上经历过失败,白黎一见了她心里就犯怵,真是不愿意和她亲热。

    “算了,反正迟早都要做这件事。”白黎劝说自己,“再说二弟他……他都已经……”想到此处,他心里一酸,咬了咬牙,终于将心一横,轻轻握住了皇后的手。

    朱皇后身子一颤,突然叫道:“陛下!”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惶,甚至都有些尖利了。白黎吓了一跳,赶紧把手缩了回来,问道:“怎么了?”

    朱皇后垂首道:“臣妾今日身体不适,陛下可否……可否……”两只玉手绞握在一起,似乎很是紧张。

    她这么一说,白黎松了口气,竟有如蒙大赦之感,忙道:“没关系,梓潼若不舒服,当然不必勉强。我们这便就寝吧。”率先钻进了龙凤被。

    朱皇后紧绷的身体不易察觉的放松了,回首温颜道:“多谢陛下体谅。”自去熄灭了灯烛,从皇帝脚下爬进床里。

    帝后二人依旧是离的老远。白黎心道,今日是躲过了一劫。又想了一会儿二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六章

    月余时间忽忽而过,不知不觉,已是岁末隆冬。

    除夕,宫中举行家宴,皇族贵胄以及外戚近臣,凡受邀者均入宫陪宴,与皇帝一同守岁。白溯当然也在其列。

    掌灯时分,白溯到达重华宫,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这种宴会他年年都参加,略觉无聊。此时还未开宴,他便游目四顾,看这厅中座上之人,皇族亲眷占了三停,外戚朱家的亲故倒有五停,比白家皇室的人还多,令人颇为不快。

    他的目光又转到宫殿最高处。皇帝尚未驾临,御座上空空的。白溯望着那御座,思绪不由得飘远。

    之前,白溯原本下过决心就这样结束,还刻意避而不见了一阵,可最终还是抛不开、放不下。被思念之情逼迫着,他又时不常进宫来见皇兄,两人不咸不淡的说上几句,时常都是相对无言。不过他却发现,他们见面的时候,皇兄似是比他还尴尬几分。

    白溯久在情场,如何不懂尴尬别扭多半是尚未忘情,哪一天泰然自若了才是真正糟糕。

    其实,他最近总是在想:“被太后撞见的事也过去好久了,如果现在对皇兄坦诚,他会不会再接受我?”可又怕一旦开口,皇兄又会说,他们是亲兄弟,不可如此。

    要是别的原因还好说,这个真是令他毫无办法,难道要说自己不是父皇亲生的不成?若是又遭拒绝,他恐怕是永远没勇气再求了,于是左拖右拖,一直拖到了现在也没敢提起。

    忽然,殿中静了一静,原来是戌时已至,在司礼太监的唱喏声中,帝后一同升座。

    满厅的人均离座站起,白溯也跟着低首而立。只听皇兄的声音道:“众卿家,平身。今日是除夕家宴,众位爱卿都不必拘礼。”接着执杯向群臣敬酒,臣下们也双手举杯回敬,君臣饮罢酒之后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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