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之内的呼吸声更加沉重了,但那些嘶厉的惨叫却是在顷刻间消失殆尽。
汩汩的鲜血从那牢笼之中蔓延出来,浸染了那黑帽男子的脚底,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黑帽男子将脚从那血水之中移开,随后嫌弃地冷哼一声。
牢头因为这一变故而吓得屁滚尿流,直接就屈膝跪在了地上,肩膀不断地颤抖,从心底生出的害怕让他几乎忘记呼吸。那男子阴冷的视线扫过来,牢头立刻将头埋得更低,嘴中不断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脏了您的手!”
他一边说,一边不断地磕着响头。
“罢了,快带我去段将军那里。”那人目不斜视,看都不看那在趴伏在地面之上的男人,脚下踩了两脚,将那血液抹开。
牢头如释重负,立刻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赶忙道:“快到了,往前走,请,请。”
黑帽之下的男子眼光晦涩,随后抬起脚步,向那监狱的尽头走去。
监狱,再次陷入了寂静,那一时的喧嚣趋于平静。
牢头终于将那黑帽男子引至最里头的那个牢笼,这个牢笼跟外边的比,几乎大了两倍不止,它建立于这个监狱的最里头,走道的那块地也被它占了。而那个牢笼全部被钢铁所覆盖,跟外头那些钢管构建而成牢笼从本质上就有了区别。
可见,里头关押的都是极为重要之人。
铁质的牢门开了,牢头赶忙微曲躬身道:“请。”
戴着黑帽的男子躬下身,从大开的铁门之中进入了这间与外界隔绝,完全密封的牢笼。
牢头极为机灵地关上了那间铁门,随后站在铁门两丈之外,安安静静地蹲守着。
牢笼之内,比外头还暗上不少,但相较于外头的那股子腐蚀的臭味,这里头至少干爽整洁,可以看出,住在里头的家伙,虽然失去了自由,但至少在身外之物的供给上还算是不错的。
里头的人坐在最里头的草垫之上,即便发觉了外头的动静,也依旧闭合着双眸,如同老僧入定的样子,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
黑帽男子与他一样,没有先说话。
一时之间,牢笼之内,如同黑帽男子没有进入这个地方一样安静。
暗流翻滚,黑帽男子最终将自己的帽子揭下,露出了他的面容,但在这黑暗之中,却是多此一举,因为,本就黑暗到看不清一切。
“孩子……”低哑阴沉的声音在这个封闭的牢笼之内萦绕。
那草垫上的人总算颤了颤自己的睫毛,随后睁开了一双眼眸,那是一双很平常的眼眸,但在睁开的刹那,竟然生出一丝碧蓝的光辉,却又很快隐没在那黝黑的眸间。
原本头戴黑帽的男子露出他那迈入中年却依旧年轻的面容,向前踏了一步,与那草垫上的人离得更近了,在这黑暗之中,虽然是一片漆黑,但在他的眼眸之中,倒影的景物却清清楚楚,而眼前的那人亦然。
草垫上的人总算开口,语气温和,“幻魔来此,属下却是无法行礼了。”他的双脚相交着,脚踝处布满了勒痕,囚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过于宽大,将他的身子衬得更加的纤瘦。
幻魔的目光触及那道道伤口之上,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他只是问:“天界可有问出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草垫之上的男子显然就是被天界送回魔族的段浊秦,而那满身的伤痕,显然就是天牢中所受的了。
魔族将之关押起来,本来按照魔族的劣根性,段浊秦是无法逃过极刑的,但由于他的身份特殊,父亲又是魔族十二城第三城的幻魔,于是上头便看在幻魔的面子上,饶了他一命,但那皮肉之苦却定是要遭受的。
旧伤加上新伤,让段浊秦的身子受到了极大的损耗,好在他从小就在军队长大,恢复力算是惊人。
段浊秦笑意不减,只是眸间生出一丝痛苦之色,随后他闭上眼眸,道:“没有,属下一句也没说。”
幻魔一听这话,松了一口气,这个孩子他了解,从不会说谎。但随后他却散发出冰凉之气,质问道:“那我问你,你为何不按照计划帮助淳煌!”
段浊秦全身一怔,闭口不言。
幻魔看他这个样子,怒气更加泛滥。“你可知道,因为你不按计划来,天界非但没有任何遭受任何损耗,还打草惊蛇,魔族不得不提前计划,提前攻打天界!你不觉得对不起魔族对你的期望吗?!”
段浊秦嘴角的笑意不见了,唯留下他紧抿的唇。他那平静下来的情绪不知不觉又在波涛泛滥,让他无法抑制。他的任务本就是帮助那女魔人将那噬心蛊成功放入瑶池,只是那个时候他却是无法简单地遵从魔族布置下来的任务了,他的感情让他不住的动摇,无法让他像之前一般遵守。
最终,他选择了什么也不做。若是让他再选一次,也许他不不会改变自己的选择。他无法伤害律轲,更无法伤害律轲所在的天界,这让他感到无措,却又逃避不得。
幻魔真想上前打醒他,他冷冷道:“你不要告诉我,你竟然为了一个仙君而弃魔族不顾!身为魔族,你可知你这样做就等于是背叛?若不是我保你,你早就被杀掉了!”
段浊秦静默了一会,无话可说。他自己也明白,自己这么做,已经无法被魔族所接受了。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也许自己早就被魔人给杀死千遍万遍了,但目前却是毫无动静,想来是眼前的这个人帮了他一把。
他咬住唇,最终唯有说。“这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幻魔道:“哼,这次我将事情压下来,但你必须戴罪立功,这次仙魔大战,你定要参加!听闻那个仙君也会参加,只要你将那个仙君杀死,想来就能证明你的忠心了。”
心底一震,这句话让他猛地睁开眼睛,他黝黑的眸子不住地盯着黑暗之中的男子,眼露苦涩,“属下……做不到。”
“你说什么?!”幻魔的声音拔高了一倍。
他再也忍不住自己滔天的怒火,上前就给段浊秦一脚。
段浊秦全身无力,立刻倒在一边,他低声呜咽了一声,随后单手支撑自己的身体,却是什么也不再多说。
“你难道真的就爱上了那个仙魔?你难道不觉得羞愧吗?雌伏在一个男人身下,还是一个仙君,你简直是魔族的耻辱!”幻魔在踢了他一脚之后就后悔了,但心中的怒火却是无法克制。
段浊秦捂着自己的心口,慢慢挺直了背脊,随后道:“属下……唯有以死谢罪。属下只求一死。”
“想都别想!”幻魔怒吼。“你这条命是我给的,若是你舍弃,我便是与那个仙君同归于尽,也要将他打得魂飞魄散!”
心头悸动,段浊秦立刻道:“不要!”
幻魔越来越气,“你竟然就为了一个男人!那个男的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你,防贼一般防着你,你还要庇护他!将他杀掉,你就可以活下来了,你可知道?”
段浊秦苦笑了一下,他不愿让律轲死掉,即便他真的没有爱过他,因为他爱着他,这种爱,或许真的与律轲爱不爱自己无关,只要爱了,就无法假装不爱。
幻魔还准备说什么,却听段浊秦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去……我去……”
幻魔紧蹙着眉,终于后退一步,他道:“想清楚了,便赶紧跟我出来,休息几日便立刻去前线!”
他说完,直接拂袖离开。
幻魔走出了大门,却是没有将大门关上。段浊秦靠在身后的铜墙铁壁之上,仰着头,面无表情。如果必须要有战斗,那我宁愿,与你战斗的人,是我。
他缓缓站起身,身上的伤口让他全身无力,但他还是忍受着这种痛苦,一步一步地朝门口走去。
律轲,也许我们很快又要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幻魔:你杀还是不杀?!
律轲:我去……我去……我去!我去!你妹!
☆、第79章 0815
“报——!”一个传信仙君从天幕而来,染红鲜血的盔甲之上是一条又一条的伤痕。
律轲随手将缠在他身边的魔人一掌震开,红衣干净如初。“何事如此慌张?”
传信仙君急道:“百里之外,似有敌军来袭,目测有三万兵力。”
律轲全身一震,张开结界,用于抵御外敌,给他赢来一些休息时间。“你可是看清楚了?魔族不在前线增派兵力,为何会分散兵力到后线?”他微微蹙眉,难道魔族已经知道他们天界的意图?
虽然当时天帝说过只准自己在后线支持,但律轲明白,只要自己将这些魔人全部歼灭,那么自然可以安心前往前线,而这件事情,天帝也是清楚,所以他便也能忍受在这个所谓的后线呆个几日。
但如今,魔族竟然会增派兵力,实在令他费解。
传信仙君笃定道:“定是朝这边前来的。”
律轲沉思片刻,下达命令。“传本座命令,让西边的朝生仙君赶紧带着他的五千兵力回来,莫要恋战!”
传信仙君一愣,“可是那边有一处传送阵。”
“传送阵对于魔族来说根本毫无用处,只要保住这块核心之地,就不怕魔族的袭击,之后抢回来也是可以的。”律轲冷声道。
传信仙君这才恭敬应下,随后急飞而去。
眼见那传信仙君离去,他这才收起那已经几乎支离破碎的屏障,随后手中火焰升腾而出,他的手不过一甩,那火焰就如同梨花暴雨一般喷射而出,魔人一个个应声倒地。
法术碰撞的声音从远处近处不断传来,律轲在这战场之中不断地变换着位置,为那些快要支撑不住的队伍做着补给作用。
他手中的动作极快,虽然他们这里不过三千兵力,与对方的五千兵力根本无法比,但由于律轲那碾压般的法力,竟也是没有落到下乘。
他心中转的极快,本来他是准备收敛一些法力,为前线的战争留些力气的,但眼下,却已经不是可以让他藏拙的时候,到时三万兵力一来,即便以人数来说,也会是一场恶战,更别说那带头的将领。
脑中转过这些想法,他便转移了目标,朝魔族队伍中冲去。
他的行为自然落入了己方的眼中,副将几乎不可置信,一边耍着手中的红缨枪,一边喊道:“律轲仙君,你……”
律轲道:“不要管本座,你在此好好抵挡,本座去砍那这批队伍将领的首级。”话音刚落,他已经如鬼魅一般从熙熙攘攘的魔人之中消失,红色的魅影在魔人军队中穿梭。
*
魔族将领是魔族十二城中第五城的守门将领,仙魔之战,分为三大区域,以幽都为最大战场,天界齐云门为第二战场,魔族第五城为第三战场。
作为最接近魔族第五城的军队,他们自然是被分派过来与那批天界后线队伍进行搏杀,本以为至少势均力敌,但却不想那队伍的将领竟是那天界上古仙君律轲。
这场仗,让魔族将领极为不安,但却也只能通过传信魔人向城主禀告此事,而如今,上头总算派来了他们的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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