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们都各自有了自己所谓的真爱,而她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陆潆泓是一个骄傲的人,同时她也是一个自卑的人,因为这些事,使得她过早的成熟,经历了同龄人不会经历的故事。
听到陆潆泓的话,钱老师只觉得有些心疼眼前的这个女孩,她家里的事情他也有了一些察觉,每个月都会开家长会,若是普通人家里的父母,在知道自己的女儿成绩这般优异时,定然是欢天喜地的赶来,可陆潆泓的父母却是截然相反的对待。
他打过不止一次的电话,父亲的语气并不好,只说自己抽不出空来,母亲就更加了,直接挂断不接,以致于每次开家长会的时候,要么陆潆泓的家长缺席,要么就是她的奶奶过来。
他作为一个老师,也不好过多的去关注学生的私事,这一会儿听到陆潆泓这么说,他只觉得万般的心疼,拿过一旁的热茶喝了一口,钱老师抬眸看向眼前的少女,宽慰道:“这一份钱,老师给你出。”
“钱老师……”不知为何,或许是太多的心事压在心底,使得陆潆泓有些喘不过气来,此时因为钱老师的一句话,她的眼圈渐渐泛红,有了一种想要诉尽衷肠的冲动。
她的声音弱弱的,柔柔的,更是隐了一丝哭腔在其中:
“我爸妈他们快离婚了,而我也很快就没人要了,钱老师,我觉得好压抑,这些事我一直不敢告诉任何人,在学校里我也不知道该跟谁说,说了我也怕会让其他人笑话,我只能默默的承受着,可是我发现,真的好辛苦好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眼前的少女,眼眶泛红,泪水已经晶莹了眼眸,只需轻轻的一眨眼,那颗泪珠就会随之滑落,模样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钱老师知道事情很严重,却没想到会严重到这样的地步,这个少女是该有多坚强,才能在学校里依旧强颜欢笑,不让任何人看出一点不对劲,这一回如果不是因为冬游的事情,恐怕她还能一直的瞒下去。
作为一个男老师,对于学生特别是女学生的眼泪,他是有些手足无措的,唯有拿过一旁的纸巾递上,悉心安慰道:“要你承受这些确实是难为你了,不过你的家事,老师也不能去过多的管太多,你能告诉老师,我已经很安慰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来找老师,只要能帮的,老师一定会帮你!”
钱老师想,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眼前的这个少女,他只能能帮一把是一把。
陆潆泓接过纸巾,擦拭了一下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于她这样的女孩子,感情外露是比较少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事情太过于压抑,她想她可能会一直忍下去。
对于钱老师,她是尊敬的,只见陆潆泓后退了一步,朝着他鞠了一躬,站直身体,看向钱老师的眼神不卑不亢,语气温柔却显得格外倔强:“钱老师,我很感谢,但是这一次的冬游钱,我想我不能让您出,就当是我的骄傲也好,谢谢您!”
说完话,她又再度鞠了一躬。
看着眼前这个女生,钱老师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接手一班也有了一段时间,对于这个女生的性格,他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她的倔强,此时也只能同意。
看到钱老师无可奈何的点头,陆潆泓道了一声别,才转身离去。
然而,陆潆泓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去的方向,有着一双凤眸正静悄悄的关注着她,修长的手指蜷紧,眼底滑过一丝心疼。
随之眼神坚定,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
翌日。
经过一夜之后,大家的兴奋总算是稍微平息了一些,早早的就来到学校,今天是星期三,冬游定在了星期五,明天只上半天的课,这预示着下午可以去超市买些冬游要用的东西。
大多数的学生家长,都支持自己的孩子去外边走走,听到说组织的冬游,二话不说便掏了钱,在现在这个时代,一百五十块钱,不过是一顿饭的价钱,高中的学生普通人家一个礼拜就有两百到三百的生活费,这初中生,一百五也就是一个礼拜的零花钱,甚至是更少。
所以这一大早,大家就很积极的拿着钱准备上交。
这还是第一次兜里放着钱,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用出去。
一如既往的,陆潆泓早早的便来到了教室,坐在位置上吃着从路边买来的早餐,一个包子,外加一瓶从家里带来的水,早饭也就这样过去了。
包子不贵,是菜包,七毛钱一个,肉包比较贵,需要一块钱。
吃完早饭,她从书桌里准备拿出昨天放着的作业,却发现上边放着一瓶牛奶,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指尖的温热告诉自己,这瓶牛奶是热过的。
眉头一皱,牛奶下边还放着一张纸条,陆潆泓赶紧拿出来看看,字体很漂亮,却没有落款,只留下几个字,是满满的关心。
“早上喝些牛奶暖胃,记得喝!”
来不及细想,接二连三的同学就已经涌来,排着队的就准备交起了钱。
一个两个的,陆潆泓连预习的时间都没有,只顾着数钱和记名单。
离早自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墨染忧抱着墨懒懒走进教室,看到大家都在排队,心下了然,知道这是在交钱,便快步将懒懒放在位置上,直接掏出六百递在了陆潆泓的面前。
他的语气温和,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的气度,这掏钱的动作更显得帅气,惹得一旁的女生看的脸红心跳,只觉得墨染忧无论做什么,都能够迷人的很。
“四个,我、懒懒、文轩和娇娇。”
他们四人一向是在一起,这时候一并把钱交了,也不足以令人引起误会。
听到墨染忧的话,陆潆泓柔柔一笑,取过钱放在旁边的一叠中,朝着墨染忧点头,表示可以了。
一上午的时间,陆潆泓都在忙碌着钱的事情,到了吃饭时间,她整理着交上来的费用,数了数对了对名字,差不多后,才放心的将钱放在书包里的夹层之中,确保没有人看到,这才安心的走出去吃饭。
现在办公室没人,所以陆潆泓准备吃完饭后,在去交钱。
只是她没想到,不过是二十分钟的时间,这钱竟然会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第一次,陆潆泓看着空空的信封袋,脑子里一片空白,眩晕的几乎眼前一黑,脸色一片苍白。
太多的事情和压力接踵而来,使得坚强如陆潆泓,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那里有班里四十五个人的冬游费,一个人是一百五十块钱,那么也就是说信封里足足有6750块钱,这即使是对于普通的家庭,都可以算是一笔较大的开销,更何况与陆潆泓如今的家庭情况。
看到班长哭泣,班里的人全都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开始安慰了起来,其中不乏气愤偷钱的人,只觉得这人恶心的很,骂骂咧咧的声音到处都是。
耳畔边的杂乱声,陆潆泓已然无暇去听,也没有办法去回答些什么,泪水不停的滑落脸颊,她开始放纵起了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哭吧,哭吧,把你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这颇为凄惨的哭声,令墨懒懒都有些揪心了起来,她这会儿也不再睡了,拉了拉墨染忧的衣袖,眼珠直直的看向陆潆泓的方向。
作为守护者的墨染忧,墨懒懒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当下了然,一把抱起小家伙,朝着人群走了过去。
因为墨染忧的到来,人群很自觉的散开,形成一条路,使墨染忧可以宽敞无阻的走进。
走到了陆潆泓的身边,她正趴在位置上,柔弱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哭声很小,看的出来此时的主人正在拼命的压抑着,却足以让人心疼不已。
对于陆潆泓的印象,墨懒懒一直都停留在开学之际,她温柔的笑颜,和那江南水乡的软语,她不讨厌陆潆泓,甚至可以说她是有好感的,因为墨曦尧对陆潆泓的特殊,以致于墨懒懒对陆潆泓也有了一丝亲人的感情。
她的眼珠漂亮如同沁在寒潭之中的黑珍珠,亮眼的很,抿了抿唇,她又看向墨染忧,读懂她眼神的意思,墨染忧轻轻的将她放下。
站在平地上,墨懒懒拿出纸巾,抬手递向陆潆泓的方向,她的手很白,白的近乎没有丝毫的血色,散发着薄薄的栀子花香,如玉雕刻而成,清瘦而又美丽。
她直直的看向陆潆泓,语气缓和,隐了一丝安慰:
“唔,不哭。”
透过手臂的缝隙,陆潆泓看到墨懒懒伸过来的纸巾,不知为何有些感动,或许是她在这时说的话,又或许是她这个伸纸巾的动作。
有些不好意思的取过纸巾,哭哑了的嗓音,此时显得有些沙哑,鼻音略重:“谢谢。”
墨懒懒摇摇头,又看了看那空空如也的信封,她知道里边的钱没了,是被别人偷走的,还知道这钱没了可能还要陆潆泓赔偿,更知道这笔钱放在南善任何一个学生身上,都是较大的一笔数目。
不过,这里边并不包括她们几个。
就在这气氛暂时安静的时间里,墨曦尧站在了门口,看到一群人围在一块,就是看不到自己那朝思暮想的人,有些不爽的拧起了眉毛,轻咳了一声。
这声响,使得大家都往门口看去。
少年倚在门口,妖孽的容颜更显尊贵,一身得体休闲服,外套黑色,更衬得少年的肌肤白皙,如同美瓷一般细腻,唇色如同樱花一般,凤眼闪烁着黑色玛瑙的光泽,此时正有些不甚开心的皱着眉头。
很快,这个少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俨然可以夹死好几只苍蝇的节奏。
他的眼底滑过一丝慌乱和心疼,也不在顾及些什么,大步向前走去。
因为,墨曦尧看到了陆潆泓,准确的来说是眼睛红肿的陆潆泓。
心里的心疼无法用言语形容,使得脚步都有些略微的慌乱,直接走到了墨懒懒的身边,脸色沉了下来,眼底一片阴霾,隐隐有着暴风雨来袭的趋势,他的语气并不友善:“这是怎么回事!”
语气略显高扬,使得一班噤声一片,无人敢做答应。
“哥,”墨懒懒歪头看向高大的哥哥,嘴唇微嘟,手指指向陆潆泓的方向,萌态乍现,“哭了。”
不是问怎么回事么,墨懒懒很单纯的给了一个回答。
知道自己妹妹是没懂自己的意思,墨曦尧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眼眸又冰冷的扫过周围的其他人,他需要一个答案,不然他不会罢休。
或许是墨曦尧的气势太过于强势,使得有人招架不住这眼神,脱口而出——“交给班长冬游的钱,被人偷了!”
这话一出,墨曦尧立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度看向陆潆泓的眼神,心疼不已。
但更多的是对偷窃者的愤怒,墨曦尧的脾气一向暴躁,直接一脚踢开桌子,吓得周围的人惊叫一片。
墨曦尧不为所动,阴鸷的眼眸扫向在场的每一个人,冷声道:“我希望如果有偷窃者在这里,这笔钱在明天早上前可以放回来,这样我可以既往不咎,但若是让我查到是谁,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在南善这么久,墨曦尧以为自己的暴脾气已经有所收敛,但这一次他却气的几乎想要杀人,为的不是别的,而是他朝思暮想的人,那双红肿的眼眸,已然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他不介意把这件事情闹大,大不了的结果就是回墨家挨一顿揍,但他决不允许让陆潆泓受到一丝丝的伤害,一点也不可以!
看到墨曦尧的模样,墨懒懒翻了个白眼,对于自己哥哥老是喊打喊杀,她表示有些无语,现在的墨懒懒越来越懂得关心其他人,这会儿更是。
只见她软软的身子挪到陆潆泓的面前,做出护住她的姿势。
“不怕,”小家伙静声说了一句,又指了指墨曦尧的方向,解释道:“他暴。”
墨懒懒的意思是,不要怕,他只是脾气暴躁了点罢了,人还是很温柔的。
“……”原本还在火冒三丈的墨曦尧,瞬间无语,感觉额头上有了三道黑线滑下。
此时,墨曦尧深深的了解到了一个事实,那便是除了坑爹货这一称呼之外,将来还会多一个叫做坑哥货的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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