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这是……把白某的菡萏别院当做通缉犯的窝巢了?”白拂的目光从他们各自手上拿着的通缉令上慢慢扫过,一边缓缓道,“公子与夫人被九殿下通缉是白某已知的事情,这位黄衣姑娘被通缉是因为……害得雅慧郡主身受重伤,接着是冰刃兄与这位姑娘被通缉是因为……杀害了陨王世子?”
“冰刃兄,你杀了陨王世子?”白拂扫过冰刃与乔小余手上的通缉令时,将话重复了一遍,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一不小心就错手杀了,然后就成这样了。”冰刃无所谓地耸耸肩,“就前一两个时辰的事情,所以我才说陨王爷那个莽夫的速度够快,居然能这么快地发现我且还将这通缉令张告了,也所以我到你这儿来暂避风头,因为你这儿可算是最安全的。”
“冰刃兄一不小心错手杀了陨王世子?”白拂微微拧眉,眼神有些沉,“令师妹则是重伤了雅慧郡主,你们师兄妹俩,是要掀了陨王府吗?”
“那野蛮郡主活该!”
“那王八世子该死!”
融雪与冰刃异口同声,“他们都太不是人!”
“……”白拂将眉心拧得更紧了,“那二位是否该找个好庙来避避?白某这儿似乎不敢容二位。”
“不是我自己想来的。”融雪小声嘀咕。
“哼,老子就看中你这儿你能怎样?”冰刃则是叉腰哼哼,“有本事你把老子撵走?然后老子就去告诉陨王爷,其实你这个说什么不效命于任何人的第一琴师其实长蹲相府,这菡萏别院其实就是你的老窝!”
“……冰刃兄不当密探可真是可惜了。”白拂颇为无奈叹了一声,眸中竟是不见寒意与杀意,似乎只是无奈而已,并未担心冰刃真的会这般做。
即便他与冰刃不是熟识,可同在江湖中,他知晓江湖中人的秉性,端直,且他与冰刃过过两次手,从他那凌厉却又秉直的剑法里,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为人,绝不会是那会在背后阴人的小人,即便他是一个杀手。
“哎呀,得得得,夸我的话就不用说了,我就只是在你这蹲十天半月的,等这外边查得不紧了,你求我留在你这儿我还不想留。”冰刃一脸嫌弃,然后又摆手补充道,“还有,放心,我不会把仙人一样的白拂琴师的秘密抖出去的,老子可不稀得做这么阴险的小人。”
“那白某倒是要多谢冰刃兄了?”
“你要是真要谢我,我也没有异议。”冰刃笑眯眯的,没有丝毫的谦让之态。
融雪在旁边扯了扯冰刃湿哒哒的衣袖,朝他挤眉弄眼的,示意他悠着点,被这么蹬鼻子上脸的,好赖这都是别人的地盘。
偏生冰刃不理会她,只又向白拂补充道:“还有,我师妹这头猪虽然不知道是打哪儿窜出来的,也收着她在你这一段时日啊,白拂你不用道谢啊。”
“哦,还有,这只弱鸡也要呆在你这里。”冰刃叨叨完话后伸手指了指乔小余,一脸的不耐烦道,“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啊,反正你这吃穿不愁的,你银两多的是,应当不在乎让我几个蹲你这儿十天半月的。”
“好话都让冰刃兄说了,白某若是再说不,倒真像是白某不是人了。”白拂微跳的眼角还是不能停。
“嘿!那就这么说定了啊,白拂你可不能当小人出尔反尔或者带人来捉我们啊。”冰刃自己拍板,然后笑眯眯地转过头看司季夏和冬暖故道,“五百两,你俩这些日子也蹲这儿是不是?那感情好,老子可以随时找你过两手。”
“来来来,白拂,快给客人准备房间哪,怎的一点待客之道都没的,当心老子下回不和你过招了。”冰刃摆了摆手,十分嫌弃白拂道。
白拂忍不住又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和颞颥,妥协的无奈道:“冰刃兄这般自然热络,哪里还需得着白某招待,除了后边那一幢阁楼,这院中任意屋房随诸位挑住吧。”
“你早说啊,害得老子还在这和你搓磨。”冰刃笑得眼弯得近乎成了一条缝,而后又朝司季夏笑眯眯道,“五百两,咱们可以当好一段时日的邻居哪!”
“那便请阁下多多照顾了。”司季夏非但没有嫌恶冰刃的聒噪,反是十分有礼地客气道。
“哪里哪里,以后就都自己人了,不用客套不用客套,当然了,既然是自己人,你就不能当叛徒把我供给官府,我也不会把你们给供出去的!”冰刃说着,走到司季夏身边竟是抬手在他右肩上啪啪拍了两掌,仿佛与司季夏极其熟络一般。
司季夏只是怔了怔,未恼未怒,回过神时,冰刃已是将剑扛在肩头大摇大摆地往楼阁走去了,乔小余朝白拂深深一躬身,追着冰刃去了,融雪则是不安地看着白拂,而后窜到了冬暖故身后躲着。
忽然间,又有鸟鸣声高高低低地从院外方向传来,有些急切。
白拂眼神微凛。
冬暖故眼睑微垂,似有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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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阿暖看起来很开心
“阿暖。”司季夏轻唤了冬暖故一声,见着她竟无反应,不由伸手握住她的右手,因为紧张而将她的手握得有些紧,又再唤了她一声,“阿暖?”
“嗯,平安唤我?”待到司季夏唤她第二声,冬暖故这才抬起头,发现眼前不知何时竟不见了白拂的身影,便看向司季夏问道,“琴师何处去了?”
“夫人,白拂琴师刚刚走了,夫人没瞧见?”融雪眨了眨眼,疑惑道。
“阿暖在想何事想得这般失神?”司季夏依然将冬暖故的手握得有些紧,想握得更紧一些又怕她疼着,便是连声音都带了紧张,“还是阿暖身子有不适?可是有哪儿觉得疼?”
冬暖故看着映在司季夏墨色瞳眸中自己的影像,反手用力捏了捏他的手,笑道:“傻木头,瞎紧张什么,我不是好好的么,不过是想着些事情想得有些出神罢了。”
冬暖故说完又抬手拢了拢司季夏垂在肩上散在胸前的长发,“先回房吧嗯?我帮你先把头发绾起来。”
“阿暖先回,我先替阿暖再把洗漱用的水打来。”司季夏瞧着冬暖故面色未有不对,这才放下心来,边说边抬手自然而然似的小心翼翼地抚了抚冬暖故的小腹,完全不理会冬暖故颇为尴尬的反应与正瞪大了眼睛盯着他动作看的融雪,只兀自道,“很快。”
司季夏说完便收了手,刹那间便不见了人影,融雪眨了一眨眼,而后十分诧异地盯着面有尴尬的冬暖故看,惊讶道:“夫人,世子方才的样子……好傻啊。”
“……”冬暖故一时竟是无言以对,因为她完全没有想到司季夏那个傻木头竟然会将融雪当了空气一般的在旁人面前就这么伸手来抚她的小腹,这如何能不让她觉得尴尬,毕竟他们之间再如何亲密,也都是在周遭无人时,这般的在有旁人在场的情况下亲昵,这还是头一回。
若说平日里司季夏习惯与她亲昵便也罢了,偏生他寻日里像根木头桩子般呆愣,与他成亲至今,与她相处时还是会不时面红耳赤,这般的主动亲昵于冬暖故来说,还真是如晨阳西升。
不过……她承认融雪说的,傻木头方才的模样,当着是……傻。
“夫人夫人,世子这就转身去帮夫人打水了,是不是不怀疑我是歹人了!?”融雪一说到激动处,就忍不住去扒冬暖故的手臂,一脸的紧张又激动,“夫人是好人,世子也是好人!嘿嘿嘿,世子能相信我和师兄不是歹人坏人,总觉得好激动好开心哪!世子要是怀疑我和师兄的话,我就不能和夫人好好相处了。”
“还有还有!夫人哪,为何世子老是摸你的肚子啊?前边在屋子里的时候我就瞧见一次了,现在世子不在,夫人能不能悄悄告诉我哪?”融雪笑得开心,两眼弯弯的,乐呵呵地看着冬暖故,就差没像司季夏一样去握冬暖故的手了,司季夏一走,她在冬暖故面前就像脱了绳一般,脑子里想到什么便说什么问什么,完全无需考虑说出的话有何不妥又是否会落人话柄等。
因为在她心里认定的好人面前,这些小事,无需考虑。
融雪喜欢冬暖故,一半是当时在南蜀国宫中那一回冬暖故给她的包容,一半则是无由的喜欢,人与人间的感情总是奇妙的,有时候看一个人只会莫名生厌,即便对方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有时候看一个人只会由衷喜爱,让人觉得对方看起来般般都能入自己的眼顺自己的心,与其相处,只会让人觉得舒心温暖。
冬暖故在融雪眼里心里,便是这后者。
其实在融雪在冬暖故眼里,又何尝不是如此?
喜欢,有时候总是莫名的。
说来,融雪是她重活一世身为冬暖故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吧……
说着感觉可悲,却又真真让她觉得欣喜,由衷的欣喜。
因为,不是每一个朋友都能在危险来临时毫不犹豫地站到自己身前,就算是并排而立共敌困难的,都少之又少,甚至在此等紧要关头叛自己而去的朋友大有人在,是以她从未想过会有谁会在危难时刻毫无犹豫且一曲反顾地站到她面前。
平安,是她生命里的意外,一个愿以他所有的一切乃至性命来爱她护她的意外。
而融雪,则是她生命里的第二个意外,她们之间,不过是有过一次浅薄交集而已,她竟是能让这样一个明媚如阳光般的傻姑娘将她奉若大好人,在根本就不了解她的情况下在危险来临时候张开双臂挡到她面前,即便她那双细弱的手臂在真正的危险面前根本不会起到作用。
但是,足够了。
她重活这一世,得到的,已经足够了。
“为何要趁他不在悄悄告诉你?”冬暖故看着融雪那双笑得弯弯的眼睛,觉得心中如有和风拂过,觉心中有如淌过涓涓细流,有一种轻柔的温暖,让她不由得也弯起了眉眼,笑道,“他在的话你就不敢问了?”
“嗯……怎么说呢。”融雪皱了皱眉,挠了挠头,“世子虽然人长得好,看起来也温温和和的,但是被世子瞧着的时候,我老觉得莫名紧张,或许就是因为世子长得太好了,又或者是世子的身手太可怕了,所以我才会觉得紧张。”
“傻丫头。”冬暖故瞧着融雪不笑了,不由抬手揪了揪她的脸颊,依旧笑道,“他人很好的,况且有我在,你怕什么?”
“嘿!所以我才敢往夫人这儿躲哪!”融雪被冬暖故这轻轻一揪脸颊又笑了起来,一时没把控住自己好奇的心情终是抱上了冬暖故的胳膊,眨巴着大眼睛继续方才的问题好奇道,“夫人夫人,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哪!”
“不不不!夫人你先别说,先让我猜猜!”融雪捏着自己的下巴,眼珠子转了一圈,而后兀的瞪大了眼,松开冬暖故的胳膊蹦开一步,定定盯着冬暖故的小腹看,看了看后又抬头看她的眼睛,一脸的震惊道:“夫人,你肚子里装娃娃了是不是!?”
“聪明。”冬暖故含笑微微点了点头。
装娃娃?冬暖故笑得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了些,这姑娘嘴里出来的话总是这般令人想笑,不过见过她那师兄后,她也算是知晓融雪为何生成了这么个跳脱的性子,他们这师兄妹俩的想法,总和常人不在一条线上。
“真的真的!?夫人真的有身孕了!?嘿,那世子一定乐坏了。”融雪说着又连忙摇了摇头,“不不不,应该说是紧张坏了才是,不然的话,世子方才不会那么紧张又小心翼翼的。”
“看出他紧张来了?”冬暖故饶有兴致的问,融雪这姑娘看起来虽然傻了点,眼睛倒很是精明。
“嗯嗯嗯!”融雪用力点点头,“世子紧张得整个身子都绷紧了,可怕夫人你有一点点不舒服一样。”
“夫人哪,你装了娃娃的肚子,能不能让我摸摸啊?”融雪又盯向冬暖故的小腹,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然她这句话才说完,还不待冬暖故应声她便跑开了,跑开前急急道,“夫人,我现在不摸了,我留着下次摸,我先去找我师兄了!”
融雪说完,飞也似的急忙忙跑了,像是瞧见了什么让她紧张的人或事一般。
冬暖故转身,看向融雪跑开前看向的方向,不由笑得眉眼弯弯。
因为,司季夏正提着一只木桶朝她走来。
冬暖故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司季夏那随着他走动而晃动的右边袖管少顷,朝他走了过去。
冬暖故走到司季夏面前时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抓了他的右边袖管,如与他交握着手一般与他一齐往楼阁走,只听司季夏温声道:“阿暖看起来很开心。”
“嗯,我很开心。”冬暖故含笑点点头,并未转过头来看司季夏,司季夏瞧着她笑,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侧脸瞧。
当司季夏看着冬暖故这笑得开心的面颜看得有些出神时,冬暖故忽然揪着他的右边衣袖往下拽,拽得他不得不微微倾身,与此同时冬暖故转过脸昂起头来在他薄薄凉凉的唇瓣上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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