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余欢未了:意外情人》v31 意外情人

    31意外情人

    几天之后齐天平收到一个快件,打开发现是一张银行卡,中间夹了一张字条:“这是你之前汇给霍希的伍佰万,现在我代他还给你,密码是我的生日…”没有落款,没有署名,但是他知道,这是谁寄来的信!

    他面无表情地将卡扔进抽屉里,而将那张便签纸很随意地贴在台历上…

    齐天平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一年前的模样,加班,出差,工作,泡妞…唯一不同的是,最后一项他完全力不从心,很多次佳人在怀,他完全没有**,圈里甚至都开始流传齐天平不举的谣言。

    卓然听到后,还刻意给他去了电话。

    “真是世纪大笑话,这好像是在说狮子戒肉一样搞笑,喂,天平,你是不是真不行了?”

    “你放p,你哪知眼看到我不行!”

    ……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心思不在,怎样都感觉不对劲,自然力不从心,可是他偏不信邪,更加变本加厉地找女人,从明星到嫩模,从学生到白领,纪如意偶尔看到网络上他的花边新闻,也只是一笑而过,心里想,这才是他所应该有的生活,美女,绯闻和一/夜/情,而自己之前与他的那一段纠葛,就当上帝赐予她人生的一场华美梦境…虽然梦已经清醒,但幸运的是她还有记忆,那些与他在一起的美妙时光,那些他对自己讲过的璀璨情话,这些都可以成为她人生路上用来悉心以待的宝藏。

    赵梓雅的宝宝终于出生,女孩,据说是早产,但所幸母子平安。

    有狗仔拍到她出院的照片,身后的保姆抱着宝宝,赵启山扶着她一起上车,却没有看到卓然。

    纪如意有问过柚子她与卓然现在是否还联系,她都一笑而过,她也不便多问。

    可能只有千疮百孔的人才会懂,爱恨共存,言语都变得很无力,唯一的救赎便是不去触碰,不去悼念,安然接受时间的洗礼,终有一天,伤口会结痂,疼痛会麻木,这便也是,成长的代价。

    顶顶开始忙开分店的事,所以在盛夏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纪如意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过他一面。

    员工对他们俩之间的事也缄口不提,就当那是一场插曲…所有翻腾的岁月似乎都慢慢降温,很快进入深秋,满大街都是落下来的黄叶。

    顶顶分店开张的那一天,纪如意买了一盆海棠送过去。

    新店面装修得很精致,看得出来,他花了大心思。

    顶顶接过海棠,玩笑着说:“真小气,老板开张大喜,你就送一盆花?”

    纪如意也不客气反驳:“你这老板也真够计较,明明富得流油,又是买别墅又是开分店,居然还算计这些!”

    顶顶哈哈笑着,很自然地将话接过来:“那你可真不够了解你老板,别墅的贷款我上个月才还完,分店的店面虽然是自己的产权,但是贷款60%,也就是说,我又开始过上负债的日子…”

    两人玩笑聊天,好像之前的那些纠葛从未发生过,临走的时候,她从包里掏出一封信,顶顶接过来看了一眼,问:“你要辞职?”

    “嗯…想换个环境…”

    “这样也好。”顶顶微微笑着:“我几个月之前就以为你会辞职,没想到你居然能够撑到现在!”

    “什么呀,闹了半天你早就想哄我走了?不带你这样的啊,太不厚道了!”纪如意的火爆脾气一下子就爆了出来,只是明显是玩笑的口气,脸上笑容灿烂,眼角微弯。

    顶顶看着她眼角的弧度,心里有些瑟然的酸楚!可是没有办法,人生何来圆满?就像一趟旅途,总有一些人,一些事,出现在你的生命中,又很快消失。

    她如果心不在,他强求也没有办法,可能做情人,不如做朋友来得长久!

    顶顶将辞职信打开,看了一眼,问:“下家找好了吗?需要我为你推荐吗?”

    “不用,找好了,在一家酒店当大堂经理,我为此还去报了一个酒店管理的班,之前几年瞎混,现在终于能够静下心来充实自己。”

    顶顶却突然摸着纪如意的头发,有些调皮地开口:“挺好,真的,虽然知道留不住你,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越来越好,反正你有我的手机号码,以后常联系,回头给你半办p卡,以后来店里吃饭,一律给你打五折!”

    “靠,就五折啊,起码也是三折啊!”纪如意呼啦啦叫着,却突然踮起脚尖,张开双臂搂了上去,他的肩膀依旧硬硬的,他的发尖依旧刺刺的,他的气息也依旧淡淡然。

    她就那样安然趴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开口:“顶顶,谢谢,真的,虽然现在说这两个字有些矫情,但是除了这两个字,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感谢你在我最痛的时候陪在我身边,感谢你在我最难的时候消失,不管我以后去哪里,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我都会记得你,记得有个人,给我一双手,伴我走过那些艰涩岁月!我一直觉得,你是上帝赐给我的小天使,我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你,那段日子我该一个人如何挺过去…”鼻尖有些涩,纪如意及时收声…

    顶顶微笑着轻拍她的背:“傻瓜,我可不是小天使,况且,我也要谢谢你,虽然最终你没有让我得逞,但是是你叫醒了我,让我走出路菲的阴影。行了,你只是辞职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别搞得那么伤感…”顶顶说着,便松开了怀里的纪如意,从桌上抽了一支笔出来,在她的辞职信上签了字。

    纪如意接过来看了一眼,顿时笑开:“丁贝贝……哈哈哈……顶顶,我一直以为你叫顶顶是因为你以前的女朋友叫路霏,因为顶你的肺嘛…可是原来你叫顶顶是因为…不行,我有些接不住…你爸妈怎么给你取这么一个娘炮的名字,丁贝贝…丁贝贝…”

    纪如意笑得前仆后仰,顶顶猛翻白眼:“我就知道你看到我名字之后会是这个反应!”

    “那真不能怪我,难怪你在餐厅的采购单上签字只签一个字母…哈哈哈…”

    “还笑?有这么好笑吗?”

    “不笑不笑!丁贝贝…丁老板…”纪如意抿嘴克制,但很快前功尽弃:“噗…丁贝贝…丁宝贝…丁天使……哈哈……”

    顶顶看着纪如意笑到犯抽的脸部肌肉,以及那眼角弯到最底的弧度,心里也跟着笑起来。

    谁说爱一个人一定非要拥有,就像现在这样,看着她笑,看着她闹,也挺好。

    所以丁贝贝同学抽了笔,把她送的海棠很小心地放到收银台上…

    那日秋风飒爽,丁同学内心的黯然之气,也被纪如意的笑容一扫而光

    纪如意的日子开始变得越来越简单,白天去酒店上班,晚上去培训中心上课,深夜想到某个人的时候,也只是嘴角弧度微微上扬,继而闭起眼睛,很快进入梦乡。

    柚子似乎越来越忙,她说是在忙工作,其实鬼知道她说的是否是真话,反正她开始变得越来越不淑女,越来越不喜欢穿裙子,好不容易苦修出来的“名媛”风范,随着她牛仔裤和帆布鞋的回归而渐渐消失不见。

    偶尔她们两个约会,柚子会带个拖油瓶,高壮的r童鞋跟在两个叽叽喳喳的大龄女青年身后,走在大街上那回头率绝对是百分百。

    r也会有抗议的时候,觉得柚子太偏心,对纪如意太温柔,对他却太彪悍,三个人去餐厅吃饭,偶尔讲到齐天平和卓然,都会突然闭口不谈,像极速行驶的汽车突然转弯……

    南浔就那么小,其实真的要断绝一个人,并不是那么容易。

    纪如意其实有见过齐天平,有次在酒店值夜班,从礼宾部出来,刚好看到齐天平和一群人从电梯里走出来,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应该是和客户应酬,只是他走在最后,身边跟着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年纪看上去很轻,即使是那么冷的天,依旧一袭红色的裙子,微微弯着眼角,咯咯笑着与齐天平在说话。

    而齐天平呢,心情似乎看上去不错,脸上挂着他一贯的痞笑,眼梢迷长,惹得身旁的女孩子一路笑过去。

    路过纪如意的时候,他的头微微偏了偏,就在她以为他要看见她的时候,他将头又转了回去,脸上的神情依旧无异,但是因为两人隔得不算太远,所以她还是听清了他们那群人的对话。

    “齐总,小章可是我们公司的冰美人啊,今天却被您逗得笑到现在,怎么样,一会儿去酒吧您可得多喝几杯…”

    “齐总不喝酒的吧……”女孩子柔兮兮地回了一句,引来更多人的起哄:“那那那……还是齐总厉害,就吃过一顿饭,人家小丫头就向着您说话了,行了,改天让小章去您公司上班吧…”

    “张总的得意员工,我怎么好意思挖墙角…”齐天平说着看了一眼旁边已经有些脸红的女孩,话锋一转:“不过,偶尔约章小姐出来吃顿饭应该还是可以的把,嗯?哈哈哈……”

    就这样说笑着走过纪如意面前,走到门口的时候,齐天平的手已经很随意地搂上了她的腰…

    纪如意退回礼宾部,靠在墙上深呼吸…

    她清楚,有些伤口,虽然表面结疤,但内里的肉还没有长好,所以还需要更长一点的时间,可是她也相信,终有一天,那些脆弱的痂都会变成坚硬的茧,无论你怎样触碰,都不会再痛!

    很快南浔进入冬季,开始下第一场雪。

    齐天平飞了一趟新疆,回来的时候因为西部大雪,机场所有航班停飞,他便索性买了一张去敦煌的火车票,夜里11点多的班次。

    因为靠近年关,又是临时买票,所以软卧已经售完,他只能选了硬座,整整十几个小时的行程,他硬生生坐了一夜,周围都是在外打工而回家的民工,车厢里拥挤脏乱,泡面袜子体味散了一车厢。

    齐天平缩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抱着电脑看了两部电影,回了几封邮件,周围环境太吵,所以也不适合工作,最后只能愣愣看着窗外黑寂的天幕,心里一片空茫。

    这段时间其实很忙,临近年关,他更忙,马不停蹄,出差会议酒店公司活动,他用工作来填满自己所有的时间,挤走自己脑里所有的缝隙。

    可是就在此刻,深夜的车厢,周围人群嘈杂,他却脑里一片空寂,而这种时候,思念就会慢慢浮出来,像发酵的泡沫,很快就满溢。

    他很想打个电话给纪如意,就算什么都不说,至少听听她的呼吸也可以,可是勇气这种东西,就像坏道的蛋黄,散开,就再也凝固不起来。

    所以最终他也没有拨通那个号码,只是呆呆撑着手,看着窗外发了一路呆,第二天十点到达敦煌,他先打车去了常驻的酒店,洗澡补眠,天黑的时候起床,去了之前常去的那家小酒馆。

    接近两年没有来,老板娘还是能够一眼将他认出来,温了酒和茶,亲自端到他面前。

    “冬天是旅游淡季,所以没什么生意,正好有空,陪你喝几盅!”

    “我不怎么喝酒,只是过来坐坐而已!”

    “我知道你不喝酒,所以你喝茶,我喝酒,这样行不行?”老板娘拢了拢外套,很随意地坐到他面前,亲自为他斟了茶,再为自己倒了酒,迷一口,笑着问:“齐先生,这次过来是工作还是旅游?”

    齐天平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姓齐?”

    老板娘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用手指着墙上的照片:“这姑娘,以前来过这里一次,要了你的照片,后来喝醉了,喊了一夜你的名字,所以我才知道你姓齐!”

    齐天平心里微颤,目光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墙上那一堆照片中间,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娇媚的脸,围着宝蓝色的披肩,头发随意扎起,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冷冷的样子。

    这是最近两个月以来,齐天平第一次看到她的样子,虽然只是一张照片而已,但是心里的悸动却是清晰而又激烈。

    老板娘看着他盯着照片发愣的侧脸,倒了一杯酒递过去:“喝点吧,我自己酿的,难得来一趟,不然我一会儿是收你茶钱好还是酒钱好呢?这姑娘酒量不错,你不会连她都不如吧!”

    齐天平回神,将酒杯端起来浅尝了一口,觉得还是不适应,便掏出香烟,问老板娘:“介意吗?”

    老板娘不语,只是浅笑着从他的烟盒里抽了一支自己先点上,吸了一口,回答:“我们这儿不是禁烟区,没那么多规矩!”

    齐天平得令,也笑着点了一支,瞬间狭小的店堂里就有些烟雾氤氲。

    齐天平问:“我听你讲话的腔调,不像是这西边儿的人。”

    “我丈夫是这边的,不过我是北方人,前几年他因病去世,我便在这开了一家酒馆度日。”

    “对不起…”

    “别说什么对不起,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已经习惯,只是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会觉得有一些遗憾。”老板娘说着又抽了一口烟,将烟头掐灭:“他生前的时候,我留在北京,他在敦煌做生意,两人聚少离多,他去世后,我就搬来了敦煌,所以有时候想想觉得人的心思很奇怪,那时候我一直觉得敦煌这地方太穷,死都不肯过来,他走了,我反而就想通了,只是白白错过了那些好时光,所以年轻人,我劝你,趁还能在一起的时候就赶紧珍惜吧,别等到人都不在了,你再空守着时光自己遗憾…”

    老板娘说完,自己又押了一口酒:“这是我丈夫生前最喜欢喝的酒,我搬来之后就自己学着酿,只是不会轻易喝,因为喝一口,我就会觉得遗憾一次。那姑娘我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我觉得挺单纯,我很喜欢…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你现在这表情看来,你应该也很在意她。既然彼此都丢不开,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人生短暂’这种老生常谈我也不想多讲,但是我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劝你,回去找她吧,不管未来怎样,至少别让自己遗憾!”

    齐天平垂眸,苦笑一句:“这些话你不应该对我讲,不是我要分开,是她没有勇气。她觉得我不能娶她,她觉得婚姻是证明感情最好的方式!”

    “那她为什么会没有勇气?那你为什么不能娶她?说到最后,还是你不够爱而已!”老板娘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纪如意的照片:“当初她来酒馆的时候我陪她聊过几句,看得出来,她很爱你,不然也不会喝醉了一个人蹲大门口哭半夜!我跟她都是女人,所以她的心思我能理解。对女人来讲,感情投入得越深,她便觉得自己越被动,越被动,她便越没有安全感。你是商人吧,我以前也是商人,我们在签单的时候都希望对方给我们打尽量多的预付款,这样才能保证我们发货之后不至于担心血本无归。感情也是一样的道理,她对你投入十分感情,她自然也希望得到你十分回应,不然她就会惶恐,怕自己受伤,怕自己的感情血本无归!所以她所要的婚姻,不是简单的一纸制约,而是你的一个承诺,一个保障…”

    ……

    齐天平捏着酒杯,痛苦沉思了很久,最后抬起头,问老板娘:“她的这张照片,介意我带走吗?”

    “拿走吧,希望你能够想通我今天说的话。如果有机会,下次带她一起过来,她上次有说过,以前你就答应她会带她一起来这里,所以你看,你连这么简单的承诺都履行不了,难怪她会觉得你没有安全感!”

    老板娘笑着,拿起酒杯,自己撤了出去。

    齐天平走到墙壁,将那张照片小心翼翼地撕了下来…

    齐天平坐第二天早晨的航班回南浔,下午刚回到公司,秘书就打来电话说有人找,他脱了外套,门便被人推开。

    来人是一个约莫40岁的女人,穿衣考究,神情也很泰然,齐天平一愣,他真不认识这个人。

    女人大概也看出他脸上的愕然,很礼貌地开口:“您好,齐总,我是苏小姐的心理医生,因为之前苏小姐的会诊都是由您的助理刘先生在安排,所以大概您不认识我,这是我的名片…”

    随即她递上自己的名片,齐天平拿过来看了一眼,问“r……请问周医生,找我有事吗?”

    “是这样的,苏小姐最近去我诊所会诊了几次,诊断出来的结果都不是很好,上周的报告显示,她已经属于重度抑郁,在治疗的过程中她频频念着齐总的名字!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作为她的医生,有责任为我的病人考虑,所以我介意齐先生可否抽时间去看看她?就算不能让她在短时间之内恢复,至少可以劝她去正规的精神病医院进行系统性治疗,不然按她目前的病情发展,后果不堪设想!”

    齐天平很有耐心地听完周医生的陈述,眉头轻皱一下,将她的名片放到了桌上,也很有礼貌地回答:“很感谢周医生能够为了她的事特意跑一趟,但是我跟她已经解除了婚约,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未必能够帮到你!”

    周医生微微一怔,但很快恢复常态,带着微笑说:“齐总,之前您跟苏小姐的事,我在报纸和网络上也了解了一些,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但是看在你们交往过一段时间的份上,你也应该去看看她。我也知道自己这样贸然前来有些失礼,但是我不能看着我的病人不管!抑郁症这种病可大可小,我相信您也不希望看到不好的事发生,对不对?”

    不愧是心理医生,说话一套一套的,齐天平用手指轻轻拭了一下鼻翼,低沉回答:“我知道了,我刚出差回来,所以这几天会很忙,等下周吧,下周我抽个时间去看看她!”

    不管她做了多少错事,但是齐天平始终认为,她有这样的结果,他也是难辞其咎。

    就用卓然的话说,他这个齐少爷,果然是面狠心软。

    可是还没有等到我们面狠心软的齐少爷主动去联系,苏小意却自己先上门了。

    那天他加了夜班回去,刚走出电梯,就见苏小意低着头站在门口,脚边放着两个很大的行李箱,齐天平走过去,苏小意立马抬头站直:“天平,你总算回来了,我等了两个多小时了。”

    说话间齐天平才看清苏小意的样子,比之前瘦了很多,下巴削尖,眼窝深陷,脸色青灰,完全已经没有以前那样精致可人的模样,衣服也有些邋遢,那么冷的天,就穿了一件半旧的毛衣,但是眼神还算精神,嘴角带着笑容。

    这样的苏小意,褪尽铅华,虽然形象有些凄凉,但总算还原了她本来的面目。

    齐天平这才想起来,她不过是刚毕业而已,年轻尚轻,却因为自己在她生命中出现,而让她比同龄人有了更多的伤害和经历,这样想着,他便觉得有些于心不忍起来,就连口气也变得柔了几分:“我不在家,为什么就在门口傻等而不给我电话?”

    苏小意听到这句话,立刻欣喜过外,连连解释:“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不想见我,我…我怕你…”可能因为太过激动,她连最基本的表达都有些不清晰。

    齐天平也不再多问,掏出门卡刷了进去,苏小意却站在门口没有动的意思。

    “怎么还站在那里?进来吧…”

    苏小意一听,受宠若惊地笑着,立刻蹲下去拎了一个箱子进去,因为箱子过大,她拎得有些吃力,齐天平看不过,接过她的箱子问:“这里面是什么?”

    “是你的衣服,还有上次搬去别墅的东西。之前刘助理说你会安排人去搬回来,可是我等了好久都没人去搬,我只能给你送过来了。”说话间人已经进了屋,站直身体,因为搬重物而显得有些气喘吁吁。

    齐天平皱着眉,打开箱子看了一眼,回答:“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其实你不用费力搬过来!”

    “怎么会不重要?我当时收拾过去的衬衣,都是挑的你喜欢穿的几件。”苏小意说着,随手拿了几件出来打开:“喏…这一件,我见你穿过3次,一次是你说要见一个国外客户,一次是你签一个重要合同,还有一次是陪我吃午餐,还有这一件,这一件我记得很清楚,是我生日那天你穿的那件,本来很皱了,我看到你让阿姨扔掉,我要了回来重新洗了熨平…对了,还有这一件…”

    “好了好了,苏小意,我知道了,你不需要一件件拿出来讲给我听…”齐天平压住自己的情绪,用还算温柔的口气制止住她的喋喋不休。

    苏小意也突然变乖,咯咯笑着回答:“好,不说了,你是不是嫌我话太多…那我改,我不说,我闭嘴…”说完吐了吐舌头,真的将嘴闭紧不再说。

    齐天平有些无力地叹了一口气,见她长时间站在门口被冻得嘴唇都发了紫,很体贴地开了暖气,自己走到客厅,问:“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需要了,别麻烦……”

    “那你过来就是为了给我送这些衬衣?”

    “不是,不是…”她低着头回答着,依旧缩在门口的玄关边,鼓了半天气才开口:“我…我一直想来找你,但是怕你不肯见我…我之前做错了那么多事,你不理我是天经地义,可是我还是很想见你…你知不知道我经常躲在你公司门口等你下班…”

    齐天平头皮一麻,皱着眉看着眼前碎碎念却眼神空洞的苏小意,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他真的无法想象她会变成这样子。

    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于是站起来又走回她面前:“你的心理医生来找过我,说你的诊断结果不是很理想,她让我劝你去医院接受系统治疗…”

    “我不,我不去……我讨厌吃药,我没有病!我才不要去那种医院看病!”刚才还面目柔静的苏小意,听到医院两个字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瞳孔张大,用手捧住自己的脸,嘴里惊恐叫着:“那些医院里关的全是神经病…我没有病…我跟他们不一样…周医生要害我,宋帆也要害我,他们要把我骗去那里,我才不去…我不会上你们的当!”最后越说越乱,越乱越恐惧。

    齐天平只能用手摁住她胡乱抓着头发和脸颊的手臂,轻拍她的脸逼迫她空洞的眼神看向自己:“喂,苏小意,你看着我,我是齐天平,周医生让你去医院是为你好,你听话,我会给你安排最好的医生和医院,你就在里面住几天就好…”

    “我不去…宋帆,我要见天平,我要见他!可是你别想装成他的样子来骗我…天平他恨死我了,他才不会再来管我!你们别把我当成神经病,我自己心里清醒得很…放开我,放开我!”嘶吼而出,用蛮力挣脱开齐天平的桎梏,最后转身就撞门跑了出去…

    等齐天平追出去,她已经上了电梯…等他再坐另外一辆电梯追到楼下,她早就已经消失不见!

    回到家,地上还散乱着几件衬衣……齐天平看着心里犯堵,于是随意把衬衣塞进箱子,推进储藏室。

    第二天齐天平一回公司就翻出名片,给r打了电话,约好了下周找个时间见一次面谈下苏小意的病情,并针对她的病情,替她选一家专业的精神医院进行治疗。

    之前周医生来找他跟他谈苏小意的事,他也没有太在意,但是昨天晚上亲眼见到,他才知道她的情况有多严重。他替她作这些安排,倒不是因为同情,而是为了偿还,为了让自己良心安一点,他必须对自己所造成的伤害而去作弥补。

    之后他又给苏小意打了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他便也就没有在意。可是就是因为这样一个疏忽,却造成了一辈子的遗憾。

    两天之后,有穿着制服的警察直接去了齐悦大厦,苏小意因为吞食过量安眠药身亡,尸体第二天被去打扫的阿姨发现,因为她临死之前在桌上留了一份遗书,信封上写着“齐天平亲启”,所以遵照死者遗愿,警方先来找了齐天平。

    齐天平打开那封信,满满几页纸,全部写满了字,只是那些字的间距很不统一,连字体的颜色都不一样,应该不是同一时间写出来的。

    最开头是一首艾米莉≈ap;ap;ap;#8226;狄金森的诗:

    我本可以容忍黑暗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

    成为更新的荒凉……

    继而是她写的正文,字迹时而端正,时而潦草,只是写到最后,笔触已经非常浅:

    天平,我觉得我有必要,在趁我还算清醒的时候给你写点什么,不然我怕再拖下去,自己已经不会写字!

    如果哪天你看到这封信,那应该就是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从何写起呢?嗯……要不就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吧,可能你不知道,三年前齐悦的年会,我是蓄谋去应聘司仪,然后故意在台上出糗,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有次跟同学在食堂吃饭,刚好看到电视上有你的专访,同学指着你调侃我,她说苏小意,你不觉得自己很漂亮很能干吗?那你可得找个金龟婿,你看到电视上那个人没?他叫齐天平,是齐悦的老板,南浔最顶级的黄金单身汉,你得找这样的男人才算本事!而我当时回头,刚好看到你对着镜头笑,就那么一瞬间,我就下定决心,只有你这样的男人,能够配得上我!

    后来的事情你应该都清楚了,那一年时光,真是我这短暂一生中,最好的时光,至于后来为什么我会突然消失,是因为宋帆几次三番地来威胁我,我那时候太年轻,害怕有天会被他揭穿真面目,所以只能离开!可是三年之后我再回来,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你身边多了一个纪如意…

    讲到纪如意,我就不想写了…

    中间空了一排,再下去便是用另一种颜色写的几排字:

    我昨天去周医生那里拿了报告,她劝我去医院治疗,我才不会去,我不能让人觉得我是神经质,我不能让别人觉得齐天平的未婚妻是一个神经病…可是你怎么都不肯接我电话,要不,我还是去找纪如意吧…

    写到这一段又莫名断掉了,齐天平心里有些泛堵,再往后翻了翻,还有满满2张纸,抬头问面前的警察:“这封信,我能留着么?”

    “不可以,因为虽然初步判断死者是自尽,但最终的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这封遗嘱必须作为证据进入司法程序,所以不好意思齐先生,您还是现在就尽快看完吧,一会儿我们还得带回局里…”

    齐天平在心里深深呼了一口气,掏出烟点燃,吸了一口才将手里的信翻到第三页:

    ……你果然因为担心纪如意而去了顶顶的餐厅,我终于见到你,可是你对我很凶,态度很恶劣…真是要命,你怎么能够这么对我!你以前不也说过喜欢我的吗?

    虽然我骗了你,但也不用连面都不见吧!头很疼,我还没有吃饭,得去吃碗泡面,天平,一会儿我再回来写……

    齐天平又吸了一口烟,再往下粗略看了几段,都是她很零碎的生活描写,齐天平大概算了算,应该就是在盛夏见过她之后的那段日子。

    再翻到最后一页,字迹已经相当潦草,有些字得很认真地看才能看明白写的什么:

    ……天平,我其实超级嫉妒纪如意,嫉妒她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你的一切,你为她做饭,煲汤,为她定制芙蓉记的甜品,最后居然为了她而想要抛弃我!绝对不可以,不可以!我从一开始就是抱着心机来接近,所以怎么会让她如此轻易得逞!

    她为你做过什么?我能够为你吃药,割脉,甚至没了子宫,她能吗?她除了闹,让你生气,她还做过什么?齐天平,我就是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她哪里比我好?你给我一个理由,给我一个让我彻底死心的理由,好不好?

    不然我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到死都不甘心!!!

    一连三个感叹号,因为用力过猛,笔尖都戳破了纸!

    齐天平的眉宇已经揉到最紧,弹了下快要落下来的烟灰,继续往后面看:

    昨天吃了半颗安眠药,所以总算睡到了天亮,今天的精神也格外好。

    之前一直不敢回公司,因为怕同事笑,不过上午我去公司拿了东西,大家看到我,也都没有打招呼。世态炎凉就是这个道理啊,当初我跟你订婚,那些人是多么会奉承啊…不过我已经无所谓!我想好了,过几天去找你……

    ……

    终于见到你,几个月不见,你还是一点没变,对我的态度也好了很多。不过你也跟他们一样,劝我去医院!那地方我才不去呢…

    ……

    再到最后,笔触已经非常轻,轻到几乎看不清字迹,应该是她吞了安眠药之后留下的一段话:

    天平,其实我应该早就认清你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上回去公寓帮你收拾衬衣,发现你所有的衬衣,全部都是同一个牌子,也就是说,你换来换去,其实还是喜欢同一个样子,那么你对纪如意,是不是也是这样?

    药我都已经吞下去,现在想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不过我觉得我现在很清醒,趁我还有力气写字的时候,我得跟你坦诚一件实事,哦不,是两件:

    去年你约我吃饭,喝醉,我们俩一同进酒店,第二天却被记者拍到照片,其实那些记者是我安排的,只是很遗憾的是,那一晚你什么都没有做成,因为都到最后一步了,你却喊了纪如意的名字,其实也怪我蠢,那时候我就应该认清,你心里只有她,装不下任何其他人!

    还有那次在北京,也是我用你的手机给纪如意发了短信,安排她去北京,我再在你的酒里下了药,你都睡死过去了,所以也很遗憾,什么都没有做。

    不过我很高兴,最终把你和纪如意分开!

    如果我得不到的,她也别想得到!

    这个世界上,没有努力过的人,凭什么可以拥有一切!

    ……

    可能药性开始发作,胃里开始难受…就这样吧!你说过的,我会让你后悔,这一次,终于得逞…

    最后落款的日期,是在前天夜里的凌晨。亅亅梦亅岛亅小说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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