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将他眉间忧愁的阴影,瞬间驱散。
冬日里百兽蛰伏,山谷中一片静谧,山高近天,越显得长空如墨,漫天星河倒卷。
陈铬缩回被窝,那被子薄薄一层,被霜气浸得湿润冰冷。他一手环过李星阑的脖子,反手抓着他的头发,五指都插|进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揪他的头发玩。
李星阑笑了笑,闭上双眼,从灵台上缓缓释放出莹蓝微粒,粒子如一道溪流蜿蜒游移,至于帐篷的顶部。忽然纷纷扬扬散开,如星辰温柔洒落。
陈铬被笼罩在这微光中,不过一会儿便睡意昏沉,浑身暖洋洋地酣然入梦。
第二日清晨,山涧沁凉,流水如佩环叮当。
“昨晚上做了个好梦。”陈铬双眼半开半闭地,蹲在河边擦脸,扭头朝李星阑说:“你猜猜?”
李星阑笑着,不说话,盛了一盆带着冰渣的冷水,直接从头顶淋下去,狗似的抖动脑袋,掸出一圈圈水珠,随口说:“梦见姜大哥了?”
陈铬拿起自己擦脸用的抹布,走到李星阑身边,直接摁在他脑袋上,粗手粗脚给他擦水,答:“不对,我总是梦见大哥做什么?他又不是我老婆。”
李星阑看见那块抹布,面色一变。然而内心一番挣扎,最终还是忍住,一动不动任由陈铬服务,带着些无奈的快乐,说:“猜不到。”
陈铬随手一甩,不小心将抹布扔进了河里,铲出一道高高的水线,大喊:“梦见我们结婚啦!”他动作夸张地比划半天,大意是李星阑穿个蓬蓬裙,把绣球抛给了同样穿着白裙子的袁加文,“他给你当伴娘啊。”
李星阑被口水呛住,伸出拳头捂嘴,边咳边说:“是捧花,不是绣球。抛给他?我不如直接去上吊。”
陈铬哈哈大笑,跑到下游把抹布捡起来,搓洗拧干,在拿过来给李星阑擦脸,说:“骗你的,还真是梦见我大哥了。大概就是我们去咸阳找到他了,大家都好好的。”
李星阑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目光一闪,说了句:“那是好事,或许就是你和姜大哥之间的感应。”
陈铬摇头挥手:“我跟大哥从来就没什么感应,除了我在街边店吃麻辣小龙虾,每回都被他抓住。他哪有那么多时间?有时候明明是去出开会了,回来就喷我一脸口水。现在想想,是不是你……”
李星阑起身走回去,顺手在他脸上捏了把,立马就把陈铬的注意力捏爆了,边走边说:“清醒清醒,吃饱了得爬山去。”
陈铬摇着尾巴,快步跟上。
草草吃过早饭,众人沿着山间小道,向泰山山顶进发。
聂政仍旧是牵着韩樘,一大一小各自背着把玄铁琴,走在最前面,介绍道:“师尊乃准提佛母,‘准’为不空,‘胝’为绢索,故而其名意为‘不空绢索菩萨’。千年前,他携准提法自西方来中原传道,其法清净明觉,百无禁忌。”
陈铬、李星阑、袁家文与橘一心,两两并排紧随其后,全是眼神放空,一脸懵逼。北辰与丹朱走在最后边,探头探脑,窃窃私语,山中无人,两个妖干脆把尾巴和耳朵都放了出来。
山路崎岖,林木茂盛,荆棘将一条小道完全遮住,四周烟云缭绕,能见度极低。
袁家文略先于橘一心,拿着把柴刀,将蒿草和荆棘劈开,问:“你师父是女的?”
聂政微哂:“佛国无女子,但师尊所传教,不以他人饮酒、食肉,抑或娶妻而拒诸门外。其法慈祥宽宏,顾谓之母。”
袁、橘两个外国人相视一眼,识相地闭嘴。
“别再往前走了,白费力气,这地方我们刚才就走过。”李星阑牵着陈铬,忽然停了下来,问:“聂先生,走了数十年的路,你会记错?”
聂政擦汗,道:“通往山顶的路,聂某绝不会记错。只是今日,似有一团迷障,走不出去。”
袁家文兴奋:“这就是鬼打墙?”
橘一心大叫:“我谢谢你!世界上没有鬼!”
陈铬一本正经地反驳道:“别闹了,聂叔叔都几百岁了,年纪到了,记忆力肯定会出偏差。别着急,好好想想。”
聂政擦汗:“……”
李星阑:“别吵,并不是聂先生记错,而是有人做了手脚。你看远处的山岚,自东向西飘动。而这片林子里风的方向,却是自西北向东南。我记得昨晚上是刮得西北风,到早上出发时才转为东南。”
陈铬大脑放空,自从遇到李星阑以后,他已经快要完全放弃独立思考的能力了,闻言舔着脸问:“能不能说得……你懂得。”
李星阑失笑:“抱歉,是我没说清楚。这片森林的时空,在昨天晚上就被与外界割裂了。伏羲琴操控时空的东西,聂先生师徒这一脉,或许都是个中高手。大概是有人告诉我们,想上山提问,先要做个入门考试?”
聂政摇头:“师尊没这种闲心,且他只有我一个弟子。”
李星阑放出精神力查探四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故意笑说:“或许你走后,他又给你收了个师弟?算了,我们直接用伏羲琴,传送上去。”
“等等——!”
“小心!”陈铬闻言,下意识伸手将李星阑往后一推,迅速抽出背后的蚩尤刀,目光机敏对准前方,喝问:“什么人?”
路边的草丛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一名身穿白袍的男人从里面钻了出来。
似乎由于蚊虫叮咬而苦不堪言,他胡乱地拍打着自己的衣服,脑袋上原本盖着一块头巾,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地,露出一脑袋卷发,忙不迭喊着:“你们怎么能不按套路出牌?应该想办法破阵才是对吧?”
橘一心:“我的天!你是……苏克拉?”
白袍男子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带着强烈异域风情的脸,双眼深邃,鼻梁高窄,肤色是典型的地中海人种的暗白色,甚至可以说接近浅棕。
“橘小姐,袁先生,诸位。”他双手合十,朝着众人微笑点头,说着口音十分奇怪中文:“感谢佛祖,你们都没事。您就是聂政吧?我是你的师弟,苏克拉。”
聂振一脸疑惑,朝他微微回了个佛礼,道:“师弟有礼。”
“这是我昨天晚上布置的法阵,可以一定程度上将方向扭曲,把一小块地方折叠成一个封闭的空间。”苏克拉拊掌,对李星阑说:“你怎么可能一下就猜中?”
李星阑无语,道:“请你先带我们上去,待会儿再慢慢说。阵法很有意思,这是你获得的新能力?”
苏克拉忙不迭点头,说:“好的好的,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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